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待悠悠从郁闷和不解中恢复过来，全力奔向“思源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于是她只得朝村长家跑去。
村长家位于雪佑村的正中间，倒不是因为村长家世世代代都是村长，或者他们一家正住在为村长而建的“官邸”中，“正中间”纯粹只是巧合而已。
貌似村委会在雪佑村是形同虚设的，这个小地方的村委会完全是村人的“活动中心”而已。
思源桥位于近郊，所以从那儿到村长家花费了悠悠不少时间。
还没有进屋，在村长家外就能听到震天动地的责骂声。很显然，村长又在责备小桃了。
难道小桃的大嗓门是从她爷爷那里继承来的么？
想着无聊问题的悠悠正欲推门而入，忽然想起能够从房子外就听到责骂声的应该不止她一个才对，联想起自己小时候还住在弄堂里的时候，一家的吵架经常会被路过听到的人劝阻。觉得雪佑村的情况应该和弄堂差不多的悠悠回头观察了一会儿，却发现所有路过的村人都事不关己地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少数察觉到悠悠目光的人也只是报以礼貌性的微笑，似乎他们对村长家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任何兴趣。
这个村子里村人的距离感真是奇怪！
村里的人明明彼此都认识，为什么这个时候没人来关心一下被村长数落的那个人呢？
算了，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放弃了依靠别人的想法，翻找着钥匙开门的悠悠好像忘记了刚才自己是如何被小桃对待的，此刻她一心想着该如何为小桃解围。
不过当她来到村长房间的门前时，透过门缝看到的实际情况却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只见小桃正强忍着泪水吸着鼻子，可爱的脸蛋也因此扭曲；村长虽然行动不便，但他还是努力地对着小桃指指点点，嘴里随意谩骂着完全和具体事件无关的话语，与平日给人的稳重形象大相径庭；而阿铁则缺乏勇气地躲在角落里，一语不发。
这三个人构成的气场完全容不了外人的介入，不过有身为“愣头青”自知之明的悠悠还是选择了推门而入。
村长的责骂因为悠悠的忽然闯入而戛然而止，他略显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说：“回来了啊，悠悠，今天挺晚的。”
“村长，”思考了许久的悠悠还是选择了最糟糕的方法——单刀直入，“为什么要这么严厉地责骂一个孩子？哪个孩子能不犯错，因为一些小错误就指责孩子的话，你知道会给他们未来的成长带来多大阴影么？”
运用从学校讲座和电视里学到的话，悠悠那突如其来的说教让村长一时没有招架之力，他沉默地看着悠悠，不知该说什么话来维持自己的立场。
当事人之一的小桃背对着悠悠，看不清她的表情，而阿铁则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毫不避讳地把最殷切的目光投向了悠悠。
“村长你看，就算小桃有时候向我发脾气，但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选择理解的话，我和她还不是朋友……”
“谁是你朋友啊！胡说八道！”
原本事态正朝着对小桃有利的方向倾斜，怎料小桃自己一句话却使整件事退回了原点，罗村长被浇灭的怒火顿时又窜了上来，他随手抄起一只毛笔就向小桃扔了过去。
“没礼貌的东西！口无遮拦！不懂事情！”
“我就是不懂事！”
之前始终默默承受责骂的小桃终于忍不住顶了一句，她自己似乎也很清楚这样做无疑是火上浇油，于是小桃迅速转身，借着顶嘴的气势，甩门而出。
“这个、这个小兔崽子！”气得浑身发抖的村长怒气无处宣泄，差点就举起茶杯准备朝门口扔去，还好被眼疾手快的悠悠及时阻止了。
“村长！冷静点啊！多大岁数的人了！”
悠悠模仿着当年妈妈劝阻很容易生气的爷爷时的语气，希望自己这个外人能多少让村长从一种不可控的情绪中摆脱出来——难能可贵的是，这个目的达到了。
罗村长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像是总算调整好了情绪，语气凝重地对悠悠说：“以后我们家份内的事你就不要参与了，虽然不想限制客人，但万事都是有‘度’的。”
心中还在为小桃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暗自生气的悠悠没好气地回答道：“那村长你刚才又骂人又砸东西的行为算是包括在教育小辈的‘度’中的么？”
