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她与他的约定(昼之章)其五
二月,渐入春,可是那迎面吹来风中,却犹自带着几分腊月严冬的冷冽。那拂过脸颊的感觉,冰冷冷凉飕飕的,虽不至于是“刺骨的恶寒”,但也能使人从中体会出一丝空洞也不是,寂寞又不算的,无法言喻的莫名感觉。
“唉!撤退!撤退!快撤退!”
远远的,一个男声响起了。伯拉罕——这位自诩坦诚无比的先知信徒的目光,闻声流转起来。
在这位高大圣职者调整好焦距的视野中,很快就映出了一个军官的身影——衣冠不整、神情慌乱,完全不似军人、特别是有地位的军人应当保持的那种坚毅形象。
伯拉罕认得这个军官,或者准确来说是对这人有比较深的印象。
他记得自己上次跟这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应该是两天前吧。那时候作为“首都本地居民”的军官还摆出个趾高气昂的优越姿态来,对他这个“异乡人”吹嘘。
他对他提问道,“喂!牧师!你知道我帝国的王都——这座‘天空圣城’,为什么会叫做‘天空圣城’吗?”
“那是因为对自由天空的向往,以及对神圣先知的崇拜与信仰。”圣职者在心中如此想到,不过正和善的笑着,张口欲答,军官就带上一副“料你也不知道”的不赖烦而且不削的神情,嗤笑起来,抢着自答了。
“其实很简单,实际上啊,就是因为我等脚下的这块高地是我整个卡加迪亚帝国境内,海拔最高的地方,因而建立于这片高地之上的这座王都,也就名副其实的,是我国内最接近于天空的,神圣且伟大的地方!”
军官叉着个腰洋洋自得的摆谈道,应该是还准备在后头紧跟着再发表一系列“高谈阔论”吧,不过又应该是由于赶着行军的缘故,而最终没有发表出来。
“哼,你们外地人始终只是外地人,不要以为胸前挂着块‘破石头(坦桑石)’就真能托大,妄想蹬鼻子上脸了,哼哼!”
军官鄙夷着,领着自己那支打着“某个标记”的华丽军队,不可一世的大笑着,穿过王都城门,踏着那条百年来唯一连通“天空圣城”与外界的路径,逐渐远去了,最后还不忘撂下一句话来:
“瞧着吧!我等作为王都直属防御部队,是战无不胜的!”
……
“战无不胜……吗?”
伯拉罕目视着军官所带领的这支才进军两天就丢盔弃甲,被打得已然退回王都城墙边的队伍,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遭遇到了叛军什么样的攻势才会变成如此溃不成军的境况,不过又联想起对方当初那妄自尊大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是再没见过比这更具讽刺意味的情景了,然而虽然想要捧着肚子高声嘲笑,却又感觉不勉有些不妥,因而这一番思衬,最后还是决定采用个折中的做法——摊开手来,摇首叹息。
本来作为守卫城门的职责,伯拉罕是打算调动自己管辖的部队来拦住军官等一干家伙们的。
他一开始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摆出个“优越十足”的架子来厉声质问这群军人们“临阵脱逃”的动机的,不过在脑内略微权衡一阵,又认为自己还是应该打消这个想法。毕竟这些“逃兵们”袖标或是背上所印着的那个标记——那只光鲜与阴郁并存的“黄金骷髅头”,其所代表的那个人物,还真是一般普通人物所招惹不起的。
当然,把话又说来,就算圣职者大叔在这个时候突然改变主意想要阻拦……估计,也已经没办法做到了吧。
……
也不知用“现象”来形容好呢,还是“物体”来形容恰当,
总之这仿佛凭空般出现在视野中的,就好像是一团奇异的火焰。
明明没有色彩,却又使人切实的产生一种“绚烂夺目”的感觉。
好似阳炎一般,在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一片五彩斑斓的光影。(注,阳炎,由于炎热而导致地平线的光线变成如同火焰一般跳动的折射现象。)
“哦!刚才逃过来的那群人,全被烧成灰了呢!”
