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选拔赛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轮是关于德拉贡的知识问答，第二轮是驾驭德拉贡完成指定的技术动作，第三轮则是最扣人心弦的“竞速”。
第一轮淘汰了一半的参赛者，按照评委的说法，“这些年轻气盛的小兔崽子，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还妄图老母鸡变凤凰？给我淘汰！”
这一轮的过关者分数都差不多。
第二轮是驾驭德拉贡完成空中动作。
除了两位选手的德拉贡因为矛盾，擅自大打出手被逐出比赛之外，其余的8名选手都出色地完成了评委随机要求的技术动作。
其中，浩龙的伊扎克与正人那条金黄色的霍夫曼最引人注目，它们在主人的命令下，完美地完成了每一项技术动作，他们两个人都获得了满分。
加之上一轮两人同分，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并列第一，不分伯仲。
第二轮过后有四位选手脱颖而出，进入了最终的角逐中。
对于目前与浩龙同分的现实，正人显得十分淡然，他在最后一轮比赛开始前，只不过是在喂霍夫曼饲料，没有做出任何挑衅的行为，这与他之前所展露的杀气实在不符。
短暂的休息之后，第三轮比赛正式开始了，如同城里的F1赛车比赛一样，观众只能看到比赛的伊始与末尾，但比F1现场还要糟糕的是，这里可没有什么屏幕来实况转播。
悠悠真恨不得和浩龙一起上天，自从看了几眼浩龙的小册子之后，她也自诩为是德拉贡训练师了，为此，她可没被少揶揄过。
不过虽然无法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但是悠悠相信，浩龙是不会输掉比赛的。要说为什么的话，现在他和最强的冠军争夺者，周正人，正处于同一起跑线上，但是在第三轮的比赛中，浩龙有小杰给的路线图，而正人却没有。
只要评委席上的小杰不是为了有意加害于浩龙而给他错误情报的话，那就一定没问题。
现在悠悠应该烦恼的问题是，待会儿该如何回答夺冠后得意洋洋的浩龙。
就在悠悠纠结个人问题的时候，随着一声哨子的长鸣，最激动人心的第三轮比赛——竞速，已经正式开始了。
伊扎克与霍夫曼的起步很快，它们每次有力的振翅都可以与另两位选手拉开差距。
垂直达到指定高度后，伊与霍在浩龙和正人的指示下，同时做出了最为正确的技术动作——吸气，向后伸展翅膀以积蓄力量，在空中停顿了几秒之后，如子弹一般向前方冲刺而去。
垂直上升与水平冲刺是两个阶段，很显然，其余两位骑士候补因为紧张与一开始就要背负被甩开的压力，他们居然忘记了两个阶段之间必要的调整，看似他们追上了两人一些，实际上，这两位想要获胜的概率已经十分渺茫了。
领头的两人齐头并进，在一览无遗的空间中飞行，两条德拉贡之间根本拉不开任何差距。
周正人与浩龙戴着护目镜，彼此观望着不远处对手的身影，两人的状态都很稳定，如果指定的路线不穿越群山与峭壁之间的话，他们似乎可以永远这样不分胜负地竞速下去。
忽然，有一方按耐不住，准备打破僵局了——浩龙大喝一声“下去！”，漆黑的伊扎克心领神会，它的双翅瞬间停止了摆动，借着顺风的力道，伊扎克侧过身颇为熟练地朝下方某个方向直降而去。
事先知道并练习过路线的优势此时体现了出来，提早以精确的角度切入下方路线的起点不仅可以使自己在下降的过程中获得宝贵的休息时间，而且从直线赛道的顶端开始必然可以拥有更多的直线加速距离。
眼见浩龙有异常动作，正人却只是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不屑地“哼”了一声，并没有下达新的命令。
严格按照路线进行竞速是这一轮比赛的一项重要原则，每一段赛程都有分布在各个角度的裁判明察秋毫，一旦发现选手飞错路线，当即取消比赛资格。
“冬祭”那天的天气状况往往会非常糟糕，如果在今天这种相对温和的天气状况下都无法根据指定的路线进行比赛，那肯定是没有成为“骑士”的资格的。