村长此时正在为诸多事烦恼，面对悠悠直截了当地反问，缓缓摘下眼镜的村长实在显得力不从心，他叹了一口气，说：“你出去吧。阿铁，你也出去。”
没有得到满意答复的悠悠一时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还想多添几句，没想到她的手却被阿铁轻轻地搭住，后者抓着悠悠的手，示意让她离开房间，还不至于在老人家面前大动肝火的悠悠借着阿铁带给她的情绪缓冲，默默离开了房间。
一离开房间，心里憋着许多话的悠悠就开始怪罪起阿铁来了。
“阿铁你真是，平时开朗、温和的模样还挺讨人喜欢的，但看到妹妹被村长这么过分地责骂，怎么躲一边不说话呢？我刚刚想和村长再议论一下的时候，你怎么也拉我走啊，这么害怕村长么？”
“姐姐忽然变得好凶……”
看着泪眼婆娑、一副委屈模样的阿铁，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的悠悠急忙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真是，本来就是别人的家事，自己想当“老娘舅”来调节结果居然先动火气了，看来还是太年轻了啊！
悠悠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为了维持阿铁心目中“成熟姐姐”的形象，她立刻露出皓齿，微笑着朝阿铁道歉。
“姐姐刚才是失态了，抱歉啊，阿铁！实际上呢，即便是成熟的人，比如像姐姐，也偶尔会因为‘非正义’的事件而陷入一种因为‘真善美’无法在人间实现时才会出现的极为异常的愤怒情绪哦。”
老样子，一顿天花乱坠之后，似懂非懂的阿铁只有点头的份了。
“其实刚才我拉姐姐你出来是因为村长刚刚有说等会儿有非常重要的客人要来拜访……”
“好啦，我知道啦。那么，在了解到姐姐并没有失去一位成熟的大人应该有的风度之后，我们来想想该怎么解决小桃的问题吧——今天村长因为什么事在那么过分地骂小桃啊？”
阿铁为难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应该在村长的房间里的吧？”悠悠不可思议地追问道。
现在两人正身处客厅，悠悠随意地坐在一张木凳上，而阿铁正在为悠悠烧水泡茶。
“因为一开始爷爷就好像是为了骂小桃而批评她的……简直，就像是找茬一样。”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到。”
天底下居然还会有爷爷辈的家里人找年幼的孙辈的麻烦，简直闻所未闻。
悠悠像喝饮料一样捧起阿铁递来的茶水，毫不讲究地抡起就灌。
“是啊，爷爷以前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也是最近才变成这样的，而且就算对小桃态度很不好，对我却一如既往的亲切和耐心，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唔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就算是想象力丰富的悠悠，这次一时半会儿也鼓捣不出什么胡话，只能在阿铁面前无话可说。
“不要这样啊，悠悠姐姐，如果姐姐都没办法的话，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阿铁真是太对不起他的名字了，这熊孩子的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悠悠只能急中生智。
“啊啊，想到一个好主意呢。”
“真的？什么主意？”
果然，阿铁眼前一亮。
“那当然是——直接去问小桃咯。”
“这样啊，的确，解铃还须系铃人啊，真是好主意啊，姐姐。”
“那当然啦。”原本只是想顺水推舟，不料悠悠真的得意起来了，她干劲十足地将茶水带着几片茶叶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说道，“现在就去，小桃现在在哪里？”
“只有可能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吧。”
“好的，那让我们出发吧。”
“等下，姐姐，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哦？一直人云亦云的阿铁居然也会有自己的好主意么？看来为了自己的妹妹，阿铁也是使出全力了啊。
而当悠悠听完了提议之后，她不禁拍手叫绝，一时忘记了作为阿铁的师傅应该有的，“大人的矜持”。
6.
