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动静开始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坚硬的拳头噼里啪啦地击打在女人的身上,就像漫天的冰雹,女人脸上只剩疲倦和痛苦的表情,还有一块块的淤青,鼻血横流,牙齿也磕掉了一颗,手臂已经脱臼,脚裸也扭伤,根本无力反抗,甚至无法逃跑。与自己对抗的是另一位女性打手,精悍的短发,熟练的拳法,和天才般的审讯手段,尖锐的眼神已经可以把人吓得浑身瘫痪,如同地狱的门卫,此刻的她已经面容狰狞,对暴力发了狂。
一条小河在静静流淌,周围的居民都进入了梦境。
深夜11点半的街头,在上海的郊区附近上演着这样一出暴力闹剧,光线黯淡,一片狼藉。
“这是对你的惩罚,出卖伞帮就是这个下场!”
“……”
等到那个凶狠的女人停手后,在黑暗中浮现出另外一张面孔,倒在墙角的女人看到,那是一个男人。
“我葛天平从不打女人,也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所以才让这位小姐和你切磋。不过,看得出来,你不仅不忠心,脑袋有问题,敢对伞帮耍滑头,也没见到你体力上有什么本事。一没放暗箭,二只有你和她两个人,三没人质和场地限制,四都是空手空脚,这样公平的决斗你……你看看你搞得像什么样子!真不知道杨老招募的都是什么‘人才’!你给我起来。”
街道昏黄的灯光照在充满伤痕的女人身上,她不可能再站得起来,只是不停地喘气。
待她确实站了起来,迎面而来的一个拳头凶狠地挥打在女人的脸上,紧接着又是一拳,同样的力道正中那女人的右眼,女人顺势摔在一块锈透了的后厨房铁门上,铁门被女人的后脑勺撞出了扑通的烂响。
“欸,好了,别打了。”
“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
女人咬着牙齿恶狠狠地喊出了这一句话。
“报应?在以前我信,现在,我枪都不怕,我还能怕什么报应?”
“你呀,早知今日,不如当初乖乖找个男人生个娃,安安静静地做个家庭主妇,非要来勾结伞帮杨老的儿子,也不知道你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能够吸引那个臭孩子的眼睛,真的是笑话。还是说,是你这个**主动接近伞帮的?你知道伞帮是什么吗?警察都不知道!你胆子也够肥的,进来了就算了,兄弟姐妹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还出卖伞帮,别以为没人发现你在暗地搞的鬼,从6月份被警察搜查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现在果真如此。”
“你们……你们有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哈哈哈——抱歉,你说的太小声了。”
女人的腰又被踹了两脚,她咳嗽了几下,屈身吐出一口鲜血。
寒冷席卷了她的身子,体温正在不断下降,眼睛也开始变花,头晕目眩,意识似乎有些模糊。
最后想的问题是,自己是不是完蛋了。
“天平先生,这个女人怎么办?”