起初与伯拉罕并排而立的菲力奥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隐藏到大叔那高大身躯的背后头去了。这少年双手拽着圣职者那身宽大的修道服,警惕地探出半个脑袋来,略一张望,立刻就受惊似的脸色骤变,摸着冷汗调侃起来。
“喂喂,那个独行家伙不是‘团长’吗?以前还以为‘日光石’只是个象征意义上代表‘凝聚’的称号,没想到真的能像那样‘玩火’呀!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呵、呵……”
(菲力奥斯)戏谑言论都还没发表完,这脸上的僵硬笑容就彻底一垮,赶紧一个转体,脚底下就跟抹了油一般,一滑,便瞬间移动似的,闪到那扇离了好些距离的城门缝后边,寻不见踪影了。
“伯拉罕先生!您看菲力奥斯那家伙居然擅自……”
城墙下的大多数军人们将愤慨之情溢于言表了,不过为首那几个表示“将逃跑者抓回来”的最冲动的人们还在兀自撸着袖子,就被圣职者大叔给不慌不忙地挡在前头拦住去路了。
“算啦,算啦,如果说米尔塔少年是‘逃脱之王’的话,那么菲力奥斯少年就只能用‘逃脱之神’来形容了吧?那少年如果真认真起来的话,估计应该是没有人能抓得到的吧。”圣职者目光深邃,语调听起来则是诙谐的幽默。
这中年人揉着下巴沉吟道,“爱莲小姐老早以前就说过,菲力奥斯这少年的本性,归根结底就是‘自私’。不过想必也正是由于有了这份‘凡事利己’的自私,所以才使得他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出最有利,至少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吧。”
……
这正在开着玩笑,忽而便觉得一股灼人的热浪直逼而来,调侃着“你们或许该跟菲力奥斯一起逃走”的圣职者大叔转过眼来,这才发现之前还在视线中“很远位置”的那团阳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跟自己所在的王都城门这边极其接近了。
“好了,诸位,闲话先放一边。叛军现在已经进入‘王都防御圈’的警戒范围,大家都抖擞抖擞精神,准备迎击咯!当然,是以我伟大先知的名义!”黑色修道服的圣职者如此宣布道,抚上了胸前那串水晶念珠。
“哦!”赤衣黑甲的军人异口同声的答应道,未等得及正式下令就操起各自武器来,一窝蜂地向着那团逼近而来的阳炎冲杀过去了……
“真是热情的青春啊。”
伯拉罕无奈笑着,紧随在大部队后面踏出一步、两步,突然就对自己眼前所见的景象产生一种熟悉的即视感了。
这位圣职者还记得,那是一块存放在他曾经待过的那所神圣先知礼拜堂中的,据说是从某座年代更加久远的教堂废墟中抢救发掘出来的古老壁画。
由于岁月的蹉跎,那壁画已经残破得只剩下了一半,在那上头,则描绘着一个人物——火红的金甲,暴戾的姿态,就如同此时映入视野的这个身影一般,周身被火焰所缠绕着,透出扭曲的疯狂;而壁画上当时所绘出的那幅火蛇肆虐灼烧万物的画面,亦是十分惊人的,同此刻目之所见的这般烈焰滔天的景象,是出离的相似!
伯拉罕曾经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每日的祈祷过后在那壁画跟前稍作停留,观察着那画中栩栩如生的人物,揣踱着创作这幅作品的画师的灵感来源,沉思片刻……
不过可惜的是,不论是那幅古老的文物壁画,还是曾经收留穷头陌路的伯拉罕,并将这个昔日里十恶不赦的大盗贼感化着一心向善的那间礼拜堂,如今都已经在内战的火焰中化作尘埃飞散了……
“说起来,自从礼拜堂被毁的那时候被怒火冲昏头,只身捣毁某座叛军营地之后,直到现在,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认真比划一场的对手了……那么今天要不要久违的认真一次看看呢?”
圣职者试探着自问道,起初还一口一个“麻烦”的念着,那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过一转眼的,一双大手就拳头一捏,毅然决然的跟在当前仅剩下的最后一批兵士后边,发起冲锋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的结果都会是一样。那么今次就小小的认真一下,又有何妨?
话又说回来,这份连骨头都能够瞬间燃尽的“逆天力量”,可能也只有壁画上所描绘的另一个人,在主教大人口中被称为“最初讨伐者”的那个苍蓝色人物,才能够击败吧?
或者是部署过防御任务过后,这两天又不知道“人间蒸发”到哪里去的爱莲小姐,她认真起来的话,也行?
再或者……那个“黄金骷髅头”标记背后所代指的那个人物也行?
不知道……只是偶然听到个道听途说的传闻罢了……
那传闻中说他是个集世间所有矛盾为一身的“矛盾的男人”,既比谁都还要来得善良,又比谁都还要来得邪恶;既比谁都还要来得聪明,又比谁都还要来得愚笨……不过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既比谁都还要来得真实,又比谁都还要来得虚假的他,的那颗既比谁都还要来得宽大,又比谁都还要来得狭隘的内心,而恰恰是他本身——
明明是比谁都还要来得弱小,
偏偏又比谁都还要来得强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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