黑暗的封闭空间里，什么“活物”都没有。
少女娇小躯体中的那颗心已经破碎了。
除了那个笨蛋哥哥之外，从来没人真正喜欢过自己，而且，如果“哥哥”不是以“哥哥”的身份认识我的话，他也一定会讨厌我的。
我知道，全部都知道的，为什么我这么惹人讨厌。
从小就为了快点长大而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看大人们才看的难懂的书，到了必须要和其他孩子接触的年龄，自己却因为难以掩饰的老成而总是无法投入，拖累大家，在被指责后还总是用别人顶不了嘴的话破坏大家的兴致。
被伙伴们孤立后，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花园”原来早就有了其他知道的人，而且浩龙哥哥对待我的时候总是过于客气，而和关悠悠说话的时候却显得神采飞扬，虽然可能他们两个感觉不到，但是我知道……为什么？难道是我在浩龙哥哥面前的表现还不够乖么，还是说仅仅是因为关悠悠长得很像玲姐？
在失去了“花园”之后，连这个家，连那个慈祥的爷爷也开始讨厌起我了。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喜欢我？
要我像关悠悠那样见人就摇头晃脑的么，我做不到啊……
回忆着自己短暂的人生，少女，罗晓桃，不禁将自己高傲的头埋入了膝盖之中。
啜泣。
这是她唯一知道的哭泣的方式，因为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流过泪，而一个人时，心底积压的悲伤可以通过低声的哭泣渐渐排空，就像细水长流一般。
快点让我长大吧，然后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这是小桃最后得出的结论，明明只有12岁，却时刻盼望着离开自己的故乡，她心中对于这片土地的感情已经渐渐由无奈转化为了仇恨……
“哒哒哒。”
就在小桃即将在黑暗中沉沉睡去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关悠悠么？
不知道为什么，闪过小桃脑海中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关悠悠。
明明是擅自抢走了我的浩龙哥，明明被大喊“滚开”，居然还若无其事地说什么“我们是朋友”，真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小桃，小桃在么？”
就在小桃纠结要不要去开门的时候，那个笨蛋哥哥的声音忽然软绵绵地传了过来。
“那个，小桃，要不要吃花生酱啊？”
花生酱……
一听到这三个字，小桃的口水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毕竟是她最喜欢吃的食品，毕竟她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了。
虽然是个十足的笨蛋，但毕竟还是现在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下次拿到什么好东西也破例分他一点吧。
小桃因哥哥的行为而稍感欣慰了一些，她下床穿好拖鞋，然后把门打开了。
“啊哈，小桃妹妹！这个魔术怎么样，阿铁变悠悠哦！”
小桃开门后看到的不是捧着花生酱傻笑的哥哥，而是拿着一个小包的关悠悠，这个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正露出比平时还灿烂（不着边际）的笑容。
“我要关门了。”
说到做到，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的小桃正欲愤愤地关上房门，悠悠却把身体整个卡在了门框边。
“那什么，从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吧？我包里有好东西，我们一起吃吧。”
“不用你管。”
“里面可是有花生酱的哦，而且还有花生酱的梦幻搭档，面——包——哦！”
“唔……”
抵挡不住美食诱惑的小桃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低着头用只有蚊子才听到的声音说：“那好吧。”
虽然没听见小桃说了什么，但她那微颔的小脑袋还是成功传达了正确的信息，于是悠悠便名正言顺地走进了小桃的房间。
小桃进屋子后，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黑暗的房间顿时亮了不少。
悠悠搬了一把角落里的椅子，在书桌旁和小桃面对面地坐着，她也没卖关子，马上就把包里小桃最关心的东西拿了出来——一瓶牌子从来没有见过的花生酱以及装在塑料袋子中的“面包”。
小桃只在电视里见到过“面包”，这次有机会亲口品尝，而且还是涂上自己最喜欢的花生酱（悠悠正在示范性地涂抹着花生酱），简直可以用“幸福”来形容了！
“唔嗯，虽然不知道保质期是不是过了……”悠悠涂完花生酱之后，嘴里嘀咕了两句，不过很快她便可疑地微笑着说，“总之！尝尝看吧，小——桃。”
“嗯。”小桃接过悠悠手中的面包，先是端详了一番，随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真好吃。”
忍不住说出了感想之后，小桃就像是被人看到了什么秘密一般，赶紧低下头开始装作专心地享用面包。
悠悠也没有吃过晚饭，于是借此机会，和小桃两个人一起在她的房间里无言地吃起了面包。
悠悠一边自己吃着早已味同嚼蜡的花生酱加面包，一边殷勤地为小桃涂抹着花生酱。
小桃似乎胃口不大，在食欲极佳的情况下也只吃了三片面包。
待这顿简短、和谐的晚餐结束后，看着专心收拾着桌面的悠悠，小桃犹豫再三之后终于开口问道：“关悠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胡说。”虽然在讲话前有意想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过向来不习惯隐藏自己真性情的小桃似乎这次也失败了，“刚才我明明对你讲了这么难听的话，你凭什么还把我当朋友？而且比我大这么多。”