至于为了获胜而不按路线，这种行为也是不可取的，有损公平。
比赛的路线实际是从浩龙他们正下方不远处才开始的，之前的高空飞行纯粹是提供给选手调整状态的。
而事先已经知晓了路线的浩龙从起点开始就投机取巧，希望借助自己十拿九稳的精准切入为自己获得优势，毕竟如果事先不知道路线，从空中下降致起点时总会有因临场计算而延误的犹豫时间。
眼前起点逐渐接近，浩龙抬头朝上方的正人看去，对方似乎还是无动于衷。
怕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吧？这家伙的临机应变能力还得提高一些啊……虽然我本来就是作弊的，也没什么资格说你，自认倒霉吧，周正人。
浩龙一边在心里自嘲着，一边准备发出调整姿势的命令。
就在这时，正准备转过头的浩龙却忽然察觉到了周正人的异常。
他不顾已经逐渐逼近起点的事实，不仅不调整位置准备下降，反而在高空加快速度，朝着前方冲刺。
疯了么？不从起点附近开始会失去比赛资格的。
此时关注正人的，除了他的对手浩龙之外，周围的裁判们也屏息以待，瞪大着眼睛观察着他，一旦发现他没有从起点开始飞行，立马取消比赛资格。
然而，霍夫曼只是在不断地加速，加速……金黄色的身影直到起点的正上方临界点时才猛地停了下来。
加速的过程且不论，这种“急刹车”式的空中急停同样会耗费德拉贡非常多的体力，但是这似乎对霍夫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它丝毫没有体力下降的迹象。
浩龙可管不着正人在想什么，他早早地转过头，根据起点与自己方位的相对位置开始指挥调整着伊扎克的下降方向。
“这种作弊的战术的确能击败其他的凡夫俗子，”正人在空中轻巧地自言自语着，他看着下方正渐渐接近起点的伊扎克，没有一丝动摇，“霍夫曼。”
接下来该做什么，霍夫曼心知肚明，毕竟这是已经在深更半夜闭着眼睛训练过无数次的动作，无需主人下令，它一个空中的侧身鱼跃，像下坠的流星一般只朝起点飞去。
如果浩龙的如意算盘是利用风力和最大限度的直线加速，那现在的霍夫曼正享受自身力量与重力的双重加成，比起之前的浩龙，此时正人的速度简直快了好几倍！
“下坠的流星”打了浩龙一个措手不及，它不仅以无比精确的直线下坠方位抵达了起点，而且霍夫曼的身体不偏不倚，就像是计算好了一般，正好撞到了伊扎克的侧身，强大的力量伴随着重力加速度把伊扎克撞飞到了一边。
当然，霍夫曼这一下对自己也有影响，不过如同它的主人一般，这条金黄色的德拉贡坚忍不拔地立刻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并迅速沿着路线穿梭在断壁、峭崖之间。
“可恶！”浩龙冲着逐渐远去的霍夫曼吼道。
原本是自己打算利用情报优势在初期甩开正人的，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对方的策略怎么看都像是同样事先就获得了路线的情报一样。
而这种疑虑随着比赛的进行，在浩龙心中就越发加重。
重整旗鼓的伊扎克迅速朝着尚在视野范围内的霍夫曼冲去，这场胜利不仅是浩龙的，同样也是争强好斗的伊扎克所希望看到的，尽管它的背部因为刚才的冲击诞生了新的伤疤，但是伊扎克忍痛飞翔，速度一点也没有下降。
护目镜外飞驰而过的景观逐渐变成了群山，河川也变成了垂直耸立的峭壁，压迫感与对速度的些许恐惧相伴而至。
不过无论伊扎克如何努力，浩龙和正人的距离就是无法迫近。
在路线已经牢记于心的情况下，浩龙对伊扎克下的每一道命令都是练习过的、最精简实用的动作——用完美来形容也未尝不可。
可是距离就是无法迫近。
山脊、山崖、山峰，山间的缝隙，无论哪个地方，霍夫曼都能做出与伊扎克一样快速的反应动作；空翻、急停、侧身，九十度的直上直下，无论什么动作，伊扎克都只能像是在模仿前方的霍夫曼一样，动作完全一致。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周正人再优秀，他也不可能临场达到这样的发挥！
