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认真的吗?”咽了一口唾沫,张腾业的心里既有些欣喜也有些踌躇。
陈南焱提出的赌约显得那么自负,自己的实力再一般也不至于在对方手下连一招都走不下来,尤其是当他听到对方提出的条件,他更觉得自己有一试的必要。他是真的不想去崇明岛,那里充斥的纷争和弱肉强食是他无比恐惧的东西。
陈南焱说对了一句话,这么多年用陈家的底蕴花天酒地,他的身体早就大不如前。在陈南焱手下走下一招或许还有可能,但要他在炼狱里活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利爪帮是什么组织他也清楚,在那个实力至上的地方,自己死在那些怪物手里的可能性或许更高一些。
看着已经缓步走到八卦堂前空地上的陈南焱,张腾业知道对方有多认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走到了对方面前。随着张腾业释放出体内淡绿色的鸿气,整个八卦堂前的植被都开始沙沙作响。
“请。”摆出一个起手式,张腾业将自己从一名陈家的附庸者那里骗来私藏的拳法亮了出来。陈望岳当然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这终究只是一部邪门歪道的拳谱,对方犯不着放下身份来斥责自己。这是自己的杀手锏,张腾业就等着陈南焱出手的一瞬间,看穿对方的行动,给予他致命一击。
他在陈家待了太久了,非常熟悉陈家的战斗方式。就算不成功,就凭陈南焱的太极拳,也无法在防御的同时再发起攻击。
一招之后,陈南焱就必须离开陈家了。想到这里,张腾业的心里忽然充满了自信。陈南焱啊陈南焱,你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自负。等你彻底离开陈家,任你再怎么强,我有的是方法弄死你。
陈南焱可没在乎对方的内心活动。只见他周身环绕起水色的鸿气,最终在他身上凝结起残破的御甲。虽然熟悉过了鸿气的控制,但终究只是第三次使用鸿气,只能够在身上的关键部位附上御甲。陈南焱这一举动并非为了防范张腾业的攻击。对方的拳法在起手的一瞬间就被自己看穿了,那是一部连仁王掌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打全的杂牌拳法,只能用不堪一击来形容。
陈南焱担心受到的伤害,恰恰来自于自己。
右手在空中活动着关节画了一个小圈,握着拳收到腰测,左手放松举在面前,陈南焱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鸿气在体内的流动与凝聚。用仅仅在飞机上的不到五分钟内思索出的鸿气运转方式,陈南焱就感觉到了自己即将施展出的功法已经和自己原本所熟悉的那套功法远远不同了。
他猛地睁开双眼,双之中好像有水色的光芒闪动:“准备好了吗,张腾业?我可不会客气哦。”
张腾业想要回复他一句,但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只觉得好像水色的微光一闪,一个带着水色的身影已经像一柄利刃一样刺进了自己散发开来的淡绿色环绕周身的鸿气之中。
张腾业大吃一惊,内心惊呼不妙,自己散发开的鸿气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鸿气的掌握不到位而为了在拳法中注入大量鸿气所导致,但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为他提供了预警的作用。虽说用这么多鸿气为自己几乎做不出什么反应的近身提供了一个预警是非常得不偿失的行为,但这确实帮他捕捉到了陈南焱疾如飞电的动作。
虽然惊讶于陈南焱的速度之快,但张腾业也立刻施展拳脚一击挥出,作为武英入门级别的武道水准让他在看不清对手的情况下对着某头脑中所模拟出的对手一定会出现的位置使出了浑身力气。掺杂着鸿气的一拳就这么向着半秒后的陈南焱飞去,如果陈南焱想要继续发动进攻,那就必须用身体抗下这一拳。
哪怕这一拳再不入流,也终究是混杂了张腾业对武学的理解和修炼至今的鸿气,正面命中,一般来说怎么也能让陈南焱吐几口血。
