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事了吧?”
“嗯。”
于一场乱斗之后,咖啡厅中尚且“幸存”的桌子旁坐下,伯德对刚才惊魂甫定的莫妮卡关切道。而比起刚才已经镇定多了的莫妮卡则是点点头,轻声答道。
“这样吗……这样就好。”
松了口气,整个人一下子靠在了椅背上的伯德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擅长剑术的他当然知道奈伊丝可不是盖的,刚刚那一剑要是真的下去的话,莫妮卡会怎样,这可就不是自己能预料到的状况了。
不过——
放心的同时,伯德还是将自己的视线稍微偏转,投向了站在因为又要收拾咖啡厅,因而手忙脚乱的蓝格身旁的奈伊丝。
“赶快来帮忙啊!”
“哼,我又不是罪魁祸首!”
那个审判者……剑术修为已经到了那种地步了,到底是什么促使她即便是借助剑之暗者那么疯狂的东西,都要获得更加更大的,已经是非人类级别了的力量呢?
飕……
与战后的宁静一起来到咖啡厅中的晨风中,视线透过打在奈伊丝的身上的阳光,伯德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如同此时浮于空中的尘埃一般,飘渺不定。这个答案一旦失去照耀其的光芒,就必将坠入无尽的阴影虚空中,而当其坠入时,她又是否还能保持自我,不被卷入当中呢?
伯德的碧色瞳眸为之微睁,他不敢断言,毕竟,还是第一次见到奈伊丝。
就在他看得出神之际——
“咦~原来鼎鼎大名的赏金猎人二人组——‘快枪手’莫妮卡与‘剪刀手’伯德,你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啊~”
拉过一张椅子,然后坐到了伯德莫妮卡两人面前,双手环胸的齐雅,带着那“原来如此”的笑容,这般说道。她的这番话让刚刚平静下来的莫妮卡又紧张起来了——眉头一皱,脸染得绯红的她,莫名其妙地变得有些口吃起来——
“你、你、你在说什么呐!人家——啊呸!我跟伯德,只是普通的伙伴罢了!”
“哎呀,这样说好吗?伯德会很失望哦~”
“怎么会!你说是吧,伯……德?”
似乎在为什么辩解着的莫妮卡,为了否定齐雅的说法,而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伯德,但令她吃惊的是,伯德竟然露出了一副她从未看过的表情——两眼瞪得滚圆,目光呆滞,双唇微张,一脸对某些事某些话难以置信的样子!
……喂你这什么德性啊!那“某些话某些事”到底是什么你都不打自招了啊!可恶!!
面对这样的一幕,忍俊不禁的齐雅身旁,是扶着额头,几乎要仰天长啸了的莫妮卡。真是的!伯德你这个大白痴,除了剑术好一点之外简直就一无是——
“什么!?”
莫妮卡正想开口责备伯德,但不想却被旁边的一个声音压了下去——本应在“打扫战场”的蓝格,忽然跳了起来,冲着他面前低头的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样莫妮卡直接被吓了一跳,几乎又回到十几分钟前奈伊丝剑下的状态,她只能呆呆地看着像是在面对面吵着架的蓝格,和丹。
“那家伙竟然就这样开溜了?可恶……这样的师傅还不如直接被魔法使干掉得了!”
与手舞足蹈,看起来怒发冲冠的蓝格相反,似乎因为说了什么而触怒了他的丹则是低着头,双手置于身前,如同心跳加速之人一般不时搓一下,简直就像是刚刚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但是师傅也一定有她的理由吧,看,她还特地去齐雅小姐那里,给我们留下了一封信——”
“啊啊啊!!!一封信算什么啊,而且你自己看,她的这一封信里面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
将丹交到自己手中的信拍在旁边的桌子上,蓝格看起来很是烦恼,以致于直接用双手挠头了。而面对着这样的蓝格,丹能做的,也只有尽量挤出微笑,然后好言相劝——
“嗯,就算是我也是知道的,蓝格你在跟魔法使交过手之后,确实很是迷惘,不设法让师傅说个清楚的话,你是——”
“没错!不设法让她说清楚她到底在这里输了多少钱的话,我们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就是啊就是啊,欠债果然是个大问题——咦!!这才是重点吗!?”
指手画脚,说着师傅各种不是的蓝格面前,丹露出了苦笑,尽管,其中也未必全是苦涩。
看起来,蓝格的状况比我想象得要好很多呢……
而站在一旁,看着胡闹一般的蓝格和丹,奈伊丝则是摇了摇头,对她而言,这样的人生简直是不能想象的呢,至于这两人为什么落到这般境地,果然也只有他们都是笨蛋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得通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的!
点头同意自己观点的同时,奈伊丝的目光,为蓝格与丹的师傅——萝登·玛丽亚所留下的那封信,所吸引了过去。
在桌面摊开的白纸上,几行歪歪斜斜的字说不上好看,但不知为何,耐人寻味——
“如你所见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知道某些陈年旧事的话,那就在你拥有强大的心灵之后,来拳师之城——盖尔城找我吧。”
强大的心灵……么?
