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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神言中断⑤“不会说话的”的祈愿

第五章 神言中断⑤“不会说话的”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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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平时,别人指出蓝格所正在做的事是“不可能的事”的时候,即使对方是陌生人都好,蓝格都会把其当作是善意的告诫,同时向对方致以谢意。

但是现在,巴比伦街道屋顶之上的蓝格,却对这样的告诫感到异常烦躁,乃至恼火,当然,理由当然也不只是因为告诫者是他的敌人——艾莉缇丝,还有一些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忍受,而且也无法详细说出来的缘由。

这些缘由所带给蓝格的烦躁,还有怒火,全部都被回过头来的他,发泄到了身后的艾莉缇丝身上——

“你在给我胡说八道些什么!!!”

轰!

蓝格转身就是一脚,艾莉缇丝原先所站之处顷刻间砖瓦横飞,而早就洞悉了蓝格的所思所想,艾莉缇丝提早一步向后一跃,从而躲开了蓝格的攻击。

“我在跟萝登小姐谈过一会儿之后,在来到这里的途中,想到了一些事。”

因蓝格的猛击所掀起的烟尘散去之后,烟尘背后的艾莉缇丝一脸平静,对蓝格说道,尽管,这样的她面对着的是一个完全听不下去她说任何话的蓝格。

“跟师傅谈话?想到了一些事?哼,反正净是些什么我应该跟你走,加入那个什么永夜曲的无稽之谈吧!”

吊起眼角,言语中隐含挑衅之意的蓝格面前,艾莉缇丝莞尔一笑。

蓝格说的并不全错,只是,他并没有说到艾莉缇丝关心的要点——

“不,我所想到的,是关于你的‘魔法使能力’的事。”

“‘魔法使能力’?”

魔法使能力,这对蓝格来说还是一个陌生的词,但是望文生义,他感觉自己隐隐约约,也能猜到这个词的含义,以及艾莉缇丝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没错,每一个魔法使都不可能主宰世界的所有事物,毕竟我们不是‘神’。蒂埃特女神会赋予我们在某种事物方面超出常理的力量,比如雷哈德的风,以及我的‘心音奏者’。”

“……”

特意停顿,艾莉缇丝审视了一下在自己面前摆出架势的蓝格,她发现他眉梢微皱,额头上有些许汗珠,这其中所传达出的他的所思所想,艾莉缇丝就算不使用自己的“心音奏者”能力,都能一清二楚。

“萝登小姐,也就是你的师傅,她跟我说过你的能力好像叫做‘神言中断’,再根据躺在那边的莉莉,她是‘不会说话的’的,以及雷哈德之前被你击倒的情况来看,恐怕你的力量就是‘中断魔法’。”

蓝色的双瞳中写满认真,银发拂过眼眶的艾莉缇丝,如是说道。

然而,尽管做出了这番断言,但在艾莉缇丝心中,她还是不怎么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的,毕竟,“中断魔法”的能力,在她所见过的魔法使中,就只有一个人拥有。

没错,萝登所提到的,她所敬仰的,那位“伊斯大人”。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蓝格岂不就……

也许是阅读别人表情的能力太差,又或者是早已顾不上去做这种事了,此刻的蓝格并不知道他的状况给艾莉缇丝造成了怎样的震撼。此刻的他只知道,艾莉缇丝是自己的敌人,口中尽是一些让自己不能释怀的话。

“说够了没有!?就算我是魔法使……就算是,我也要——”

承认自己是魔法使,即使是愤怒中的蓝格,还是有所犹豫,然而,当他咬了咬牙,终于承认之后,他的话却为看起来不容置疑的艾莉缇丝所打断——

“‘中断魔法’,据我所知的话,是能够解决‘不能说话的’身上的状况,但其发动条件是必须跟‘不能说话的’保持接触,不能断开,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伊斯大人才……”

从艾莉缇丝眼中,尖锐的目光射向了蓝格,让他忽然之间,心头泛起一阵不安之感。

“你应该明白了吧,你救得了莉莉一时,你救不了她一世,办得到这种事的人,只有‘伊斯大人’,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崇高的觉悟的,‘伊斯大人’……”

