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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影虎

  • 1/影虎
  • 日落东山
  • 2019-07-27 15:22:47
1/影虎

—0—

这是一个临时的牢房。

没有什么栅栏,手铐,也没有中古世纪欧洲鬼堡的昏暗烛光,也不是暴风城监狱那种感觉。

但就是个牢房。

要说证据的话——这个房间的墙角处坐着一个人,身上的凌乱衣物被利物划开,透出内里触目惊心的血痕。而这个人似乎是失去全身气力一般颓坐着,呼吸倒是很均匀,但衣服上沾的尘土也透露出打斗的痕迹。这人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这金发的男子虽然衣服乱了,但也透出一股贵族的气息,令人心生诧异。而这房间的楼梯口站着个守卫,从楼梯向上看去,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地窖。房间内堆着一些刚刚收割下来的麦子,以表示现在是秋天。而这个守卫的脸上露出的些许倦容则说明已然入夜。

这个房间并不是安静无声,相反,还有一点哼曲的声音。循着声音找去就会发现是哪个被看押的人。

地窖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老旧的木门发出阵阵酸声。但是哼曲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长官!”

“辛苦了,你先回去吧!”一个壮年人的声音。

先看见的是一只靴子,一只军靴。

而后是军裤的裤脚,然后整条腿都落入眼帘。然后是军服,再然后是军用手套,露出肩膀上的四颗星后,就看见了这个人的相貌了。

不得不说,这个人长着一张英俊的脸,刚毅的英俊。

这个白人男子的头发被染成了铜色,肤色略有些黑,似乎是晒的,但依旧不影响其英俊与刚毅。

守卫犹豫着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金发男子。

白人男子开口了:“没事儿,我应付得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守卫不再迟疑,恭敬地敬了一个军礼:“是!”

白人男子走到金发男子面前盘腿而坐,静静地等着地窖的门合上。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金发男子终于停下了那曲调,开口了,抬起头,也是个白人。

“你没那个能力,也不会杀我。”铜色头发说道。

金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二人就那么相对而坐,两人都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一小时,铜色头发率先耐不住了,开口道:“威尔士(Wales),老友将别,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金发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抬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害我,知道你和恶魔交易了。既然我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想说的?”

铜色头发愣住了,屋中回归安静。

“但是,”金发开口道:“东方有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铜色头发默然不语。

终于,铜色头发问道:“那是什么曲子?我从来没听你弹过。”

“英雄交响曲,贝多芬的。”金发答道。

“英雄交响曲?”铜色头发似乎是重复了一遍,又似乎是想要确认。

“没错。”金发顿了顿,“权力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铜色头发没有说话。

金发却没有停下:“你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把自己抬升到众人之上,成了独夫寡头!”

背诵的语调,铜色头发却露出了被针扎的表情。

又沉默了一会儿,金发开口道:“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说着看了一眼地窖中的麦子,麦子上的断处还是自己前天刚刚用镰刀割的。

铜色头发站起身,举起枪,指着金发的脑袋。

死神举起了他的镰刀。

—1—

入眼处是绵延的群山。

森林里,一只老虎追逐着一名少年。

这名少年二十岁不到,脸庞尚未被时光磨砺出棱角,但也算清秀。一头金发早已狼狈不堪,白人的皮肤也被晒得略黑。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一双有利的眉毛被汗水打湿些许。身上并不是昂贵的皮衣,而是布制的衣服。但其布料极其耐磨,衣服上的几处磨痕清晰可见。便携的包裹里不知装着些什么,腰间的匕首不知为何没有拔出。脚上则是一双军绿色的长筒皮靴,上面的几处蛇牙印炫耀着这双靴子的功绩。

后面是一只老虎——这一章的标题就是影虎。

这只老虎,是一只黑虎,通体黑色。说是老虎,却让人有一种豹子的感觉。但无论谁来,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只老虎,毋庸置疑的老虎。至于豹子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它没有那种虎威,带来的只是面对猛兽时的恐惧而已。但是形体上绝对不是一只豹子,而是一只老虎。因为它有的是老虎一样粗壮的身躯。这只老虎既然是通体黑色,那就没有了身上的斑纹,更见不着那额头上的王字。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影虎了吧——但是这样就把标题解释了真的好吗?嘛,不管了。

总而言之,这就是所谓的影虎。

的确,这只老虎如同影子一般紧紧跟随着。

老虎的速度是比人类快的,快得多。

有一种说法是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当然,这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甚至超越了无稽之谈这个词。再说,人类为什么就跑不过老虎呢?

对于这个剑和魔法的世界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但现在不同,少年并不是那种跑得飞快的人,而这只老虎如同有意放水一般,跟在少年后面。

这并不是唯一的怪异之处——少年是有余力大喊救命的——气息只是略显紊乱而已,少年向着山脚疾奔。

已经过了山腰了,这个时候大喊救命的话,是会有人来的。

正如上文所说,这是个剑和魔法的世界,在山上狩猎的人也并非没有。

但少年没有喊,似乎像是在逞强一样,疾奔着。

明明是在逃跑还在逞强。

明明是在向山脚跑还在逞强。

被追上或许会被吃掉还在逞强。

这是不合逻辑的。

但是,他不喊救命,不代表没有人来帮助他。

猛地,一颗飞镖直冲冲地飞来,少年猛然一惊,下意识想打落才发现那枚飞镖指向那只老虎。

少年眼神一凝,看见了那枚飞镖上附加的斗气。

这就是剑和魔法并存的原因。

那枚飞镖并没有被磨过,完全没有棱角的飞镖,但是附在其上的斗气却形成尖锐的形状却警示着危险的来临。说句实话,这斗气前端的尖锐程度比不上能工巧匠的打磨,但是它的外形让飞镖易于飞行,这是不是任何一个能工巧匠都可以做到的。

老虎跃向一旁躲开了——这是当然的。

但是,一切还都没有结束,草丛里跳出了一个大汉,大喊了一声:“德玛西亚!”

口胡了!重来!

但是,一切还都没有结束,草丛里跳出了一个大汉,双手分别握住黑虎的两个前肢,然后就是一个可以打满分的过肩摔,狠狠将黑虎的身躯摔在地上。

“哟,小兄弟!你没……”

大汉开口了,略有些浑厚的嗓音。

“跑!”少年没有回答,惊恐地那只黑虎的躯体。

大汉一回头,黑虎的躯体动了!

黑虎迅速爬了起来,再次扑来——但是它的眼睛里不是看猎物的眼神。

它没有眼神,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开玩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句话的确是有的,但是动植物也是有感情的。这只黑虎对于这个大汉却没有警惕或者害怕,连那种轻视或者漠视的眼神也没有。

完完全全没有感情的眼神。

而且在那种过肩摔之下,不死也会受伤,这只黑虎却完好无损地站起来。

这个时候,黑虎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的手里是两把匕首。

黑虎尚未反应过来,匕首已经架上了它的脖子。

就那么一划。

没有流血,黑虎的身躯猛然一震,那个人影被翻在地上。这个人脚刚着地,便猛然蹬地,几近贴着地飞奔,渐渐站稳身形。

“跑!”擦肩而过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这个人口中冒出,那人已经在逃跑了。

那个少年已然跑出一段距离了。大汉猛地一惊,也赶紧跑掉了。

那老虎似乎——不,是的确,死不掉!

就像僵尸,已死之物是无法死亡的,只能被净化。

难道,这是老虎,是死后剩余的幽灵?还是丧尸?

鬼魂是不会被摸到实体的。

那么,难道是丧尸?

一切还都没有定论,三个人就那么飞快地跑着。

这时候少年才得以细细打量这两个人:

大汉,就如字面上的意思,极其宽大的衣服下是粗犷的肌肉。如果这个世界有健美先生这种荣誉的话,这个大汉一定有资格参选。而他的衣服也是超过了5XL的型号,似乎是特制的。而他的长相则是一个黑发的白人,虽然被晒成了暗色调,但是毋庸置疑是个白人。脸庞虽然也是粗犷的,但也可以看出这个大汉的年龄不是很大,大约二十出头。

而这个瘦子也是黑发的白人。他似乎就是为了和这个大汉形成对比才长成这样的。瘦子虽然也是被晒成暗色调,但相较大汉偏白一些。脸上透出些许成熟,但也可以看出年龄尚浅。似乎已经被世事打磨过了的棱角已经在脸上显露出来。虽然都加紧奔跑,但那个瘦子似乎比大汉矮上一点。

“走了。”依旧是那么冷冰冰的声音,从那个瘦子嘴里冒了出来。

大汉和少年这才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

“哟,小兄弟,你没事吧……”大汉顿了顿,“本来是打算这么说的,但是你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呐,刚才那是神秘吧?”

