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她与他的约定(夜之章)其四
即将离开南之朱雀城港口的那一天清晨,虽然谈不上风和日丽,但那天空亦是一望无云,湛蓝湛蓝的。
前来践行的书生样男子与铃音一番话别,笑嘻嘻地目送这个腼腆的女孩子登上即将驶往卡加迪亚的客船,便将紧随其后也正欲登船的无名一声呼唤,热情地招招手,示意这位黑衣的青年借一步说话了。
“诚然,耀月兄此前是打算亲自前来送行,无奈现居高位,日常公事繁忙不得抽身……不过倒是嘱托我给捎了句话来,代为向无名你转达。”“弱书生”对黑衣青年笑呵呵的说道,开始转述起来,“耀月兄托我跟你说‘此去卡国(卡加迪亚帝国),铃音之安危就全拜托你了。’”
“师父师娘过世前皆视我为己出,待我不薄,今即便王大人不讲,照顾小姐于我来说也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自当义不容辞。”
无名一扶发冠,下巴顺势是往上一抬老高,瞧那态度,是不可一世的傲慢?更多的则是平常少有的一份言出必行,竭力而为的果决吧。
这黑衣青年表示过自己的决心,忽而话锋一转,言语之间不加掩饰的流露出些许埋怨的意味来。
“想当初我带小姐前来投奔大人,本是思虑着大人如今是文官,生活想必也该太平了,然却不想,到头来仍旧是时不时的得要过些打打杀杀的日子。”黑衣青年言道,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便是所谓之本性难移罢,当年随我征西(征讨布拉索尔帝国)的无名你,不是再清楚不过吗?”“弱书生”上身微倾,两掌在胸前位置轻轻一合,也不知道有多少真心的,在嘴上“惭愧,惭愧”的念着。
“如此之执着于‘战国乱世’,大人所为的究竟是什么?”黑衣青年问出自己心中所惑。
“弱书生”则是这般,笑而侃曰:“人,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小秘密嘛,哈哈。” 转而又对青年打趣道,“况且这刀光剑影的生活不也正是励志‘干一番事业’的无名你心之所向吗?”得到个“冷哼一声”应该算是表达“不可置否”的回应。
“大人当初曾经答应过我要让小姐像个平常人家的女孩儿那般,过上平常的生活。可如今又为何明知凶险万分,还要迁就着小姐性子,许她做什么‘巾帼英雄’,任由她自投险地?”
“这……还真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有欠思虑,不觉就答应下来了,现在已是覆水难收,悔之晚矣。这不,所以才亡羊补牢,劳烦无名你跟着铃音一起跑一趟嘛。”也不知是真不过意不去还是装过意不去,“弱书生”随口打了个哈哈。
这男子抬起只手来故作文雅地抖了抖衣袖,伸出根食指来朝上竖着,便像个读望天书的真书生一样,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唠叨着“这样一来,也算是让你们彼此间方便有个照应。”只有那挂在脸上的笑容始终是一成不变的亲切,灿烂得几乎放出光来。
“罢,就当是这样罢。”
黑衣青年似乎是“耗尽了耐心”,敷衍一句,便别开脸去使自己尽量不去注视“弱书生”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并不是出于什么厌恶或者抱有什么成见,倒不如说他本人在许多时候反而是对眼前这位大人相当佩服与尊敬的。
其实,只是单纯的觉得看得太多已经没必要再看罢了。
毕竟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怎样观察,无名都始终觉得那位大人脸上那副笑盈盈的表情,全是装出来的。
灿烂得空虚,亲切得寂寞,总像是带着一份莫可言喻的伤感的虚伪,令人不忍直视。
有轮船的汽笛声自码头方向传过来了。
“呜……呜……呜……”的响着。
与那昔日沙场上吹响的号角声几分相似,远远听着,几分怅然、几分沉重。
可是同时,又仿佛预示着一段紧张刺激的新征程即将要拉开序幕一般,使人不由得精神一振,热血沸腾,更是倍加的期待。
“青眼蓝发,大致有这么高,体态弱不禁风,时常穿成一身蓝,总之此次只需将那名唤作‘艾丽安’的年轻女娃儿寻见,再杀之,便成了吧?”
黑衣青年将交付予自己的使命最后确认一遍,自傲的觉得已经没有听到回复的必要了,便对着“弱书生” 抬手抱拳作揖,一转身,不回头也不做停留的大踏步迈向前去。
那位大人的叮嘱声从青年身后面飘过来了,如果不去考虑那张肯定一如平常笑得灿烂的脸庞而单听那口气的话,倒还算是相当诚恳的。
“不单是耀月兄,就连你师傅以前也私下里对我说过,他们说‘无名虽技艺略有小成,然却自视甚高,凡事急于求成,心浮气躁,还偏爱冲动挑事,长此以往,终有一日,定将自食其果。’所以我此次才破例以‘黄泉夜行之术’替你画了道符,好歹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无名你要记住‘凡事不过三’,所以需得要好好珍惜,切不可鲁莽行事……”
……
哼!
无需叮嘱……
自会注意……
……
……
暗云渐散的下半夜,黑色帷幕般的天空中,一弯弦月,皎洁但冷冽。
刷啦!