奈伊丝黑色的瞳眸中,映刻进了些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弱光芒。
“如你所见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知道某些陈年旧事的话,那就在你拥有强大的心灵之后,来拳师之城——盖尔城找我吧。”
……在你拥有强大的心灵之后……吗?呵呵,看起来自己有些作茧自缚的味道啊。
以双手为枕,褐发金瞳,有天才女拳师之称的萝登·玛丽亚,躺在颠簸的马车中。她回想着自己给徒弟们,特别是蓝格所留下的信中的内容,不由地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也许……自己在不辞而别的基础上,还是不要给他们留下什么信的好。丹的话姑且不论,蓝格也已经成长为有主见的人了,纵然是面对自己是魔法使的事实,也应该懂得孰是孰非,如何取舍吧?
当然,前提是得有强大的心灵呢,你说是吧,伊斯大人?
封闭车厢的黑暗中,萝登用自己的笑容,向着某人这般传达道。
很多自己见过的魔法使都是因为没有强大的心灵,因而迷失了自我,如果是这样的话,蓝格也会重蹈他们的覆辙吗?
……会的话,那自己就算做再多,也是白搭。
……
不过,要是不会的的话,那就是说那个小子的心灵足够强大的话,那再让他来找自己,不也是白搭吗!?
萝登哑然失笑。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要是用伊斯的话来说的话,那就是“无论如何都想守护他的心”了吧?哈哈哈,自己竟然会有那种东西?真是的,想不到萝登·玛丽亚你也有今天啊!
表情平静,心中却是如此澎湃着的萝登,这样的她,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嘶鸣。
……这是马鸣?
为这声马鸣而睁开双眼,萝登眉头微皱。
如她所料,这声马鸣之后,还有下文——
“哼哼哼,把财宝跟女人都交出来!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听到了人的声音,和听到马鸣声时相反,萝登瞬间就眉头舒展了开来,啊啊,果然是同类,就是能让我神清气爽呢~
于是——
“不然的话要怎样?”
带开车门,从马车中钻了出来的萝登让车夫叫苦不迭。这在她看来倒是意料之中的,是人的话,只要不被威胁,就不可能交出自己的财宝跟“女人”的嘛~罢了,之后多给你点钱当补偿吧!
然而,让她意料之外的是——
“……什么啊,车里面竟然是这样的老女人!?喂,你逗我啊!”
一条狭窄的林间小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手持斧头,一字排开的几名蒙面大汉,如是说道。
“……哈?”
蒙面大汉的说法,显然是让萝登很是不爽,以致于额头上都扭出了一个井字。只见原本笑容可掬的她,一下子闭上了双眼,然后双手护胸——
“我是老女人还真是对不起了呢~啊啊,对了,我发现兜里钱好像不是很够,麻烦几位强盗大叔能借我一些吗?”
“……”
强盗们一下子瞪大了双眼,随后,从面面相觑的他们当中,似乎是心照不宣,一名个子看起来比较大的,走了出来——
“老女人你在废话些什么!知道我们是强盗还敢说?”
“……就是强盗才有钱啊,不然我找谁说去?”
“你这是强盗逻辑!”
“唯独不想被强盗这样吐槽呢!”
不用想,萝登的吐槽让强盗火冒三丈,于是在车夫惊愕的表情面前,被惹火了了的强盗不管什么,直接就挥斧冲向了萝登!
然而——
“想从我口袋里面掏钱,至少换个地方吧?而且——”
“什么!?”
强盗自己看起来是雷霆万钧的斧击,到了萝登面前,不想却被看都不看的她给单手接下了,而且还只用了食指跟中指!
“还容易得多!”
轰!
萝登睁开金色双瞳,与此同时,随着她的食指与中指一弯,如同木偶一般的强盗即刻被原地刮起的阵风所击飞了,朝着树林中飞驰而去,他在撞断了好几棵树之后,才口吐鲜血,脸色惨白地为一颗粗壮一点的树所接了下来。
“……”
目睹这一幕的强盗们目瞪口呆,此刻,刚才还如此之默契的他们一下子不知所措,共同的想法,也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
“跑啊!!!”
“喂!说好的钱还没给呢!”
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上纠结了起来,萝登打算追过去,但——
轰!!!
强盗们的逃跑之路,更准确说应该是他们脚踏的那一块大地,如同年久失修的建筑一样,忽然坍塌了下去!卷入这样的“灾难”当中,强盗们自然没了活路——
“啊啊啊……”
“这、这是!”
“救命!”
然而,强盗们也许并不知道,陷落在这种地方,根本就不会有救兵。萝登自然是不会救他们,而现身于大地坍塌所掀起的扬尘中,这场“灾难”的制造者,当然也不会去救他们。
没错,以自身之力,足以制造一场灾难的人。
滚滚扬尘中,他魁梧的身躯隐约可见,而那略显苍老,但却依然一丝不苟的脸庞,向后梳着的白发,匆忙赶至的萝登也不会陌生。
“……这样啊,是你啊……”
这个身影面前,萝登先是眉梢微翘,很快,她便又恢复了笑容。
是他,是那个男人。
媲美天才女拳师,让自己不至于成为“唯一”的人,盖尔流中罕见的天才。
“我总有一天会战胜你的,这并不是为了名声或者当主之位,而是为了‘真正’的拳,为了我的梦想!”
耳畔回响起很多年前,他的这一句话。不知为何,当时自己听来只觉得无趣,现在想起,却如此地热血沸腾!
……来吧,我们已经有差不多十多年没见面了吧?你不是要干掉我吗?那不妨,现在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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