大汉的问句中没有求证的口气。倒不如说他已经非常确定那只老虎就是他所说的神秘了。

—2—

神秘。

剑与魔法的世界,人类学会了剑与魔法。

而兽类也不会如同我们这个世界的野兽一样,一枪过去立刻死去。

一枪过去,大部分野兽依旧会死,但是这些野兽不会立刻死去——其生命力之顽强令人咋舌,即使命中要害也是这样。

于是,人类不再对野兽动用枪械。既然不会立刻死去,那就让你无法行动好了。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各个矿区都有兽类存在,子弹的供给自然不足。

幸好,人类还有剑。

但是,不是说这样人类就可以衣食无忧了,更别说建立动物园以供观赏。

暂且不提那种一拳轰死一只牛的人多么少,这世上还有神秘。

妖怪是存在了,精灵是存在的,兽人是存在的,神灵是存在的,魔鬼是存在的。

虽然人类尚未认识上述所有,但人类获得了神秘的力量:魔法。

它和斗气都是新兴的力量,并存于世——这就是剑和魔法的世界。

“呐,刚才那是神秘吧?”大汉问道。

“没错,的确是。”少年答道。

气氛变得安静了。

神秘,这不是个轻松的话题。

“镇长。”瘦子说了一个词。

大汉则是一拍脑袋:“对啊!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能烦的,报告镇长就行了!”

大汉似乎是歇息好了,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说道:“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丹尼尔,丹尼尔·威尔士(Daniel Wales)!”少年也站了起来,拍了拍泥渍,答道。

“哦,威尔士啊!你怎么会在这儿的?是镇子上的人吗?”大汉说道。

丹尼尔分明看见那个瘦子听见威尔士的时候看了自己一眼。

“金谬,金谬·张。”瘦子依旧是冷冰冰的声音,简短的话语。

“哦哦,还没介绍自己!”大汉挠了挠脑袋,“金流·张,是他的哥哥。”

等会儿等会儿!虽然两个白人有着充满中国风味的名字,但看见你们那头黑发的份上就算了。这体型上的鲜明对比——你俩真的是兄弟?

丹尼尔也是有些惊讶,而金流则习惯似的说道:“而且是亲弟弟哦!哈哈哈!虽然你看起来很惊讶但也要相信这个事实才行啊!”

居然是亲兄弟!金流先生,你知道东山我这么写的话会被吐槽吗?

丹尼尔很快就收敛了惊讶,金谬见两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了,率先向山下走去。

“对不起啊!我弟弟不爱说话。”大汉则向丹尼尔道歉道。

“不,没事儿。”丹尼尔答道,“我是一个四处旅行的人,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这样啊!”金流笑了,“听起来似乎很有趣,你没有什么目的地吗?”

“不,我打算看一下虚幻岭。”丹尼尔笑着答道。

金流露出了明显的惊讶,金谬的脚步也是一顿。

丹尼尔则是露出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的笑容。

“喂喂!那可是在敌国啊!”金流惊讶地说道,“威尔士,你从北边来,或许不太清楚。这个镇子已经接近国界线了,所以这儿的人比较清楚。虽然的确签了互不侵犯条约,南边的那群混蛋似乎有单方面撕毁条约的打算。据说最近总是有小股部队来骚扰。”

说到最后,金流的表情万分严肃。

“叫我丹尼尔就好。”丹尼尔不以为意地说道,“那样的话,就参军吧!顺便把那群混蛋打到虚幻岭南边去!我的志向可是当一个军人哦!”

“那你直接参军就好,为什么还要旅行到国界线那里呢?”金流有些不解。

“嘛,只是认为现在的我力量不足而已啦!毕竟旅行的过程也是一种……”

丹尼尔本想说完这句话,一个不识趣的声音响了起来:“快到了。”

依旧是冷冰冰的声音,简短的话语。

三人,不,是两人就那么闲聊着,已经走到了山脚。已经可以看见下面的城镇了。

丹尼尔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金谬,没有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这个弟弟……”金流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没事儿。”丹尼尔笑了,“我途经这么多地方,见过的人性格各不相同。张先生的这种性格也见过。没事儿的。”

“那就好。”金流有些尴尬,瞪了一眼金谬,而金谬却没有看见。

这回金流不知该说什么话题好了,气氛变得安静了。

“话说回来,这一路下来似乎没有什么野兽啊!”丹尼尔主动打破了僵局。

“啊!嗯?”金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啊,的确没什么野兽。前年刚刚发兽潮,野兽的繁殖力再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丹尼尔,你是从北方来的,应该知道才对啊!从北边的……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一个山边城镇开始,一直往南都发兽潮,据说山的西边倒没有发。”

“嗯,我的确知道。”丹尼尔开口道,“只是有些好奇,是谁出了手,是不是氮气的人?”

在这个个人实力的时代,军队的实力固然重要,更需要一个英雄来领导。而这些人的一个作用就是鼓舞人心。以一人之力做出几人才能做出的事情。就像中国古代的斗将,胜则士气大涨,败则军心不稳。这些人在抵抗兽潮的时候虽然不能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但是也可以带来些许希望。而成为这些人的必要条件就是强大的力量。

金流张张嘴,想了想,看了一眼金谬,没有说什么。

丹尼尔却没有发觉,自顾自地说道:“一路走来,我的确见过两个兽潮时的英雄。一共问了近十个地方,最终只有两个人不是氮气的人。一个是‘猎人’,一个是‘教父’。‘猎人’还好,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至于‘教父’只是远远看见,十分嚣张的一个人。”顿了顿,又问道,“金流,这儿的英雄是谁呢?我很想认识一下。”

“到了。”依旧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简短的话语,不识趣的语调。

金流苦笑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没说什么。

丹尼尔则是皱着眉看了一眼金谬,也没说什么。

这是一座钢铁城墙。

并不是说真的有什么城墙一样的建筑。虽然这儿有两个有着中国风味名字的兄弟,但终究不用筑起城墙。

外围是一圈高大的刺,一根根斜插在地上,指向那绵延的群山。这些刺并非钢铁所铸。前文说过,人类尚且无法完全打败矿区的野兽。但是,人类有科技。即使对抗野兽时不适合使用枪械,战争的时候这些科技武器远远比斗气和魔法方便。更不用说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人类的体质不足以抵抗这些武器。所以科技的研究仍然在继续,而这些武器就是依靠以前的仪器,制造高温高压环境,处理含有金属元素的硅,再进行打磨。

当然,这只能抵御地上的走兽,至于飞禽——你想防也没有什么万全的方法。

走近这两人高的刺墙,门口是一个卫兵。向内望去,可以看见里面受军区管制。

进了那道三人宽的小门,丹尼尔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个登记处,专门登记这些从外来者。

“我先进去了,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丹尼尔丢下一句话后,就钻进了登记处。

—3—

这是一个办公室——话是这么说,的确又不像一个办公室。但是这张办公桌,办公椅,以及沙发等的摆放无疑说明这是一个办公室。

那么东山为何又要说这里不是办公室呢?

这是个长方形的房间。窗户前就是深咖啡色办公椅,办公椅前面就是原木的办公桌,办公桌上是“瑞彻特(Richter)”的名牌,和一些办公用品以及一个相框。再向前则是相对摆放的两个沙发,都是深黑色。两个沙发之间是一个茶几,上面放的是几个没有装饰的咖啡杯。主人用的沙发后是一个大型的饮水机。再向前便是门了,正对着办公者的位置。墙角处没有装饰,似乎是一个很简洁的房间。介绍到这里都是正常的。

进门两边是均是柜子。右手边的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资料,可以说明这个办公者的一丝不苟。而左手边的柜子,酒,全是酒。不是空的酒瓶放在这里装饰,而是满的酒瓶。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酒。从葡萄酒到朗姆酒,从伏特加到人头马,其中还有一瓶中国的黄酒和一瓶日本的烧酒。可见这个人对酒的喜爱了……

不对啊!就是这儿不对啊!办公室里为什么会有酒啊喂!还有办公桌上的那个酒杯,似乎是不易摔碎的钢化玻璃……你真的是来办公的吗?你对酒的执念到底有多深啊!还有这浓浓的酒味几乎可以在医疗场所麻醉神经了!你到底是在什么状态下把这些大小事务处理完毕的啊喂!