但眼前的情况显然不能用一般情况来形容。带着淡绿色鸿气的重拳被一阵忽然暴起的水色鸿气给吞没,鸿气被强劲的罡风吹散,徒留下失去鸿气支持后绵软无力的拳头,直挺挺地对上了带有水色鸿气,因为用力攥紧而指节发白的硬拳。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张腾业像一只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在空中飘了近三米远。狠狠得砸在了地上,关节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扭曲,让他扭动着不受控制的右臂鬼叫着在地上打滚。
陈南焱这一边,情况似乎也不好,虽然有御甲护体,但这一击产生的巨大反作用力让他脚下的青石砖以他的双脚为中心出现了两个两个蛛网形裂纹的坑,身上的御甲在完成任务的那一刻开裂破碎,使出那一拳的右手也隐隐作痛。
加入了鸿气强化后的弑神诀,哪怕随随便便的一击都能轻松破开对方灌注了全力的一拳,给对方和自己同时造成不小的伤害。陈南焱暗自惊叹于鸿气强化武学的强大之处,同时也甩了甩酥麻的右臂,暗自笑了起来。
果然不能那么鲁莽的胡乱使用这些招式,自己若像将弑神诀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不仅要加强对鸿气质与量的提升和控制,更要强化对武学基础的认知和弑神诀的熟悉才行。如果可以,自己应该削弱弑神诀对自身那等同于对敌人的伤害。或许可以试试将太极的化劲用在自己身上抵消弑神诀的副作用也说不定呢?
陈南焱知道自己再次想的有些远。他笑着转身重新面向脸上露出了满意笑容的陈望岳等人,慢慢踱步返回八卦堂。这一次对决无非是自己为了试验对鸿气的一点点肤浅的理解,能够为自己未来的修炼提供方向已经让他非常满意了。
更何况,张腾业被自己废了一条手臂,想来应该会老实下来了吧。一石二鸟,这样的结局着实让自己欣喜。
“张腾业,”等到陈南焱走到自己身边,陈望岳看着疼的几乎眩晕过去的张腾业朗声道,声音中满是欣慰和激动,“怎么样,在你自以为能够轻松赢下的赌约都彻底败了之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没有了,”虽然能够明显感觉到手臂的骨头已经彻底被击碎,哪怕是接下去一年一动不动的静养都不一定养得好,但张腾业还是颤抖着站起身,脸色发白,嘴唇控制不住的战栗,额上豆大的汗珠沁出,沿着脸颊流下——除了疼痛,还有恐惧。
他本以为哪怕一切超过自己的预期,自己被陈南焱击败受伤,也不过是狼狈的按住被对方打的生疼的部位,点个头哈个腰罢了。如今自己不得不面对被废了一条手臂,还得马不停蹄地前往崇明岛的现实。
或许在对方往自己身上凝聚起他最具有象征性的御甲时,自己就应该投降的。不对,自己就不应该答应这个赌约,乖乖听从陈南焱的安排......不,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不能对家主不敬的。
那可是,被武道认可的家主,陈家的希望啊。
张腾业被陈南焱的一拳彻底打败了,从内而外,从肉体到精神,彻彻底底地败了。他没有办法举起支离破碎的右臂,只能微微躬身行礼,旋即转身就往外走。他已经不想再管自己的儿子了,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快点离开陈家,离开钱塘。对自己来说,哪怕是最让武者胆寒的崇明岛,或许都比有陈南焱在的陈家安全吧?
张腾业刚刚消失在大门外,陈望岳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得意与满足。
他一笑,所有人都放松了。陈南焱这一拳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能够不使用他最擅长的太极拳,而是使用了陈若溪当着所有人的面无数次贬低的那套不入流的拳法,不仅一击打垮了武英级别的张腾业,更是向在场所有人再一次证明了他陈南焱敢于索要家主名号的底气。
陈若风第一个激动地扑倒陈南焱身上,双脚腾空,抱着对方的脖子:“小焱好厉害呀,我以前以为你专精了御神兵术就会松懈拳法的钻研,没想到你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那么厉害了呢!”“我能感觉到小焱的鸿气质地比之上一次家族考核,浑厚了很多,”陈若谷轻轻捏着自己的下巴,柔声轻吟,“不仅是拳法,你也花了不少时间钻研心法对吧?”“而且而且,大姐你看到了吧,”陈若风依旧赖在无奈的陈南焱身上,转头大叫,“焱焱的鸿气御甲,他自创的防御武技,居然能够毫发无伤的吃下那一拳的反作用力耶!”