悠悠在听见小桃别扭的质疑后，忽然一反常态，板着脸，朝小桃的方向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敏感而又警觉的小桃很快捕捉到了这个表情的变化，于是她进一步试探道：“果然，你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面对着像小动物一样摆出架势的小桃，悠悠也毫不含糊地把柔和的目光转化为了瞪眼，这进一步让小桃肯定了“这个人是敌人”的想法。
就在此时……
“啊哈哈哈！”
悠悠忽然像是实在装不下去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
这个变化是小桃始料未及的，这次连她都猜不透悠悠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了。
“哎呦，小桃啊，你实在和我最好的朋友太像了，真的好像啊，啊哈哈。”
最好的朋友？关悠悠忽然提起这点做什么？
“那又怎么了？”小桃努力保持着镇定，继续冷静地发问。
“怎么说呢，小桃，你不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爱么？”悠悠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毫无顾虑地大笑着，还称小桃很可爱。
“我……我很可爱？”这绝对是小桃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评价自己。
“嗯啊，当然了，难道小桃的朋友没有这样说过你？”
朋友。
悠悠笑着说的这个稀松平常的词却戳中了小桃的痛楚，因为她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
若是平时的小桃，一定会为了面子而强制转移话题，但今晚的她却因为好奇和疑惑而显得格外老实，她支支吾吾地如实说道：“我，没有朋友。”
“这样啊。”
没有嘲笑、没有惊讶、也没有怜悯，悠悠这次好像真的像大人一样淡然地接受了小桃身上的现实，就好像她已经事先知道这个答案一样。
好不容易向别人说出的实话却没有引起相应的关注，小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待一切收拾干净了，悠悠在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后冷不丁地问道：“小桃，你觉得我朋友多么？”
“像你这样单纯的笨蛋，大概朋友会不少吧。”小桃毫不客气地点评道，“而且八成是物以类聚。”
“啊哈哈，要真是这样就好啦。”
“咦？”
关悠悠这个人又在说出乎小桃意料的话了。
她会没有什么朋友么？难以置信，虽然不想承认，但很显然，关悠悠这类人比起自己更适合待在人群中，并能和所有人搞好关系。
但事实难道不是这样么？
“嘿嘿，其实悠悠也没什么朋友的。”说到这里，始终保持着笑容的悠悠的目光少见地黯淡了一些，“我最好的朋友是这样分析的。她说，‘人与人之间就像刺猬与刺猬之间，你是很华丽的刺猬，所以能吸引到很多刺猬的注意力，但它们根本找不到与你保持合适距离的方式，因为你华丽的根源就在于一身过长的尖刺’，诶嘿嘿，小桃听得懂么？我当时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的。”
“我懂，也可以想象得出。”比起那些有的没的，这种抽象的理论更吸引小桃。
她也借此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光彩照人的家伙居然没几个朋友。
“大多都是说说笑笑的好伙伴，不过真正的挚友只有一个人哦，而那个人，和小桃你很像呢！”
“为什么？”随后小桃又红着脸，把目光瞥向一边补了一句，“也……很可爱？”
“嗯嗯，很可爱！怎么说呢，她就像是刺猬中的学者一样哦，尽管我时常会‘刺伤’她，但那个人就像是知道我身上每一根刺的作用与来源一样，只有她才知道我不是故意让别人觉得烦的。但尽管她很厉害，实际上她又是个很害羞、很容易在奇怪的地方起警觉心的人啊，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欺负她呢！”
“是么……”
成为了这个人的朋友之后，有朝一日她也会像现在一样向别人这样介绍自己吧？
感觉也不坏。
“事先说好，”在听完悠悠一席话之后，小桃思索了一阵，随后红着脸抬起头说道，“我可没有你那个朋友一样的能力，要是你烦着我了，我可是会发火的。”
“嗯嗯，我知道。”
“而且，我以后还是叫你关悠悠，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会叫你姐姐的。”
“嗯嗯！没问题啊！”
“是么……那也没什么别的了。”
“那我们来拉钩吧！”
“为什么？”
“友情的见证啊！”
拉钩？这还不是把自己当做小孩子了么，面对眼前嬉皮笑脸的“朋友”，关悠悠，小桃鼓起小脸，拒绝了邀请。
“我不要，太幼稚了。”
“诶——那你要怎么样啊？”
“那……我们就击掌吧。”
尽管觉得拉钩很幼稚，但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别的替换动作，情急之下，小桃选择了一个他人看来更幼稚的动作。
“击掌么？好呀，来吧，1、2、3！”
“啪！”
清脆的掌声回荡在充满灯光的房间中，悠悠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和小桃脸上腼腆的笑容恐怕都会成为彼此难忘的宝贵瞬间吧。
至少一直在门口边偷听着的阿铁是这么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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