算了,东山已经不想吐槽了,这明明是一个正经的故事……

办公椅上现在就坐着一个人,他在十分认真地办公这点毋庸置疑。除了偶尔抿一口那杯中之物以外。

本以为这会是一个胡子拉碴的酒鬼大叔,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军人才拥有的气质。腰杆子挺得直直的,整个人的动作都透露出一股军人味儿。除了偶尔抿酒的动作以外。

不过这个人的眼神是十分严肃的,的确全身心投入到了手中的事务中。除了偶尔看一眼面前的酒杯以外……

咳咳,总而言之,这个人的确是个认真的人,而且一定参过军,除了有点贪杯……

好吧,东山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家伙的确是个贪杯的人,除此之外应该算是优秀。除了贪杯贪得有点过以外……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进来。”瑞彻特的声音响了起来,军人一般浑厚有力,但是他的头没有抬起。

“哟,许久不见了。”响起了一个不存敬意的声音,“最近如何,瑞彻特?”

瑞彻特愣了一下,他本以为是汇报公事的人来了,故而没有抬头,这个时候他却缓缓抬起头。

“的确是许久不见了呢!”瑞彻特的声音有些许玩味,“不过你似乎一直住在这儿啊,邓斯特(Dunst)!”

这是一个花匠打扮的人,说不定身上还有些许花和泥土的香气,不过一定被这酒味盖得严严实实。手上的种花手套尚未摘下,但是也未沾泥土,似乎是洗干净了。这个人似乎也沾染了一股军人味儿,但兴许是一直在做花匠的原因,普通人的气味更浓厚一些。

这个叫做邓斯特的人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右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你还是老样子啊!居然办公喝酒,就没有人弹劾你?”

“那又如何?”瑞彻特站起身,向沙发走来,“他们敢吗?就算弹劾,上面也不会准的。倒不如说我这么做会有人高兴的。”

邓斯特张张嘴,一脸想要安慰对面这个人的表情,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来这儿做什么?”瑞彻特竟是向后一靠,翘起腿来,“你不是在给魔王打工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不,只是那个魔王要我去做一件事。”邓斯特似乎刚刚想起,说道。

瑞彻特愣住了,随即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难不成是什么九死一生的事情,所以要跟老友做一下最后的告别?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回家陪一陪娇妻!”

邓斯特无语地露出白眼:“关于神秘的。”顿了顿,看了一眼瑞彻特依旧玩味的笑容,“就在西面的山上。”

瑞彻特的笑容凝固了,而邓斯特对于他的反应则是十分满意。

瑞彻特放下脚,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看了一眼邓斯特:“呐,不会真的是什么九死一生的任务吧。为了你的老婆孩子着想,放弃了也无所谓。你的实力终究不太够吧!”

“放心好了,魔王已经告诉我方法了。不过是要去谈判,虽然对方很厉害,但是魔王保证我是不会死的。”邓斯特笑了,“魔王那家伙在榨干我的价值之前是不会让我死的。”

瑞彻特噗嗤一声笑了,“浪费我的感情!还有什么叫做榨干你的价值之前啊!魔王可是出了名的爱护手下,别用那种引人误会的词!”

“下面就是正事了。”邓斯特的表情严肃起来,“有人遇见神秘了。”

瑞彻特愣住了,下意识地问道:“那个人没有事吧?”

“三个人,均是无事。”邓斯特回答道。

“那就好,只要让人们不再上山就行了,不是吗?”瑞彻特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奇怪。

“不,魔王说什么‘按照剧情发展,反正你们俩会让那四个人再上山玩玩,所以还是写封信好了’这样的。”说着,邓斯特掏出了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邮票,没有寄件人和收件人——这是当然的,而且也没有封口。

瑞彻特表情古怪地接过这十分正式的信封,打了开来,却抽出了一张纸,一张从笔记本上随意撕下的纸,而且撕到尾处还撕坏了一角。上面的字体也是略有些潦草,而且完全无视划好的格子横着写。内容中随意的口吻更是和这个正式的信封极为不符。

瑞彻特先生:

真是许久不见了——话是这么说,但是毕竟只是信到了你的手上,你没有和咱家见面。这个时候用久疏问候好一点吧!

那么,久疏问候,瑞彻特先生。

闲话休提——不要过多地插手那个神秘。

不过已经有三个人遇见了,这种剧情发展真是太令人惊讶了呢!所以就让那四个人去吧——至于第四个人,你们会让那家伙去的。

这四个人的来头都不小哦!他们的家族或者是父母都是响当当的呢!当然有两个人你已经调查过了,另外两个人你很快就知道了。

那三个人回来之后会向你汇报的,那只老虎。但是到那只老虎为止吧!山上的东西不是你能够控制的。

虽然是以善于决断出名的指挥官,也不能管这件事了。

这是一个赌局,就连咱家也要赌一把呢!唯一的区别是咱家有筹码,而你没有。

咱家如果输了,只是输得精光而已。而你就不同了,你一旦输了,陪葬品可是极其丰厚的哦!那个家伙可不是你区区一个城可以抵挡的!

坦白而严肃地说一下,这关系着一个种族呢!你能胜任吗?如果能的话,这真是太好了呢!也省去了咱家不少麻烦。不是吗?

如果不能胜任的话还是收手好了!

阿卡夏

瑞彻特放下信,苦笑道:“这个魔王,写一封信还玩心理战术!就算能够正确作出判断,被他这么一说,也就执子难落了!”

“不过,如果是魔王的话,是不会失败的。这点没有错,毕竟他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的。心理战术啥的,你就当做一个骗子的职业病好了!”邓斯特打了一个哈欠。

“这才早上吧!”瑞彻特揶揄道,“这么困,有个娇妻就是好啊!”

“你这家伙!”邓斯特笑了,“居然在办公室放一个酒柜,看来把你弄到这儿来你也过得不差!”

说完,邓斯特就知道自己失言了,担忧地看了一眼瑞彻特。

瑞彻特则是愣了一下,眼睛的光泽消失了一会儿,强笑道:“呀!的确过得不错,只是有点想头儿了。”

邓斯特却没有发现瑞彻特的一样,笑道:“那小子现在可是国王!”

“我们当初可是被称为五君子呢!那个色中君子的两个儿子还在我的镇子上。你是花中君子,我是酒中君子,还有赌中君子和……”瑞彻特全身一震,却是说不出话来。

“琴中君子吗?”邓斯特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有些事已经无法改变了,就是不知道情圣现在怎么样。”

瑞彻特摇摇头,努力忘掉不快,站了起来:“那个家伙倒是殉情了。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有趣呢!一男两女殉情而死啥的……该说真不愧是色中君子啊!”

“赌鬼呢?”邓斯特又问道。

“那家伙?开国典礼见了他一次,后来就彻底没人了。你要是有兴趣,就去拉斯维加斯找他。我敢说他肯定在那边!”

“哈哈!我可没这个兴趣!”邓斯特笑了,“我家的花长势正旺。丢下那些花去找他?怎么可能!”

“花?”瑞彻特揶揄道,“不知是你养的花呢,还是你娶的花呢?”

“你这个混蛋!”邓斯特佯怒道,“喝醉了是吧!满嘴酒话,讨打是吧!”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挽起袖子。

“哈哈!”瑞彻特大笑道,“说起酒,我这儿可是有不少酒,咱哥俩喝点儿?”

“算了吧,我老婆不让我喝酒。”邓斯特拍拍瑞彻特的肩膀,“差不多也该走了。那三个人一定会向你汇报的,到时候打电话给我,电话是……”

“知道了,不就是舍不得你家那位吗?去吧去吧!”瑞彻特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

邓斯特哈哈一笑,脸上留着笑意,打开了门。

直到邓斯特关门之前,二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但是关门的声音却像某种奇妙的开关一样,拨动了二人的神经。

瑞彻特略有些烦躁地坐到办公椅上。没有几秒,就有站起来,走到酒柜前。有些粗鲁地拉开酒柜的门,伸出右手就想拿其中那瓶喝到一半的酒。突然又停下了,把手悬在半空。然后又像是选酒一样,手在酒柜前不断挥动,画着圈。终于,拿出一杯酒,速度很快,动作也很粗鲁,以至于东山没有看清那是什么酒。直接拿着酒瓶子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酒杯,却又放下。用牙猛地咬开了酒瓶盖。然后便是对瓶吹。

喝完,他就把酒瓶子重重放在了办公桌上,开始处理事务。这个时候才能看清这瓶酒是一瓶伏特加。

一门两侧,一种愁容。

—4—

“这就是这个地方的政府?”丹尼尔看了一眼这个房子,看上去只是小型的办公楼一样而已。如同唐宁街10号一样,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呀!这不是金谬先生和金流先生吗?”站在门口的卫兵并不是那么严肃,而是笑嘻嘻地打了招呼,“是来找镇长的?”