浩龙的心境正在快速发生着转变，他咬着牙，冷汗直冒。
虽然不知道通过什么形式，但对面也一定事先就获得了路线的情报！
而最让浩龙绝望的是，他因为松懈的赛前准备，只研究了一半的路线，而随着赛程的进行，他根本没有按预想的在前半段就奠定胜局。
陌生的路线马上就要来到面前了，而浩龙与正人的距离依然保持在一百米左右。
这是一段只要对面不失误就绝对无法用正常方式超越的距离。
浩龙觉得自己耳边的风声正在被耳鸣声覆盖，眼前的“赛道”也渐渐变得模糊，白光正笼罩着自己的视野范围，无论是手掌、胸膛还是额头，冷汗无处不在，嘴巴也逐渐变得口干舌燥。
一种失败的恐惧感第一次爬上了浩龙的心头。
会输么？会输的吧，这样下去。
类似绝望的感情占据着浩龙的意识。
在骑士选拔赛的争夺中，没有“第二名”可以得到的荣誉，失去第一就是失去一切。
自从第一次骑上德拉贡以来，浩龙从来都没有在伊扎克粗糙的背上如此担惊受怕过。
就在浩龙万念俱灰之际，一个身影忽然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对啊，那个家伙，关悠悠，她不是对我说了么，“等你拿到冠军之后再答复你”。
如果现在就放弃的话，那岂不是等于违背了她对自己的期望么？
不行，这绝对不行！
曾经的慧琳，她说什么，我一定能做到；如今的悠悠，我也不能辜负她的任何一个期望。
浩龙像是在思想上被打了一剂强心剂，他一边深呼吸，一边扶正了护目镜。
那些耳鸣、头晕脑胀的不良反应顿时消失。
还不能放弃，既然正常方式行不通的话，那就再用“特殊的方式”搏一把。
下定决心的浩龙继续指挥着伊扎克紧咬住霍夫曼，时刻等候着逆转的时机。
然后，反超的机会出现了。
浩龙所熟知的最后一块区域里，有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按照正常的路线，两人应该从左侧绕过去。
如果真那么做，在本来双方就有差距，而且领先的对方还有优势的情况下，浩龙可谓是必输无疑。
但是，这个比赛的分水岭存在“巨大的漏洞”——裁判的视线无法覆盖这片区域。
因为离村子太远，作为离村子最远的赛地，骑士给予浩龙的地图上明确将这里圈了起来，标示有此处可能没有裁判的提示。
不管可能与否，这里只能放手一搏然后祈祷真的没有裁判了。
浩龙向伊扎克下达了最新的命令，少见地，伊扎克居然没有马上执行。
“伊扎克！想赢的话就照我说的做！”
犹豫一番之后，同样不甘心吞下失败苦果的伊扎克在进入这片区域前主动放慢了速度，很快，紧追已久的霍夫曼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够监督浩龙下一步的行动了。
从左侧绕过山脉实际是绕远路，杨浩龙决定从左侧直接翻过山脉穿插到另一侧的路线上——这实际就类似于两个人在操场上跑圈，领先者转入弯道的时候，落后者直接不进入椭圆弯道，而是沿着直线从弯道的入口直接沿着操场中间跑到了弯道的出口，可以说是大幅缩减了追逐距离。
浩龙和伊扎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现在他们已经飞在了正常赛道的另一侧。
尽管已经抄了近路，伊扎克却丝毫不敢懈怠，依然奋力地挥舞着翅膀，竞速比赛过半，花哨的技巧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考验和比拼着的只剩下了德拉贡之间的力量、耐力与其主人的集中力。
比起进入“弯道”的入口，从“弯道”的出口离开时才是最困难的，因为出口处是有裁判看着的，一下从山脉另一侧冒出来的，肯定会被取消比赛资格的。
因此，必然挑山脉中足够低矮的部分，一举翻越之后，从正常路线那侧的下方再飞入裁判的视野中。
虽然可能会显得很可疑，但这种电光火石之间的事，很难讲清楚——再者，浩龙也有信心在进入裁判视野一秒之后马上就进入正确路线。
事后就算周正人抗议，届时死不认账就是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剩一个足够低矮的山脉缺口了……
9.