“不愧是陈家的掌门们。”陈南焱用力地想把陈若风从身上拽下去,一边在心里暗暗惊叹。无论是自己的拳法,心法还是自创武技,似乎一切发生的改变都被她们看在了眼里。
陈南焱越发觉得,不能把玄莲的事情说出来。就算小姨能够接受,大姨勉强能够理解,但一身正气的外公和百毒不侵的母亲一定是是接受不了一个魔头的鸿气寄存在自己身上。
能瞒就瞒吧,陈南焱这么想着。等到玄莲的鸿气被自己完全炼化,也就不用思考这种问题了。
“南焱,你跟我说实话。”冰冷的声音响起,陈若溪的脸色铁青,似乎非常的不愉快,“你是不是和那个男的,又见过面?”“二姐!你怎么......”不满地大叫着,陈若风一对上陈若溪的眼神,忽然收了声。她知道二姐什么时候都不会跟自己计较,而自己也可以随时随地地不顾长幼关系驳斥对方,唯独在这个方面上,就连自己都不敢多说半句。
她甚至安静地从陈南焱身上跳了下来,站到了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陈若溪,却不敢再说一个字。
陈南焱也愣住了。他知道母亲对父亲的恨,恨他抛弃家族,抛弃破开家族压力嫁给他的自己,抛弃当时尚且年幼的陈南焱去做惹怒整个武道的事,然后好像全然不管自己的事一般远走他乡,留下陈家承担着责任。陈若溪每次用训练折磨自己的同时都会一遍又一遍地说,只要自己再和父亲见面,就不要认她为母亲。
二者只能选一。这么残酷的选择题就那么一次又一次地摆在陈南焱的面前。他确实不喜欢父亲,但要他不去见父亲是不可能的:父亲身边的,可是自己最爱的人啊。他在家族外上学期间不止一次地瞒着母亲去往父亲的藏身处,直到父亲离开神州,但自己不是去见父亲的,父亲也再也没有给自己以任何的指点。
自己是去找言妤的。他想要的仅仅是和偷偷爱着的那个人紧靠在一起,哪怕只是坐着,也是一种享受。
所以母亲问出这个问题后,陈南焱仅仅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挺起了胸膛:“没有。”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讥讽,“我才不会被一个人厌弃,就去找另一个抛弃我的人。”
他确实是爱着自己的母亲,但在长年累月的折磨之后,也只剩下淡淡的,被血脉连接的亲情罢了。在充满了其他感情的世界上,这种亲情或许是最没有价值的。
陈若溪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陈南焱这句话而变的缓和一些,反而越发难看。她慢慢走近陈南焱,眼神中甚至都出现了杀气:“你不要以为你打败了柳孙两家的新代武英就可以洋洋得意了。你的弑神诀就是用破绽拼凑起来的垃圾,也只能打打张腾业那种废物。”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南焱,语气中除了轻蔑和不屑,还有一丝丝得意似的感情:“还有你的鸿气御甲,不过是你靠着天赋勉勉强强领先于他人弄出来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被别人识破,不用太得意的。”“那还真不劳母亲费心了,”提高了声调,陈南焱也凛起了眉,“就算我是个废物,被人打死在外面,你不也没有关心过我吗?”他后退一步,伸手指着大门外,“你在乎只有自己被抛弃这件事,只有言战死了没有。我就是多余的,不是吗?”
“够了!”眼看情势即将失控,陈望岳大喝一声。看着两人余怒未消却一言不发,陈望岳无奈地叹了口气:“都少说两句吧,你们娘俩吵了快五年了,我还以为你们能够理解对方了。”他挥了挥手,“先进去吧,今天还要跟三儿交接家主的相关事宜......”
“不必了外公,”陈南焱忽然叫住陈望岳,还有想要向八卦堂里走去的众人,“我有事,要告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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