“是的,”金留听见卫兵的称呼时皱皱眉头,答道:“镇长现在有空吗?”

“抱歉,镇长先生正在待客……”卫兵停顿了一下,“那个人出来了!”

丹尼尔三人看见一个普通人走了出来,似乎是一个花匠。这个人似乎心情不太好,埋着头只顾着向外走。身上还有一股忧郁的气味儿。这人一抬眼,看见了门口的三人,愣了一下,突然闪过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就又忧郁地向前走去。

丹尼尔愣了一下,问金流道:“这个镇长做事怎么样?公正吗?”

金流露出怪异的表情:“很公正的一个人,也没做过什么错的决断……这种事已经很出名了吧!丹尼尔你不知道吗?”

“没有来过这个镇子,不太清楚。”丹尼尔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心中却想着刚才那个忧郁花匠。

“三位,现在可以进去了。”卫兵提醒道,并且拿出了三个口罩。

丹尼尔虽然有点诧异,但是看见张氏兄弟的动作,就立刻接了过来。

这个楼并不高,很快就高了顶层——至于为什么在顶层啥的,这就不要在意了,这种设定似乎很常见。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大人物都在顶层了,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在楼顶呢?下雨天搭个棚子就好了……这段话可以无视。

走到门口,三人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重响,似乎是什么空的东西重重放在木头上的声音。

张氏兄弟面面相觑,而丹尼尔则皱了皱眉,上前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的声音带有着一些威严,以及冷静。

丹尼尔打开了门,扑鼻而来的是可以作为麻醉环境的酒味——几乎要让进来的人被其中的味道弄得失去意识。丹尼尔连忙带上口罩,同时皱了皱眉头。

正对面是一个正在办公的人,很有军人的气势。但是桌上的空酒瓶和酒杯,以及旁边的酒柜让人觉得这可能是个兵痞也说不定。

那个人抬起头,看见了进来的三个人,愣了一下,突然闪过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就又变回了认真的表情。

“原来是张氏兄弟啊!还有这位小兄弟。”说着这个人站起身来,走向沙发,“有什么事吗?坐下来说吧!”

丹尼尔有些诧异——并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让镇长坐到沙发上面对面谈的。

丹尼尔瞥了一眼面前的两人沙发,似乎有一个人刚刚坐在上面。他又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牌子——瑞彻特。想到什么似的,丹尼尔思索了一会儿,望向瑞彻特的眼神略有些敬重。

张氏兄弟刚坐下来,金流就立刻说道:“镇长先生!我们遇见神秘了!”

令丹尼尔惊讶的是,瑞彻特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讶。

突然,他想起刚进办公室的时候瑞彻特的表情,以及楼下那个忧郁花匠的玩味笑容。

“哦?怎么回事?详细说说。”顿了顿,“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丹尼尔,丹尼尔·威尔士。”

瑞彻特露出了一种微妙的表情,怎么说呢?大概就是那种“虽然很意外但也合乎情理”的表情,一种刚看完欧·亨利小说的表情。

“要点喝的吗?虽然只有水。”瑞彻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那就有劳了。”并且递出一个咖啡杯——这是丹尼尔的回答。

“那就不客气了。”同样递出一个咖啡杯——这个是金流。

递出一个咖啡杯——这个是金谬。

喂喂!金谬先生!你是多想保养自己的喉咙啊!你叫东山如何凑字数啊喂!算了!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咳咳,东山自重。

瑞彻特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接过杯子,站了起来:“那么,大概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是一只黑色的老虎。”金流立刻接过话头,“它一直追着我们。当时我对它使用了一次过肩摔但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后来金谬又用匕首直接划它的脖子,但是也没有效果。它就那么毫发无伤地追过来了。后来我们快要跑到山脚的时候,那只老虎就突然失踪了。”

瑞彻特就那么静静地听着,直到金流说完,才开口道:“还有什么补充吗?”

金谬摇了摇头。而丹尼尔则说道:“有补充!”

“请说。”瑞彻特做出了请的手势。

“我是在上山的途中碰到那只神秘的。它似乎是突然出现的,就像它突然消失一样。它的战斗力并不怎么样,但是没有什么打败它的方法。我用了魔法想要困住它,但是很快就被挣脱。然后又用诅咒想要减缓它的速度,更是徒劳无功。而且只要是诅咒,就没有任何效果。但是它没有什么战斗力,大概相当于一个刚学了半年战斗技巧的初学者,力量上并没有什么。但是速度上很奇怪。我逃跑的时候,它的速度和我一样,似乎没有追上我的打算。但是我把它困住,然后刚刚绕过它,它就突然又挡在我面前了。就这么多了。”

瑞彻特从始至终都露出沉思的表情,一直都没有任何波澜。这令丹尼尔有些失望。

金流突然说话了:“丹尼尔你居然会魔法!这玩意儿很稀有的!”

丹尼尔虽然露出了喜色,但口中却说道:“这没什么的。我也只是偶然间学会的而已,运气好而已。”

金谬看着丹尼尔的表情,皱了皱眉头。

“就这样吗?”瑞彻特稍稍揉了揉太阳穴,“那么你们先回去吧!如果还有什么事的话会打电话喊你们来一趟的。”说着还露出了一副苦恼的神色。

丹尼尔率先站了起来:“那么,叨扰了。”

金流也起身告别,唯有金谬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瑞彻特听见二人可以放轻的脚步在安静的办公楼中声音减弱,站起身,脸上早就没有了苦恼的表情。

他拿起了电话:“可以帮我把今天来的那个外来人的信息传真过来吗?……谢谢。”

想了想,他再次举起电话。

—5—

街角处是一个极其具有商业价值的地方,如果有什么大型的银行,酒楼,赌场甚至妓院都希望可以安排在这个位置。即使是露天摆摊子的,卖二手书也好,修自行车也好,都希望可以得到批准到这么一个地方来。

而这个街角,则是一个花店。

花店门口站着一个少年——丹尼尔。

刚才那个武器店的老板真是不识货啊!这么想着,丹尼尔向着店门前进了一步。

不过也无所谓啦!毕竟现在会魔法的人并不多。丹尼尔抬起右手拉开了门。

“哦?是客人吗?”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流进丹尼尔的耳朵。具体是哪种好听呢?就是那种软软的柔柔的女声吧。

丹尼尔惊讶了一下,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左手稍微捏紧了手中的男士手套。

对于丹尼尔这种旅行者来说,法杖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如果在旅行途中不小心损坏就糟糕了。

但是这是一双手套,右手手套的手心处有一道划痕。

丹尼尔还记得武器店老板那副惊讶的口气:“小兄弟,你没弄错吧!这双手套不适合当做武器。虽然那个家伙硬是把这双手套塞到这里,而且还付钱让我放在展台上,但是真没想到真的有人来买,何况这才第一天啊!”

丹尼尔听见这句话,愣住了。这才第一天?丹尼尔抬头看了一眼店里的挂钟,下午四点三十七,兴许是三十八。

“你问是什么时候放这儿的吗?上午啦!大概七八点钟的样子。”

丹尼尔再次惊讶了。

“嗯~他还说什么:‘反正今天就有人会来买了,放在这儿就是了,你也不吃亏。如果没有人来买的话,你就扔了吧。还赚了一笔展示费。何乐而不为呢?’”

丹尼尔彻底愣住了。七八点钟的时候,自己在山上,刚吃完打到的野兔。遇见神秘则是中午过了一会儿的事情。那么那个人是确认自己会到这里吗?而且确认自己会遇见神秘,确认自己会经过这家店。

虽说想了这么多,但是丹尼尔并没有露出异常。

“哦,对了那个人还说让你去街角的那个花店找店主,说什么你会见到极其有趣的表情什么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丹尼尔摇摇头,略微愣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那个兽潮中的英雄如果存在的话,武器店的老板一定会知道。

“哦,是‘力士’和‘刺客’啦!”武器店老板的话让丹尼尔有种微妙的预感,“那个‘力士’是叫做金流·张;而‘刺客’叫做金谬·张。是亲兄弟,虽然体型上相差很大啦!”

丹尼尔突然觉得今天一个下午,自己经历太多了——神秘,酒中君子,两个救了自己的人是兽潮的英雄,还有那双手套以及那背后玩弄着自己的家伙。

“那双手套吗?本来就是别人放在这儿的,而且不是寄售。这就相当于没有本钱了,而且还收了展台的钱,就便宜点卖给你吧。而且看起来似乎对你而言很重要。”

老板很是大方地开了一个低价。这个东西的原价或许是十倍不止吧!