听到艾莉缇丝这番话,蓝格褐色的双瞳为之微微睁大。

他不知道艾莉缇丝口中的“伊斯大人”是谁,但是从艾莉缇丝的话语中,他却得知了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拯救莉莉的事实,尽管,这也许只是艾莉缇丝的谎言。

能洞悉所有谎言的魔女,所编造的谎言吗?哼,还真是有趣呢。

只不过,这样认为的自己,有考虑过这个谎言万一不是谎言的后果吗?

回头看了一下躺在屋顶上,依然无法起身的莉莉,蓝格这般对自己说道。

犹豫着的蓝格面前,洞悉一切的艾莉缇丝,合上了她的双瞳,然后向前迈出步伐——

“蓝格先生,我知道你没有相信我的理由,但是你打算就这样相信动摇中的自己吗?”

“……”

“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应该早就说过才对,从成为‘魔法使’的那一刻开始,莉莉就注定无法回到以前的人生中了!”

“……”

步步进逼的艾莉缇丝面前,已经语塞的蓝格做出了连自己都为之惊讶的动作——放下了已经抬起的双手,如同往日比试中的败者一般,低下了头。

再怎么逞强都好,他都不得不承认,对于魔法使的事,他一无所知,甚至于连自己是魔法使都不知道,而与他完全相反,艾莉缇丝熟知所有的有关魔法使的事,在她身旁,莉莉是同类,而在普通人身旁,莉莉则会变成一个不知何时会带来巨大损害的隐患。

结论毋须多想,生活在同类当中,当然要比活在不知何时就会杀死自己身边重要的人的状况,更加幸福。

然而,就算知道这种事,但蓝格还是觉得很不甘心,不甘心于自身的无力,也不甘心命运的这般嘲弄。

已经努力到这种地步了,结果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可恶!

“……我想那个孩子以后一定会感谢你的。”

倾听着蓝格的困恼,与别过视线的他擦肩而过的艾莉缇丝,于他身旁稍微驻足,这般呢喃道。随后,睁开双眼的她走到了莉莉身旁,俯下身去,将遍体鳞伤的莉莉抱起。

“……”

回头一瞥,蓝格无能为力,他并不祈求什么以后的感激,他只希望现状能有所改观,如果能办得到的话,就算是作为自己的敌人所存在的艾莉缇丝,他也愿意协助。

当然,所谓协助,蓝格能做的,也只有默然不语,随她去而已。

就在这时——

“住手!你要对莉莉大小姐做什么!?”

魔法使混战的战场之中,黑发执事东特,锲而不舍的东特,再度出现在了蓝格和艾莉缇丝面前。

手在发抖,但即使如此,在目光都投向他的蓝格和艾莉缇丝看来,他也已经值得夸奖了——以人类之躯,竟然敢在魔法使的战场上待了这么久,要知道,花小月、雷哈德还有尚未清醒之前的莉莉,基本上都是在进行着不顾损害的大范围攻击。

“……带她去她该去的地方,至于那个地方是哪里,这就不是东特先生你应该知道的了。”

扶起莉莉,艾莉缇丝平静道,但这样的说辞,显然不能让东特就此放弃——

“你在胡说什么!?莉莉大小姐该在的地方当然是格拉尔家的地方,我作为格拉尔家的执事,怎么能让她——”

“……你这是在担心莉莉·格拉尔吗?”

双眼又是一合,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的艾莉缇丝将因受伤而显得更加羸弱娇小的莉莉·格拉尔抱起,对着东特,依旧是那么平静地说道。

“……那当然了!我——”

“那你有想象过如果有一天,她一觉醒来,面前是你的尸体的话,她回事怎么想的吗?”