跟无名料想得一样,那枚离开他指尖飞旋着激射而出的“弯月流星纹饰”卡片,这一次也悲惨被凌空截成两半,而伴随着那两段纸片飘舞着凄然落地,那苍蓝色的身影,亦是已然瞬移一般切近眼前,那手中紧握着的一柄闪烁寒光的冰剑,就仿佛宣称命运“不可被改变”一般,自下而上的急速刺出。
这是一种感受,如果要用什么来比喻的话……对了,就好比是一只鹤。凭着自己的天分与才能,自豪而骄傲的立于鸡群中间,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自以为自己很优越,可是不经意间一抬头,却好险没被更加闪耀的光芒给刺瞎了眼,那翩飞于九天之上,正被不可一世的鹤所仰望着的,正是这只凡鸟不论再怎样锻炼,再怎样努力超越同类飞上枝头,也始终不可能脱胎换骨蜕变成的——凤凰。
实力的差距已经只能以“鸿沟”或者“次元”来衡量了。
这个事实,惊险躲过冰剑的无名其实在月下雪原疾驰的列车顶上与魂容器少女初次交手的那一瞬间,就早已经心知肚明了。
迅捷的动作?凌厉的攻势?这些但凡常人只需要通过勤学苦练,加倍努力就能够掌握到的“强大技巧”,在真正的强大面前根本就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儿科。
再迅捷的身法,面对几近凝滞的时间,都会像此时这样,仿如定格,迟缓无比,再凌厉的剑术,面对着击碎空间随意跳跃的对手,也都会如此刻这般,全然无从施展。
第一次对战的时候剑锋尚未触及对手衣摆,自己却已经来不及反应被冰剑洞穿胸口,这一次好歹是吸取了惨痛教训,稍微有些长进了。
前倾,后仰,侧身,伏低……无名闪避得那是“游刃有余”。
这黑衣青年抓住蓝发女孩一剑挥空的空隙,一双眼睛都如同锁定猎物的猛禽般一眯,果断执剑平举于胸,随即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对方心脏笔直地一剑刺出!虽然结果又如他之前所料想的一样——在剑尖成功突破那操控时间的“钟表虚像”,即将触及少女身体的瞬间,发出尖锐的“锵”一声响,被突然出现漂浮于虚空的某种苍色半透明“壁障”给阻隔开来。
“这不是妳我在波尔珀斯市交手那时情景之再现吗?”
无名冷笑言道,压低重心,倾斜上身将迫近而来的第一道壁障避过,紧跟着双腿发力高跳而起,一个筋斗翻过第二道壁障上方,顺势拔剑推着第三道壁障往旁使劲一拨,再借力一个转体,猛然使出一记横斩。
又如黑衣青年所推测的那样,苍蓝女孩是个谨慎得有些过头的人,在剑光划向自己的那一刻,并不是选择直迎其锋,而是先一步朝后一跃,右手腕的那只手镯上似乎有荧荧蓝光一闪,那娇小的身躯是“砰”一声于虚空中撞出一个“洞”来的同时,亦是刹那间就整个化作一团纯白的烟雾,迅速散开来渗入其中,“消失”无踪。
荧光流动的苍蓝色身影自视野中暂时消失了,果然如同“预言师居所”那时的经验一样,有数量多到几乎数不清的大小魔兽,从四面八方不时洞开的空间裂缝中钻出来,蜂拥而至。
……
似是毫无缘由的,那位已然逝去的师傅曾经说过的一席话语,在这一刻,于黑衣青年脑海中回响起来,明明是那么的久违,但依旧仿如昨日一般,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令人怀念。
“人生,就好比一支烛火。”
青年屏神凝息,默然而立,双目是精光流转,陡然一声爆喝“疾!”霎时间,只见剑光闪动,又听锋音鸣响,那漆黑身影仿佛化作了一只大雕,双翅一展,翱翔穿梭于漫天魔兽之间;
“经不起太大的风,受不住太大的雨,随时随刻都有可能熄灭一般,总在摇曳着、飘摇着——脆弱无比。”
师傅的背影有些瘦削,讲话时的语调也几分沉重,可是那脑袋却始终是高高昂着,踌躇满志,傲视苍穹。
“风!”
黑色衣袂翻滚着飘舞着,其身姿如鹤,悠然漫步轻点水面,忽而羽翼疾振,立时化作一股激烈的旋风,在“黑兽的海洋”之中激起千层巨浪。
“可是,即便是如此弱不禁风的一丝星星之火,却也能够发出耀眼的辉光,燃烧得旺盛而灿烂!”
“骤!”
横扫“魔兽之洋”的旋风突然一顿,自那暴风眼中敏捷地飞出来一只黑色的“飞燕”,于天际急速的一掠而过,一个急转,俯冲而下,生生划开了空间,直奔潜藏其内的那抹苍蓝而去。
“只要有‘永不放弃’的信念!哪怕只有星星之火,也能够排除万难,终成燎原之势!”
锋芒毕露的细剑划破长空,一袭黑衣凌空一转,化为优雅而凄美的“黑天鹅”,翩然振翅,直冲云霄。
“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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