顺着老板的指示,丹尼尔沿着街,慢慢地走着。

那个玩弄着自己的家伙应该从很早就监视自己了吧!因为自己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到武器店去问兽潮的英雄。这一点一定被利用了。

但是,他或者她怎么知道自己会遇见神秘呢?如果没有遇见神秘的话,那么按照原计划则是继续向山上走,而不是停留在山腰。也就是说那个人知道这里有神秘。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神秘的性质,甚至说神秘的一切。

那么,这双手套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呢?而且还有那家花店……

丹尼尔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什么阴谋。

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花店,于是有了开头一幕。

的确是一家花店,看不出任何蹊跷,但是——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或许是她的气质很符合这些花吧!让人有一种花仙子的感觉。

但是事实告诉丹尼尔,这个女人已经超过四十岁了。

就让东山稍微描述一下这个女人吧!这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纤细,爱笑,爱花。身材纤细这一点是可以看出来的,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但她似乎保养得很好。虽然从眼角各方面都可以看出她的年龄,但似乎无法掩盖其魅力。但她的美丽并不是并不是那种“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那种美丽,更不是那种千金买笑的美丽——不,不用千金买笑,这个女人似乎天生就是笑着的。不是媚笑,不是谄笑,也不是身为花店营业员的露八颗齿的标准化笑容。这种笑是天生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微笑,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就已经笑出来了。而她的笑天生带有一种气质——有一种“哦,原来她是生活在花丛中的啊”的感觉。

这个女人平心而论并不能算作祸水级美女,顶多算是一个普通级的美女,但是她的爱笑,爱花又让她打到了祸水的水准。但她无法成为祸水,她脸上的温婉不允许她做出祸水做的事,也不会有人让她陷入流离——她是属于笑的,没有人希望她哭。

喂喂,话说回来,这不是什么有趣的表情吧!而是一种……抱歉,东山词穷。

“请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女人依旧笑着,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的笑容。

“不……”丹尼尔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哦,有人让我带着这副手套来这里找店主。”

说着,丹尼尔举起了左手中的手套。

女人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只是感觉上惊讶了,依旧是笑着:“魔法手套吗?抱歉我丈夫今天有点不舒服,要不您改天再来?”

丹尼尔惊讶了,这是一个知道魔法的女人。

“唔?老婆,有什么事儿吗?”一个男人的低沉嗓音。

丹尼尔再次惊讶了——那个忧郁花匠。

这个忧郁花匠——不,东山就直接称呼为邓斯特好了——邓斯特抬了抬脸,看见了丹尼尔,以及那双手套。

那是怎样的表情?悲伤?惊讶?就是这么一闪而逝的表情。

“这位客人,有什么事吗?”邓斯特问道。

“有人让我带着这副手套来这里找店主。”丹尼尔依旧如此回答道。

“这样吗?可是我并不是很清楚呢!”邓斯特一脸“你别问我,我不说”的表情。

邓斯特知道丹尼尔看见那复杂的表情了。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邓斯特没有准备让丹尼尔继续说话,“马上要关门了!”

丹尼尔知道自己不会知道什么了,摇摇头:“不,没什么事了。抱歉,叨扰了。”

“那是什么手套?”女人问道。

“威尔士那个家伙的……”邓斯特看着丹尼尔的身影,答道。

“威尔士先生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女人有些惊讶,但依旧是笑着的。

“不知道。按说,应该在阿卡夏手上……”邓斯特依旧留了一些下文的样子。

女人没有多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现在就关门吗?”

“嗯,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要和你说说。”

男人说着,就开始关店门。

“唔,儿子还没回来?”

“还没有,似乎是喜欢上一个女孩了。所以每天都在那里工作很晚。”

“来,我要和你说一下关于我现在所在的这个组织的事情……”

—6—

依旧是这个办公室,依旧是这个酒鬼,依旧是这个花匠,他们相对而坐。

“你喊我来有什么事吗?”邓斯特懒洋洋地问道。

“不,只是和你说一下昨天来的那三个人……”说着,瑞彻特把神秘的事情完全说了出来。

“哦?这样啊!你准备怎么办?按照魔王的说法,是四个人上山啊!”

“不,我全都知道了。只是你该怎么做呢?”说着瑞彻特递过来两个人的档案。

“瑞文格尔(Renvenger),复仇,真是具有复仇意味的词汇;这个是……艾丝(Ace)!真是不可思议。王牌吗?作为王牌也可以加入呢!”

“按照魔王的预测这个人是会加入的。”

“但是,色中君子,琴中君子,花中君子,酒中君子都被扯上了呢!魔王还真是看好这四个人啊!”

“而且还加上了头儿呢!”

“哈哈哈!如果这四个人开始拼家世的话绝对很有趣!”

“那么,”瑞彻特严肃起来,“该说正事儿了!魔王,是怎么对你说的。”

“流言,关于名为影虎(Shadow's Tiger)的神秘的流言。这种流言传播之后,就可以了。”

“但他们的目标只能是影虎,是这样吧?”

“没错。”

“流言传播需要多久。”

“三天。三天后就可以开始了。”

“这样啊!”瑞彻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那我现在就告诉他们好了。还有什么重要的吗?”

“没有了。”

“这样啊!”瑞彻特拿起了电话:“金流吗?抱歉,请和你的弟弟来一趟,还有丹尼尔,请来一趟……嗯,就这样了。”

“你打算怎么和他们说?”

“呀!别开玩笑了!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氮气的人出动。可是那个眼高手低的家伙不愿意和那些低等的老虎交手。所以只有请那三个人来帮忙,然后让氮气的人对后面的那个家伙了!对吧,邓斯特?”

“你还是老样子啊!”

“你不也是吗?”瑞彻特反击道。

“有点想念当时造反的日子了。”邓斯特伸了个懒腰。

“咱们能换个话题吗?”瑞彻特苦笑着。

“不要每次都避开这个话题嘛!”邓斯特笑了,“虽然不是个好话题,但是也要面对啊!”

瑞彻特没有回答。

“情圣殉情了,赌鬼行踪不明,琴痴被他杀死,我投靠了氮气,你选择离开权力中心。”邓斯特并不理会,“真是不容乐观啊!”

“你想说什么?”瑞彻特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不过你不觉得有些有趣吗?——按照魔王的话说。”邓斯特笑了。

“怎么了?”瑞彻特不情不愿地接过话头。

“昨天,那个少年,叫什么的?”邓斯特挠挠脑袋。

“丹尼尔,或者说……”

“就叫丹尼尔好了。既然他选择这个名字就是这个名字吧!他戴着琴痴的手套哦!”

瑞彻特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而且那副手套应该在魔王手上哦!”邓斯特笑了。

“继续。”瑞彻特有些好奇了。

“虽然我在氮气不是什么老资格吗,”邓斯特继续说道,“但是翻一下氮气的交易记录还是可以的——那个凶手,和魔王交易了。”

“交易了什么?”瑞彻特继续催促道。

“他获得了诅咒的能力,付出的是痛苦。”

“痛苦?什么样的痛苦?”

“这就不知道了。倒不如说如果真的记录的话才值得怀疑。”

“这样的话就完全无法破解了。换一个,那副手套,你确定是琴中君子的?”

“没错!和法神战斗的时候划开了一个口子,位置一模一样。而且有魔法气息。我不觉得有人刻意模仿。能够制造魔法道具的人不会无聊到划开一道口子来以假乱真。何况琴痴那家伙是造反罪名,没有人冒这个险。”

“那么,你调查了那副手套了吗?”