傍晚了，“骑士选拔赛”早已落下了帷幕，冠军是周正人。
虽然他获得胜利无可厚非，但观众们还是为正人与浩龙没斗到最后一刻才分出胜负而感到遗憾。
如果这样的事实只不过让人“失望”的话，那么待正人冲过终点线半小时后出现的身影不是浩龙时，大家都震惊了。
然后第三名诞生了——依然不是浩龙。
周正人似乎对颁奖仪式和浩龙的去向没什么兴趣，早早地和霍夫曼扬长而去。
起初还有不少人等待着浩龙，但随着天色渐晚，在椅子上坐了一天的村民们纷纷离场了。
悠悠没有走，她也不能走，因为那个人还没有回来。夜幕马上就要降临了，由骑士带领的搜救队已经出发了，毕竟待天色晚了，如果下一场大雪，本来下落不明的浩龙可能就更危险了。
悠悠心不在焉地协助着兴奋讨论着比赛的工作人员清理现场，她觉得自己四肢僵硬，意识似乎游历于体外，什么话也不想说。
自己从来都没有如此失魂落魄过，现在想想之前自己觉得最打击人的事，比如考试不及格、忘记为爸妈带土特产等，现在都觉得无足轻重了。
杨浩龙，这个刚刚向自己表明了心意的男人，没出一天工夫，居然失去了踪影。
还有很多想报杨浩龙的“仇”没有去做，还有很多想数落他的话没有说，还有他想知道的答案没有告诉他……
杨浩龙，你人到底在哪儿呢？
悠悠哭丧着脸，依偎在自己手中的大扫帚旁，她看着夕阳，只希望心上人快点安全回归。
“你们快看！”
就在悠悠和在场所有人都几近放弃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工作人员李明的喊声。
大家循着他喊话的声音，望见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中，一只漆黑色的身影正在拉莫斯的引导下缓缓地朝悠悠他们这里飞来。
“杨浩龙！”欣喜若狂的悠悠大喊着那个人的名字，不顾一切地朝着伊扎克降落的地方跑去。
骑士完成自己搭救的任务之后，从拉莫斯身上一跃而下，赶紧扶着瘫坐在伊扎克身上一只手下垂并微微抽搐着、不知是清醒还是昏迷着的杨浩龙下了德拉贡。
工作人员们，包括懂些医疗的急救人员，把浩龙围了个水泄不通。拉莫斯见自己占着位置，向主人请示之后便带着精疲力竭、灰头土脸的伊扎克离开了。
急救人员摘下杨浩龙的护目镜，惊讶地发现他的双眼正睁开着，尽管目光中无一丝神采，尽管全身都软绵无力，但工作人员断定，杨浩龙的意识很清醒。
“让开！”
一个身影像子弹般，冲入了人群中。
李明想出声和悠悠搭话，不过最终还是识时务地收了口。
悠悠急匆匆地来到浩龙的身边，帮助骑士扶住了浩龙的另一侧身子，然后两人共同努力把他安置在了细心的怡宁搬来的木椅上。
“悠悠么……”
或许此时万念俱灰的浩龙眼里什么都没看到，但悠悠身上那股熟悉的白馨花香味还是让他辨认了出来。
“浩龙，我就在这里。”悠悠握紧对方的手，目光摇曳着。
周围的人都缄口不语，他们知道，对于此刻的浩龙而言，也许悠悠是最好的精神良药……
不过他们错了。
杨浩龙无力地转过头，面向悠悠，语气淡然地对她说：“关悠悠……不要和我这人来往了。”
“你说什么？”包括悠悠在内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关悠悠，从我的身边离开……让我重新一个人生活，别再和我见面了，我从来都没有自暴自弃过，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是什么骑士……没有资格……慧琳……”
不明白浩龙为何要喃喃自语说着这些话的悠悠在听到最后两个字眼之后，猛地抱住了他。
“我不是说了么！尽管失去了妻子是很让人悲伤的事，但人不能一直生活在……”
“慧琳是我害死的……”
“什……”
“慧琳是我害死的……”浩龙不顾关悠悠的反应，自顾自地低头说着掩埋于过去的真相，“舍普琴科是我害死的……白馨花养不好是我的错，伊扎克的伤是我的错……今天的失败，也是因为我……别管我了……”
“你在说什么呀！你给我清醒一点！”悠悠才不听浩龙的胡话，她不顾骑士等人的阻止，拼命摇着浩龙的身体，希望借此能让他找回之前那个自信、风趣的自我。
“我很清醒！”
浩龙一把推开满心关切的悠悠，颤抖着地向所有人咆哮道。
“我亲眼目睹慧琳的死没错！我完全没做过任何准备却执意带她冒着风雪去找谁也没亲眼见过的雪莲花，结果，两个人和伊扎克一起坠了地，因此……因此她才会死的！本应很好照顾的舍普琴科、白馨花……都是因为我不专心去喂，不专心去养！我集中不了精力啊，明知道是错的，我明明知道的啊！可一旦遇到什么事，我还是只会瞻前顾后地去应付，我根本不懂得反省，我根本就不适合担负任何责任，我原以为自己改变了……但这次比赛，我不好好研究情报，不费力进行训练，我知道这是错的，但我改变不了啊！我改变不了……每天保证玩乐时间，每天吃讲究的饭菜，每天打扫屋子，洗澡、睡觉……全是享受！全是浪费时间！像我这样的人……居然还想着获胜后与悠悠……悠悠……我根本不配，你们都不要再，不要再看着我了……”
歇斯底里以致精疲力竭的浩龙独自起身，拨开周围的人群，脚步飘然地朝远处走去。
“悠悠。”
怡宁抱着关悠悠的胳膊，轻轻地推搡、鼓励着她，但悠悠却像雕像一样矗立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之前游离于悠悠与浩龙之间，虚幻缥缈、却分外真实、完美的浩龙的形象破碎了，现在悠悠目睹了存在于浩龙身上真实可憎的一面，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悠悠只能呆立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地目送着浩龙在夕阳中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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