“怎么办?带回去!总不能把这个人留在这个破烂地方。再说了,她可能是警察的线人,所以要把她控制在我们手上,这样警察也不敢轻举易动。”
大概到了凌晨1点左右,一辆面包车来到了这个地方,叫做葛天平的男人和那个打手一道进了车,车上下来的两个蒙面的家伙把受伤的女人抬上了车,还把现场的血迹清理干净。
伞帮,自从上海市陆陆续续发生一些奇异事件后由一批神秘的社会人士组成的帮会,到现在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是上海几十个帮会中势力最大的,因为他们控制着所谓的“精神力量”。精神力量,据说是召唤出某种类似鬼魂的存在,这个鬼魂具有非凡的超能力,有的可以控制水流,有的可以防御子弹,有的可以作为打手,有的则具有女性姿态,可以蛊惑心智。这些精神力量不得不依靠人类来维持自己的存在,因此会对特定的人进行附身,而拥有这样的精神力量的人被称为“车(ju)”,也就是载体。在精神力量降临之后的最初时期,车也只不过是零散的个体,可当一些富有的人介入其中后,依靠财力把零散的车聚集在了一块,共同行动,以此建立了帮会。
虽然警察对一些街头暴力事件有所听闻,但由于事件本质上有灵异现象的介入,因此难以展开调查,加上帮会将车们刻意隐藏起来,而且狡兔三窟,所以不得不依赖网络上寻找的上海匿名论坛里的线人来收集情报。在确定这事情并不一般后,上海市警察局成立了特别行动小组——“缄默小组“来应对所有涉及“灵异”的案件。即使是这样,就连在缄默小组里的成员们,真正相信世界上存在灵异的人没有几个。
但是那个受了伤的女人,她是亲眼见过灵异现象的,即所谓的“精神力量”。
那是一个雨夜,她提着伞走在街上,刚刚从大学社团回家,因为脚踩到香蕉皮而打滑,本来注定要摔倒的,可自己的后背却被什么东西拖着,等她转身一看,只有一个两手插在裤子口袋的男人背对着自己于对面的街道走着,可惜正当她下定决心冒着被误会笑话的风险前去问一问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为此天性好奇的她在网络上寻找各种关于灵异现象的文章,便意外锁定了一个被称为“伞帮”的组织,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她行动,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进入了伞帮,而和那个中年大叔葛天平说的一致,这个女人确实有意勾引了伞帮少爷——她在某个场合意外知道了少爷的身份;虽然如此,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伞帮并非一个友善之地,这里充满了依赖异能进行的肮脏交易,根本不可能破案的盗窃行动屡见不鲜,以及完全不平等的单方面街头暴力,收保护费之类,而且最近她发现伞帮正在进行某种特别的商业活动:某个新被招募的“车”似乎具有精神控制能力,可以让人平白无故地获得**体验,而且似乎没有副作用,因为**直接在大脑激发,且定价为一分钟1000块钱,现在已经涨到了一分钟3000块钱。
但是这会导致人类堕落的发生,许多人在此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一天花光了半辈子的积蓄。
一天抵押了一套为儿女准备的房子。
甚至有未成年人来到这里追求刺激,荒废学业,变成彻底的败家子。
这些经历过精神控制**的人会对此上瘾,纯粹精神的上瘾,对他们的人生哲学有很大的冲击,那种**已经在脑海里留下了不灭的烙印,从而在潜意识层面控制着这些消费者的日常行为。
但这些人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只是被邪教组织催眠了而已,因为他们的血液检测中无法发现任何和毒品有关的痕迹,因此警察也无法介入其中,即使有的家庭选择了报警,而且从经济角度的追查——以偷税漏税和无证经营的名义,也很难发现这些帮会的银行在哪里。
所以,这个女人在前一阵子把伞帮的内部消息透露给了缄默小组,才有了警察对伞帮某个基地的搜查,虽然无功而返——因为那个基地毫无违法犯罪痕迹,归根到底灵异的东西是不能作为证据的,警察也明白这个道理。比如无法判一个用巫术娃娃来诅咒另外一个人接着另外一个人意外死亡的人以“谋杀”为名的刑事责任,因为巫术娃娃和一个人死亡并没有因果联系。正是这样,女人才更依靠缄默小组的行动。
女人的脸被泼了冷水,从惊慌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屋里,她明白自己已经被那位少爷遗弃了,那位花花公子玩弄了女人过后就把她们抛在一边,有的女人从中得到了诸多财富利益——名牌包包、名牌香水甚至一辆轿车,但自己所谓的“真情实”带来的只不过是一个在伞帮的“地位”,毫无重量可言。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伞帮里任何人都不敢欺负的对象了,而变成了伞帮边缘的一份子,就像在后宫失去了皇帝宠信的宫女,他人定会落井下石。
“你想成为载体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女人打开了灯,全身还在疼痛,她只是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很多绑带,台子上放着一杯水和一些药物,有口服的也有外擦的,以及一堆崭新的消毒棉,还有一支营养针,外加一些面包。
女人觉得声音是自己的幻觉,可能昨晚撞到铁门的时候发生了脑震荡。
“你想要反抗他们吗?想成为任何人都不敢碰的主人吗?”