“跟踪魔法气息的路线找到了武器店的老板。”

“他怎么说的?昨天上午七八点钟的时候,一个人来这里寄售手套。他付了展览用的钱,但是没有说要收回。所以老板低价卖给丹尼尔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这么奇怪的寄售人,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即使忘了长相,也会记得穿的衣服之类的吧。”瑞彻特这么说了,但是似乎不指望得到明确回复。

“没错,没有任何印象——连衣服的大概颜色也记不得,一点特征都记不得。那个老板还和我开玩笑说,那个人硬要说有特点的话就是没有特点,太没有特点了以至于转眼就忘了。”

瑞彻特皱起了眉头。

“没错。”邓斯特舒了一口气,“正如我们所猜想的那样,魔王。”

“缺乏条件。”

“怎么了?你想挑战魔王的阴谋诡计?”邓斯特轻佻地笑了。

“怎么了?”瑞彻特似乎很不喜欢这种笑容。

“没什么,你想挑战的话就随你便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氮气在这里有多少人这种事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你的任务是什么?”瑞彻特无视了邓斯特的玩笑。

“这个啊!魔王是这么说的:‘雾之邓斯特哟,这里有个任务希望可以让你帮个忙。当然咱家会让你得到好处的。’唔~好处是啥不能和你说。”邓斯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西边的山上出现了一种神秘。呀,不要露出那么吃惊的表情嘛!你经历的事已经不能用神秘来形容了哦!回去之后把这封信交给瑞彻特吧!用你的能力给那种神秘命名为影虎,记住,是影虎。第二步在那封信上。至于第三步。绕过那只老虎,带着这个上山,然后让那个家伙去大陆东南的海湾好了——咱家说的是虚幻岭北边的大陆哦!战乱啥的,让那家伙等个二十年吧!’他大概是这么说的。”

“语调学得到挺像的。”瑞彻特依旧严肃,“那个东西呢?”

“什么?”

“让你带到山上的东西。”

“哦,那个啊!在家里。”邓斯特耸了耸肩。

“哦?似乎又分析不出来什么了。”瑞彻特伸出右手,食指的指甲敲击着桌子,打着烦躁的节奏。

“不过告诉你长什么样子倒是可以。”邓斯特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是这么宽,这么长的弩。完全是黑色的,似乎有很浓郁的暗元素。”

“暗元素……”瑞彻特重复了一遍,“那种老虎是叫做影虎吧!从语法上来说,就是影子的老虎,二者是隶属关系,服从于影子的老虎。而影子和暗元素的关系就已经很明显了。而那个弩包含很浓郁的暗元素。你明白了吧,魔王让你找的那个人绝对是对暗元素有着很强操控能力的家伙,甚至是一个法神级别的暗元素魔法师也说不定,虽然魔法师还很稀有。”

“唔,这些大概可以想到的。怎么了?”邓斯特有些疑惑。

“你确定要去吗?”瑞彻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那可是当然的!”邓斯特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既然决定了我就不打算改主意。那几个人要来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邓斯特就瞬间消失了,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瑞彻特苦笑了一下,回到了办公桌前,看了看面前的照片。

这个时候东山才细细看一下这个朴实的相框中的照片——五个人,其中两个分明就是瑞彻特和邓斯特,还有一个是在开头被枪决的金发白人。

这,大概就是五君子了吧。

—7—

完全没想到张氏兄弟就是那个英雄。

当初从武器店老板那里得知这一点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上午和张氏兄弟一起去找镇长的时候,我只好装作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另一件事更令我在意——镇长似乎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我的手套。如果说是感应到了魔法气息也就算了,但是似乎多看了几眼。

之前的那个花匠也是的,似乎这副手套有点来历。当然如果镇长想告诉我的话会说的。相反,如果我直接问出口,说不定会被搪塞过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去了一趟花店。

结果……我不就是在花店多呆了一会吗!那个家伙居然装作一副完全不知情的表情,还说什么“你是来调戏我老婆的吗?”

我承认那个女人的确很漂亮,但是我的目的明显不是那个吧!装傻装得太没技术了。

最后我是在那个女人的轻笑中离开那个花店的。很明显,那个女人被她的丈夫逗笑了,但是我没有丝毫开心的意思。

回到旅店,大概思考了一下镇长说的那些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吃饭的时间——这之后就是重点了,吃饭后的散步让我遇见了一件事。

毫不夸张地说,我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英雄救美——在不少小说里面都遇见过这种事吧。

一旦男主角做出了英雄救美的事情,那么女主角就已经确定了——通常是这样的。

这是一种非常狗血的桥段,但也比较科学。

首先就是英雄救美这件事的前提——英雄和美人。

这种场景总是发生在调戏场景,也就是一个龙套调戏了这个美人。而这个英雄一定有能力救出这个美人。

这样英雄救美的故事就成立了。即使不是调戏,而是绑架啥的,那么估计就是富家女。而作者也不会在这种场景放一个不起眼的女人或者一个丑女。

退一步说,就算是一次绑架,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甚至是一个丑女,那么心地也会非常善良或者很有能力,否则就不会当女主角了。

幸而,我遇见的不是那种丑女,而是一个美女。

不,美女这个词也不准确,并不是漂亮那种,也不是美丽那种,更不是花店那个美女的美丽,而是可爱。

英雄救美的事情我的确做过,但这次并不是为了所谓的道德之类的东西,而是为了其他东西。

我是循着声音遇见那群混混和那个待救的公主的。

混混口中的那些反派的经典台词完全是龙套阶段的。

我走向那里的时候,其中一个混混回头瞪了我一眼,并且呵斥我。

我本来是想着直接走上前的,但是我停下了脚步。

那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抬头充满希冀地看了我一眼。

我停下了多久呢?我不知道,兴许是一秒,兴许是一分钟——当然,不可能是那么长的时间。

我分明看见那个女孩眼角的泪水依然落下。

或许是光线的原因,那些混混没有看见吧——或许是这些泪痕加深了男人的侵犯欲。

有一滴泪水滑下,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但是后者让人充满希冀地双手合十,前者却令人心痛不已。

不,这两者还是相像的,从女孩充满希冀的目光中滑落的泪水和让人充满希冀地双手合十的流星。

所谓的英雄救美的科学性还有另一个原因。

女方是所谓的吊桥效应。

当一个人提心吊胆的走过吊桥的时候,抬头发现了一个异性,这是最容易产生感情的情形,因为吊桥上提心吊胆引起的心跳加速,会被人误以为是看见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而产生的反应。

提心吊胆的心跳加速和爱情的心跳加速,生理现象和心理现象,人们把它们混淆了。

不过这也是有一定概率的,并非百分之百,被这么滥用在这种桥段完全无视了概率。

而男方角度就简单多了,就像我现在这样。

我出手了——因为保护欲而非道德。

英雄接受那个美人的原因大抵也是因为欲望吧。

“我叫丹尼尔,丹尼尔·威尔士,是一个辅助系魔法师。”我介绍着自己。

入耳的是美妙的声音,略微颤抖着。

“爱丽丝,爱丽丝·怀特(Alice White),风系魔法师。”

这就是我和她的相遇。

我,对她,一见钟情了。

—8—

这个男人似乎是个绅士——被救下的我这么想到。

这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刚刚到这里的我遇见了这个男人——幸好他出手了,否则我就得再往北走了。

虽然已经预定了房间,但是遇见他之后一个突然的想法让我退订了,并且接受了他的邀请,去了他住的旅馆。

正如那些狗血的剧情一样,这个旅馆没有多余的房间了,而他住的则是单人间。

看着一脸焦急的我,这个人邀请我去了他的房间,并且说他将会睡在地上。

男人都是这副嘴脸——我这么想到,不过他今天救了我让我有些失望,就看看他会怎么做好了。

一脸害羞地接受了他的邀请,而他也掩饰不了脸上的喜色。

可惜了——我暗想,心中叹了一口气,解除了周围的风系魔法。

如果他来夜袭的话多好呢?——看着还在睡觉的这个人,似乎叫做丹尼尔。

嗯,那就是丹尼尔好了。

我看了他一眼,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醒了。

我稍稍睁开眼睛,几乎是六点整点——这个人的生物钟十分规律呢!

听见了他站起来的声音,我赶紧闭上了眼睛。

这个人轻手轻脚地开始刷牙洗脸,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我的手里开始运转魔力。

他喊了我几声,我并没有反应,看看他会怎么做。可惜的是,他只是喊我起床,我只好放弃攻击的打算。

他用的是无可挑剔的方式喊我起床,没有任何可以认为是骚扰的动作,又喊醒了我,虽然摇了我一下,但动作确实小心翼翼,不会引起任何误会,的确很可惜。

我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早上好,丹尼尔。”

“早上好,已经六点一刻了,起来吧!”

不显得亲昵的话语,这个人或许是一个绅士呢!

看着他慢慢地走出房间——我可是要换衣服的——我非常失望。

我自认为长相不赖,而这个男人的确对我有兴趣也没有错,但是这个男人是一个绅士这一点令我失望。

太可惜了,心中暗叹的我开始换衣服。

不过,认识这个男人也不是一件坏事,因为他我才认识了另一个男人——金谬·张。

虽然是一个白人,但是他的父亲似乎是东方人。

东方有一句话:“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我想这句话应该是正确的——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攻势。

在这之前不得不说一下认识的情形呢!