“……”

东特语塞。

跟刚刚的蓝格一样,他低下了头,双手因不甘心而攥成了拳状,手臂上青筋暴起,几乎是要让自己体内流淌着的鲜血,迸溅出来一般。

“……放心吧,终有一日你还会再见到莉莉·格拉尔的,东特先生。”

“哼,区区人类懂些什么,那家伙要是再阻拦的话干掉他不就好了?”

似乎是因为不愿看到东特现在的这副表情,因而说了句安慰话的艾莉缇丝身旁,有人唱起了反调——雷哈德从花小月的纠缠中脱身了,在发现赶来的艾莉缇丝似乎已经跟蓝格达成了某项“停战协议”的时候,咋了咋舌,他这般说道。

“如果岚切你想这样的话,那小月必须让你再吃些苦头才好呢。”

蓝格身旁,花小月也从激战中脱身了,不过她看起来还游刃有余,以致于在雷哈德说出这番话的同时,还有精神向他发出恐吓。

“……”

似乎是脱身得太过狼狈,面对花小月的威胁,雷哈德也仅仅是咬了咬牙,回了花小月一个凶狠的眼神而已,对无礼者一贯直接动武的他,也许不是很愿意再以花小月为对手了。

夹杂在这样一些魔法使的话语与视线当中,东特惘然不知所措,要是在这里失去莉莉的话,那么他的努力不仅将付诸东流,他的存在意义,说不定也将就此消失。

在这样担心着的他面前——

“东特……”

“莉莉大小姐……”

艾莉缇丝怀中的莉莉,朝着有些惊讶的东特,伸出了手。

一瞬间,东特向前迈出了一步,他还以为是莉莉要自己握住她的手,但——

“再见……”

离别。

“……莉莉大小姐?”

“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所以哪怕是就此长眠都好,我都不希望再逃避了……”

没有了战斗的夜空下,总算和煦下来了的晚风,拂过少女伤痛的脸,让她翠绿的发丝扬起,与此刻怀抱着她的艾莉缇丝身后飘舞的银发一道,交相辉映。

“……也许会有点漫长,但我向莉莉你保证,你会有一个好梦的。”

微微一笑,艾莉缇丝对莉莉说道。

回以笑容,莉莉点了点头。

已经是这般状况,尽管泪水盈眶,尽管不舍,但东特能做的只有擦干泪水,然后——

“嗯,我,会等着大小姐回来的,所以……”

“……嗯,说好了。”

莉莉垂下了手,正当东特以为到此为止了的时候,那只垂下的手却陡然一变——小指抬起,向着东特,微微一弯……

这样啊,约定吗?

再度擦干泪水,回应主人的“约定”,东特也抬起了自己的小指……

没能触碰到,甚至还隔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不过毫无疑问,两人的心意,应当已经传达到了。

总有一天,还会再见……

飕……

启程的风,让绿发少女的刘海凌乱,她的表情也因此无法被全部看清,不过,只要看到了她的笑容,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审判者面对魔法使的逃之夭夭,袖手旁观,这样没问题吗?”

“有什么办法~小月双拳难敌四手啊,更何况,不是有个还没跑的魔法使么?”

一脸坏笑,突然从背后跳进自己视界中的花小月让蓝格不由地一惊,那一刻,他真的有了立刻逃走的念头。

不过逃往何处呢?

他的视线不由地,投向了奔着月光,奔着巴比伦街道的黑暗所去的艾莉缇丝、雷哈德以及莉莉三人。

大概是因为“心音奏者”的缘故,花小月并没有听到,艾莉缇丝临走之前留给蓝格的,最后一句话——

“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明白魔法使跟人类的区别的。”

以及,听到这一句话十,艾莉缇丝的回眸。

……终有一天会明白是吗?然而就算如此——

“又怎样呢?”

仰望艾莉缇丝所离去的夜空,蓝格这般呢喃道。

“你在说什么?”

听到了这声呢喃,一旁的花小月好奇道。

有些惊讶,但马上意识到了花小月并不是艾莉缇丝,当然也听不到自己所思所想的蓝格,感觉自己忽然之间就轻松了不少。

这样轻松之下,蓝格的回答自然就是——

“什么都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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