不对,这声音并非直接来自脑袋里面。
女人警觉了起来,但四周没有一个人。
回想自己大学四年的生活,即将毕业的自己却选择了灵异的道路,现在涉世黑帮政治环境,简直是傻瓜。
按照自己的知识和还算不错的外貌足够在正常的社会混得不错了,可惜自己当时太过好奇。
要怪也都怪当时那个扶着自己的男人,那个男人至今还未重新出现过一次。
起床喝了药,对自己身体的恢复有所帮助,但显然昨天对方下了重手,她可没什么武力值可言,面对专业的打手毫无招架之力,确实,自己是弱者,不可否认。嘴里啃一些面包,这些面包含糖量很高,正好补充身体的能量。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准备的,她很快就发现了,原来她被打的这件事情在伞帮内部走漏了风声,少爷也听说了这件事情,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少爷并没有介入此事,只是吩咐一个下手把这些专门用来处理打架后治疗的东西放在了这件房间里,还请了一位私人医生前来照料了四个小时,这些事情被那位下手写在了一张纸上,那位下手不希望让少爷表现得像是一个无情的人。
“那个混蛋!”
女人把纸张紧拽着又撕成了碎片。
血糖上升之后,疼痛反而减轻了,思考得也比较清晰。
“怎么样?现在的话,想要得到力量吗?”
“你是谁?”
“我是达尔文,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精神力量’。”
“达尔文……精神力量……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传说精神力量不能单独存在的吗?”
“呵,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不过确实,达尔文不能在这个世界单独存在,这是一个契约。不过我更在乎你的感受,你浑身是伤,还被男人抛弃,你的大好前程此刻已经葬送,但你现在却拥有一个反杀的机会。”
“什么机会?”
“成为我的载体,成为车(ju,象棋读法)。”
“代价是什么呢?”
“没有代价。”
“那好,那要如何做呢?”
“我只需要你从心底答应,我只需要你从心底对我有所需求,这就够了,我就是你的欲望,我是免费的商品,本质却是天价,你这样捡了个大便宜,不需要付出什么便能够私自享受一切,享受人世间的极乐。”
“啊?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
突然间似乎有什么进入了自己的大脑,有点头痛,而走马灯一样从前的记忆浮现在眼前,但似乎都被按上了某种烙印,有东西在介入自己的记忆,甚至可以看到某些记忆片段被删除,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被加入,以及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激发出来,生气,悲伤,自责,尴尬,高兴,愉悦,平静,犹豫,忧愁……好像人间百味瞬间算过一遍。
女人趴在地板上打滚,自己的身子似乎也被什么从内部入侵:一股气流吹遍了内脏,心脏飞快地在跳动,皮肤开始大量出汗,骨头隐隐作痛,她紧皱眉头,肾上腺素分泌了很多,几乎让她再次晕眩过去。
“啊——”
一切在几分钟后平静了下来,身子冷飕飕的,睡衣都湿透了。
但是……意外地感到身子轻飘飘的,身上的淤青也似乎全都好了。
难道自己……真的也成为了车吗?
“你好。”
“什么声音?”
“我分享了你大脑的一个区域,所以我可以和你对话,在脑子里对话,别人听不见也看不着。”
“你……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
“比如,要我怎么样之类的,计划什么的。”
“一切看你,我的主人。”
“你听从我的命令吗?”
“当然。”
“我不是……载体吗?”
“字面意思没错,但载体确实主人,毕竟没有载体我可活不了。”
“等等,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是达尔文啊,我的主人。”
“达尔文是什么东西?”
“我的种族。”
“也就是说,不止你一个?”
“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这样,我知道了。对了,那么你的超能力是什么?”