丹尼尔介绍了我之后,金谬很简短地说道:“金谬,金谬·张”

非常简短。

这是一个寡言的人,说的话很少,但是从不说废话。

不知为何,我喜欢的就是这个类型呢!

虽然以前遇见过这种人,但是见到我之后立刻就神魂颠倒了。我可以清楚地知道他为了讨我的欢心多说了华而不实的话。

那些忠贞,那些海枯,那些石烂,完全是不可能的——哪里会有那种男人呢?明明已经有过一个女朋友了,还来说这种话,只能骗骗那些小女孩吧!

那个人如果不说那些令人讨厌的话就好了,我也不会相信了。

而金谬则完全不同——他看见我的时候的确惊艳了一下,这种眼神已经见多了。

不过他的眼神立刻变得冷冷的。

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女人罢了,也就是说他的择偶标准中,美色并不是排第一的。

那么——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贤惠的呢?而且我有把握激起男人的保护欲,那就够了。

我相信我会追上他的,只要我不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至于丹尼尔——抱歉,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但我只能婉转地拒绝他的追求了。

这就是我和金谬先生的相遇。

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9—

“你想要不死之身是吧。”拥有魔王之名的家伙——阿卡夏这么对我说道,“咱家可以给你哦。”

握着门把,脑海中突然蹿出了这件事。

然后,拧开门把。

“哟,邓斯特,来了吗?”瑞彻特的声音,“你猜第四个人是谁?”

“上回给我看过资料了吧,就是那个艾丝,对吧?”我不急不慢地答道。

“今天似乎很冷静啊!”瑞彻特笑了,然后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真的要去吗?”

我只是点点头,昨晚梦见了以前跟随头儿造反的日子,心情还不是很好。

“发生什么了吗?”瑞彻特有些关切。

我心中暗暗自嘲,这家伙还是关心我的吗?早上老婆就这么问过了。该说真不愧是挚友吗?

“我是不是很怕死?”我这么问道。

瑞彻特一脸了然:“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我能够理解你。”

果然,我是一个怕死的人呢!

“那四个小家伙真的可以胜任吗?”我换了一个话题,“要不要我出手帮忙呢?”

“一个没必要吧,战士,刺客,辅助系魔法师和风系魔法师。”瑞彻特说道。

我并没有和之前一样闲聊,毕竟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心情,也不想调动气氛来开怀大笑。

我就那么走回了花店——还有一个小时,去换件衣服吧。

今天花店没有开门,上回和老婆坦白这件任务之后,她就显得很担心,甚至今天都不开门了吗?

我苦笑了一下。

大雾的天气,我看不清路上的行人,但是跟随着自己的脚,我依旧走到了家。

这种流水账的说法说不定会让人厌恶吧!但我甚至已经不想说话了。

回到家,换了一身衣服,拿出那柄弩,和一个徽章——硬币大小的圆形徽章,没有别针,反面是光滑的,正面是一个花体的大写字母N,右下角一个夸张华丽的数字2。

这就是氮气,氮气这种物质的化学式,也是氮气这个组织的缩写。

我没有看见她,但她或许躲在哪里伤心吧!虽然是一个爱笑的女人,但是感情十分细腻。

我又一次苦笑。

走到了店门口,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门把。一串慌乱的脚步声闯进耳朵里,我停下了,她直接扑到我的背后。

我慢慢地转过身,她慌乱地露出一副笑脸——刚刚可能是伤心的表情吧。

依旧是笑容,伤心的笑容。

“我出门了。”我强笑道。

“一路顺风。”她也是笑着的,忽视那滑落的泪水的话。

我摸了摸她的头,亲吻着她,然后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放开。

她慢慢地放下双臂,她眼中的依恋和痛楚让她的强笑令人怜惜。

我狠下心来,走出了花店。

刚刚踏出门,我就看见了那个被称为魔王的家伙——阿卡夏。

或许通常情况下应该称之为“被称为魔王的男人”。

可惜他不是人类,而是妖怪,具体的种族没什么人知道,据他自己说他忘了……

为什么是忘了啊喂!种族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忘记的吗?

而长相,非常的普通,如果要我描述的话……描述不了。

那么有人就会问——他现在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什么样式,有没有胡子,肤色,发色,发型什么的都是可以介绍的吧。

以肤色为例——白种人?黄种人?黑种人?传说中地精的那种绿色?那美克星人的蓝色?魔形女的那种蓝色鳞状皮肤?

答案是——不!知!道!

很可笑吧,明明就那么面对面站着,无论你怎么打量这个人,你都不会得出结论。

混沌的颜色——大概可以这样说吧!

至于其它的也是无法得出结论的。

不过他的确可以像魔形女那样变成别人的模样。

他如果去让别人画自画像那么绝对是去砸店的,或许毕加索之类的有那个能力吧!

撇开这些不谈,他开口了。

“哟,和你家那位打好招呼了吗?”和肤色一样,无法描述的声线。

无论技术多么高超的口技者都无法模仿,即使有“声优是个怪物”这种说法,也没有声优可以模仿吧。

“打过招呼了,”我故作平静地说道,掩饰心中对她的不舍,“如果我成功了,那么就会获得不死之身,就要对她制造死亡的假象;失败了反而可以安全回去,对她做出成功的假象……很讽刺呢!”

“呀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阿卡夏耸了耸肩,“倒不如说,‘声优是怪物’这句话是从哪里来的?”

“这你得去问某个叫做日落东山的人,”我说着,“还有,请不要随随便便地读心。”

“呀!习惯了而已。”阿卡夏憨笑着挠了挠脑袋。

我斜着眼睛看着他的动作,目光向上……不对,可能是向下吧,也可能是平视,身高也无法测量。话说我是怎么知道他在憨笑的?

阿卡夏的力量很奇怪,就拿身高而言,你觉得他身高刚刚过膝,又觉得他和一层楼房一样高,同时又觉得他和你一样高——即使你进行了观测也不会得出准确结论,这点比某只半死不活的猫更让人头疼。但是你又可以清楚地明白他的动作,表情。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没有任何违和感。

扭曲事实的能力——这就是他的能力之一。

他具体有多少能力这一点,他自己也不清楚……

“在和读者们介绍我吗?”阿卡夏笑着说道,“哟,读者们,在下阿卡夏。绰号,魔王。实力方面,天下第二。性别,男。种族,忘了。爱好,美女。讨厌的东西,帅哥。能力,不告诉你。”

非常绅士的口气,符合礼仪的表情,完美的动作,可以去礼仪学校当模特的那种。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局面!”我用近乎哀鸣的声音说道。

“只是觉得自己介绍自己比较好。”他这么说道,“而且日落东山先生似乎没有写丹尼尔他们和影虎战斗情形的意思,只好让我们来拖字数了。”

“不要把拖字数这种事直接说出来!读者会直接没有耐心右上角的!”

“诶?”阿卡夏露出了假装惊讶地表情,一看就是假装的那种,“这样吗?我觉得日落东山先生的文章能读到这里就已经是很有耐心了。”

“我觉得你一定和日落东山有仇。”

“这样啊!嘛,谁知道呢?”

“你到底来这儿干嘛的!”我已经有些生气了。

“弩带了吗?”

“带了。”

“组织的徽章带了吗?”

“带了。”

“没事了,我走了。”

我愣住了,他消失了,即使是动画也会做一个切换效果,比如化成粉末消散之类的。

但是他没有。

而这个时候,如果你问我他长得什么样子的话,我更是我从谈起了。

不过,虽然说话很不客气但还算是一个关心下属的家伙。

我向着山的方向走去。

—10—

邓斯特就那么慢慢地消散了,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被雾气溶解一样消散了。

话说你们两个混蛋!拖字数#@啊!别逼东山骂脏话啊喂!站在神之视角的东山岂是汝等凡人可以妄言的!

好吧,东山中二了。

回归正题,雾之邓斯特——雾的能力。

雾,雾气,迷雾。

雾是分散系的一种——当然这是化学中的概念。简而言之就是一些小颗粒,灰尘和水汽在空气重漂浮而不下沉。

当然,大风一吹,雾就散了。

同时,大风是鲸吞的话,雾就是蚕食。

大风可以在很快从城市的一头传播到另一头,但是风在途中被高楼大厦,路边的树所阻挡。

而雾,是无法阻挡的,虽然用的是蚕食的速度,但是无论是多么宽多么高的楼房,雾都有方法绕过去。

对于风而言,楼是一个大障碍;对于雾而言,楼只不过是要多花一点时间而已。

没错——这种大雾的天气就是邓斯特的产物,纯人工,无污染。

所以这种天气对于邓斯特来说是一种助力,而非障碍。

而刚才的消散,就是其本人的雾化。

至于流言——之前所说的影虎的流言,也是托这种能力的福。

简单地说,如果出现了一种可以被证伪的流言,那么绝对会止于智者;但是如果一个流言无法被证明是假的,那么就难以遏制。

这就是风和雾的差别——如果横冲直撞,就可以挡住;但是如果会绕道,那么就难办了。

而“影虎”就是一个无法被证明是假的的流言;而雾就是会绕道的传播者。

邓斯特用雾传播了流言。

等会!东山突然发现在东山讲解的时候邓斯特已经到了山上……

好吧,镜头转回——邓斯特已经到了丹尼尔四人所在的位置。

虽然是无法看见邓斯特这个人的身影的——因为他融入了雾。但是可以知道他就在那里,因为丹尼尔四人身边的雾在慢慢地散开。并不是因为打斗时产生的风,而是雾本身在散开。

如果在雾里的话,影虎说不定是可以轻松找到丹尼尔四人的。但是丹尼尔四人则不行。所以是不公平的。——邓斯特或许是这么想的。

不管如何,邓斯特绕过了那个战场,抵达了山顶。

山顶处站着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形的生物。

这个人散发着浓厚的暗元素气味,已经形成了人的形状,有鼻子,有眼睛,有耳朵,有嘴巴,有手,有脚。

但是直觉告诉但是,他的鼻子不能闻,眼睛不能看,耳朵不能听,嘴巴不能尝,手脚不能触摸。

没有五感。

而且他的长相就像一个半成品的雕塑,虽然可以动,但是细看可以发现他的虎口出奇地浅,再细看的话没有掌纹和指纹。其余的一些不协调的地方就不一一举例了。

总而言之,是一个半成品的非人类。

“谁?”仅仅一个字,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毕竟面前这个家伙还没有声带吧!

邓斯特慢慢地显出了身形。

“人类?”又是一个字,声音无比的低沉。

“没错。”邓斯特答道。

“你是来做什么的?”这个家伙缓缓说道,虽然发音有一点不标准,但还是可以听懂。

“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吗?”邓斯特没有回答,只是四周看了看,这么说道。

半成品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没有。”

“这样啊!”邓斯特耸耸肩,席地而坐,看着面前的半成品,尽量掩饰心中的紧张,说道,“你不坐下来吗?”

半成品又沉默了一会,在邓斯特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降调的问句。

“啊!被发现了?”邓斯特只好从背后的包里拿出了那张弩。

半成品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居然是这个!”但他仍旧没有动。

虽然是感叹句,但依旧是平静的降调。

似乎这个半成品只会平静的降调。

“你是从哪里弄到这个的?”半成品问道。

“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邓斯特有些奇怪,“只是有一个人让我过来用这个和你谈判而已。”

“幸存者吗?”半成品依旧是平静的降调,完全听不出是问句。

“幸存者?”邓斯特突然觉得自己的求知欲被激发了,“可以说一说吗?”

“我,是暗元素人。”半成品说道,“而那个是我们一族的至宝:暗中之暗,黑暗之弩。在……诸神的黄昏之前被偷走了。”

“诸神的黄昏?”邓斯特发现世界真是谜团重重。

“北欧神话中间的诸神的黄昏就是那个了。但是真正的诸神的黄昏波及的不仅仅是北欧神话体系,所有的神话体系都消失了。”这个暗元素人说道,“而我就是那个时候的种族,现在只是再次出现了而已。”

“再次出现?为什么选在这里?”邓斯特继续问道。

“随机的。”暗元素人摇摇头。

邓斯特为面前这个家伙的随便惊讶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暗元素人问道。

“是谁偷走了这样东西?”邓斯特继续问道。

“神祸。”暗元素人答道,“邪神洛基和伊甸之蛇阿卡夏发动的神祸。他们偷走了很多种族的宝物。”

邓斯特愣住了。

阿卡夏!

邓斯特的表情瞬间变得色彩纷呈。

“如果你知道那个阿卡夏或者洛基还活着的话,你会怎么做?”邓斯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说错话。

“看情况。”暗元素人说道。“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动手的。”

邓斯特给面前的半成品打上了谨慎的标签。

“你为什么全都回答我了?”邓斯特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为了谈判。告诉你这些也是有利于谈判的。”暗元素人说道,“你心里如果有黑暗,也是因为自己的家人。说出这些话,你说不定会降低一些要求。”

堂堂正正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而且我们一族暂时只有两个生命,其中一个还在战斗。虽然我有把握胜过你,但是这种时候不应该动手。你还放了这种雾。一旦杀了你,雾就会消失;抓住你,你也会收起雾。这样给你这张弩的人就会知道。到时候就没有把握赢得胜利了。”

明明是纯降调的话语,但是东山问到了一股谨慎的气味。

邓斯特沉默了,自己在知道神祸的时候就动摇了一下,虽然还是不打算改变主意;但是这个暗元素人堂堂正正地说出他是为了动摇自己的时候,自己又动摇了一下。

“说出你的条件吧!”暗元素人说道。

“第一,在这座山上呆二十年,二十年后会给你一个更适合地方居住。”邓斯特说道。

邓斯特发现自己动摇了,本来只有一个条件的。

“二十年……可以接受。但是二十年间如果被人类发现怎么办。”

“你不介意住在迷雾里面的话倒是有办法。”

“这样吗?二十年不间断地使用能力,你吃得消吗?”

“吃得消。”邓斯特淡淡地说道。

邓斯特已经确认了,自己已经完全动摇了。

“那么第二个条件呢?”

邓斯特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决定并不简单。

“交给我这张弩的人,叫做阿卡夏。现在是世界第一组织的首领。”

邓斯特回答道。

彻底动摇了,虽然不算背叛组织啥的。但是魔王说不定会生气的吧。

说不定会不愿意给自己不死之身。

不知为何,邓斯特在想到魔王拒绝给自己不死之身的时候像是心口的大石消失了。

“最后一个完全是在给我提供情报……”暗元素人说道,“就这么多吗?”

“就这么多。”邓斯特点点头。

暗元素人站起身来,而邓斯特随之站起,递出了黑暗之弩,溶解在了无边的迷雾中。

邓斯特在雾中慢慢地向山脚飘去。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的想法——不想要不死之身。

他深知自己是一个懦夫,琴痴被杀,他害怕了。

彻头彻尾地害怕了。

于是他想要不死之身。

突然他脑中闪过了一张脸。

一张笑脸,如果忽视刚刚滑落的泪水的话。

她的妻子的笑脸。

如果自己就那么装作死亡的话,他的妻子还会笑得出来吗?

直觉告诉他,他的妻子可能永远都不会笑了。

即使没有泪水也是一张哭泣的脸。

他的心很疼。

光是想想就很疼。

“你心里如果有黑暗,也是因为自己的家人。”那个暗元素人是这么说的。

邓斯特突然明白了。

山脚处,魔王在等待着他,依旧是那不知高矮的面貌。

邓斯特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结果还是把我说出去了吗?”魔王开口道。

邓斯特愣住了,魔王的口气中没有怪罪。

“当时还很犹豫呢!”魔王继续说道,“如果我自己去的话,那个家伙一定会认出我来的,他再怎么谨慎也会拼命想要杀我;让别的人去的话也不一定会把我给说出去。最后只能选定你了。”

邓斯特愣住了。

魔王突然变了一张脸,满脸真挚地向邓斯特深深鞠了一个躬:“谢谢,有些事终究要我来负责。”

非常真挚的语气,真挚的表情,真挚的动作。

但是——

“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来向我道歉啊!”邓斯特吐槽道。

没错,魔王变成了邓斯特的模样。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魔王说着变回了那个奇怪的样子,“放弃不死之身了吗?”

邓斯特沉默了一会:“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没错,我放弃了。”

“从让你去开始就全都知道了。”魔王说道,“不过你最终还是帮了我,总是要有回报的。”

然后,魔王留下了祝福的话语:“祝二位福泽深厚,白头偕老,无疾而终。”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魔王就已经消失了。

邓斯特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向着花店的方向走去。

他看着面前这道门,又是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门把,吐出气,打开这道门。

“抱歉,今天不开张。”

满是愁绪的女声回响在耳畔。

“我回来了!”

那张美丽脸庞上的愁容如同春天的冰一样融化了。

她兴奋地站了起来,脸色泛红,扑向了男人的怀中。

“欢迎回来!”

男人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她也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男人。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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