“我的超能力?那得看你怎么运用了。”
“比如……恩,先把灯关掉试试。”
房间的灯光突然熄灭,但开关还在原来的位置。
女人在黑暗中站了起来。
“帮我把身子弄干净,然后再给我……给我弄一套好看的衣服。”
女人的睡衣消失不见,身上的汗水和盐分都消失不见,又突然一股暗影围绕在赤露的身体附近,接着内衣和外衣都穿在了身上,完全合身,而且确实很好看。
“我的天哪——”
女人用平淡的语气表达自己的吃惊。
“主人,希望我去干掉那个打你的臭女人吗?”
“不必了,我脑海里没有她的位置。”
“那葛天平呢?那个幕后黑手。”
“算了,我不想再在这个帮会有所瓜葛。”
“您是想要逃跑吗?”
“恩。”
“遵命,我的主人。”
女人突然两眼失明,身子似乎漂浮起来,接着便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她自己的公寓里。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好,今天的事情也好,还有那天的事情也好,都是意料之外的,没有提前告诉一声的,欺负人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坐在了自己熟悉的沙发凳上,打开了电视,还在放着修仙的电视连续剧,脑袋里乱成一片,她无法理解违反物理法则的魔法存在,而且也不明白这究竟算不算一种诅咒,但是她似乎明白一点——她现在已经不能说是一个人类了。拥有这样的力量的家伙都是怪物,自己也是个怪物,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自己根本不会接触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自己的世界也不会崩坏……还有自己的前途。
有敲门声。
“林狸?你在吗林狸?”
是自己的大学同伴,虽然自己已经不常待在大学里了,可她们偶尔也会发消息说一起出去喝个酒唱个歌什么的,或者是和其他大学生的联谊活动,明明都要毕业了还不打算找工作,她们真是无可救药。
“哟,什么事情?”
但碍于面子以及为了隐藏自己不对劲的她还是打开了房间的门。
“哇,你今天穿得真好看,是要去见你的王子吗?”
“我和他……分手了。”
“是嘛……对不起。”
“没什么,有一阵子了。”
“啊——!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没——没必要吧。”
“为什么分手呢?难道他外面有女人了?”
“原因就不告诉你了。”
“我们可是闺蜜欸!说嘛说嘛!”
“他……他……”
女人一时间也编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他……他喜欢……男人。”
“啊——!啊——!”
“小声点,干嘛啊你。进来,先进来再说。”
“那你之前没有发觉吗?”
“没有。”
也只能以这样滑稽的理由来应付了,女人心里有些尴尬。
不过,这个平日里和自己逛街的朋友出现在眼前,算是一种把自己拉近现实的安抚吧。
好久都没有感觉到平淡的生活气息了。
内心的杂乱,需要电视剧和游戏来镇压。这位朋友这次前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活动,就是纯粹看看林狸在不在而已,然后两个女人便开始玩起视频游戏,然后在外面吃了一顿甜品,但那冰淇淋的甜味又让林狸回想起了早晨吃的那个超甜的面包,竟然胃里有一点恶心。
“哪,你说,如果某一天你突然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会怎么办?”
“放下过去呗,分手了就再找一个,姐姐你这么好看还怕找不到男人?”
“不是感情上,我是说,比如生活上。”
“那就……我也不知道。不过,即使姐姐你变得不一样了,我也觉得没问题。”
女人明白对自己身旁的其他人来说,自己身上的秘密还是太多,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来的秘密。
太羞耻了,有些事情反而不能开口。
稍稍陪着朋友玩了一个下午,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大睡一觉,好在脑子里的那个叫达尔文的家伙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自己的异能也没有体现,能够感到正常一点,也稍微能够平稳神经试着入睡。
但是噩梦随之而来,噩梦里自己仍然被一群人围着殴打。
依旧没有人理解自己。
她看到了缄默小组扔掉了武器,对自己嘲笑。
看到自己上了综艺节目,被别人做成了鬼畜视频。
一身冷汗,半夜醒来,胸口稍稍有点疼痛。
不能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特殊身份。
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和伞帮有所联系,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车。
不能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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