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银雕 其三
这条古老得连形成原因都无法追溯的大裂谷,只是据说在远古的洪荒时代便早已存在于西北大地上,其作为雪山连绵的极寒雪域与干涸开裂的酷热平原之间的“分界线”,在西南至东北向的蜿蜒延伸着,直至将整块西北大地都割裂开来。在那深谷中峭壁怪石参差不齐、交错林立,而谷底那吞噬万物般的幽邃漆黑之中,更是传说有凶猛异兽潜伏……
不过纵使如此,西北民族祖先的脚步也仍旧在前进着。那些古铜色皮肤的勇士们穿越大平原来到这道大地裂痕之前,他们的眼中能映出那象征着高傲与勇气的先祖银雕的影子,那巨大的雄壮猛禽伸展开丰硕的双翼,闪耀着银白色的璀璨辉光,划过了深谷。迅捷如闪电,锋锐如利箭,先祖那彗星般的身姿划破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为勇士们留下一条指引他们先进的银色轨迹。
人类受到了“先祖”的启发,他们历经了数代人的努力,终于奇迹般的,沿着那银色的轨迹建起了一座大桥。那规模宏大到将整条裂谷都横跨的壮观石桥,既是西北民族智慧与坚持的结晶,也表达了其对先祖银雕的崇敬与感激之情,更象征着人类与自然天险的斗争中的又一次伟大胜利!
自那以后,在漫长的岁月中,人类以大桥为中心,于大裂谷的两侧逐步定居进而衍生出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集落,而那些集落在日后,则成为了那些自诩为“银雕后裔”的高傲民族们的根基,为那其中的一支最勇敢无畏的部族跨过大桥征服裂谷对面的,那片万年冰封的极地雪域,提供了最有力的保障!
现在,就让我们将目光焦点集中到一座位于大平原那侧裂谷边沿的大城市上面。这座由“银雕”所守护的斯利威尔市,在十年前都还只是分散且又原始落后的小集落,然而在某一天,统一西北大地的蛮王忽然就以“参考了六翼女神建议”这样的荒谬理由,将裂谷边沿的小集落们强行统合在一起,开始蛮横的打造起所谓的“试点城市”了。
时至今日,仍有绝大多数族人们不明白蛮王呼烈古为什么会坚持推行那当初被普遍认为十分荒唐的“城市化实验”,当然也更没有人能描绘出那暴君口中的“六翼女神史黛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个所谓的“六翼女神”只是蛮王为了统一思想,以及为自己一时兴起而盲目推行的各种暴政所寻找的借口罢了。
不过纵使如此,斯利威尔市的建设也并不都是坏的,这座在建设时效仿了进步的布拉索尔风格的大城市,在时隔十年的今天,即为建国后的西北之地上的其他都市的建设提供了蓝本,其自身的繁华程度也不亚于那号称“西北大地上最辉煌”的雨林都市“阿特拉迪斯”了。
这里是繁华的斯利威尔市中的一条极不起眼的街道。
正值午夜的此时,能够见到一轮皎洁明月,高高的挂在深色天鹅绒般的夜空正中。淡淡的月光是如此的和煦而洁白,那圈环绕着月的朦胧月晕也是那样的缥缈而美丽。
然而……
在那装饰着点点繁星的绮丽夜空下的这条街道,明明位置很偏僻,在此刻,却感受不到一丝夜晚该有的宁静。
局促慌乱的脚步声,不断有花盆等街边摆放物被碰翻摔碎的脆响声,以及……
“……呜咕……”
那生命遭遇突然终结时,连惊愕的惨叫声都还未来得及发出,就已然被阻断在喉咙里的,沉闷诡异的怪声。
只顾着仓皇逃窜的男人耳中,在此时已经听不到自己任何一个友人的脚步声了。跌跌撞撞的他认为那些比自己跑得慢的朋友们在此刻,可能都已经便成了“那家伙”爪下的亡魂。
这个男人在脑袋中想象着好友们都被“那家伙”撕成一片一片吞进肚子里的悲惨情景,不由得就感到背上有些发毛,进而打了个冷颤。他才不想自己也变成那种破破烂烂的凄惨样子,因此,就必须得赶紧摆脱那个紧追在身后不放的“家伙”,也就理所当然的应该逃跑得更快些了!
这个当前满脑子混乱、喘着粗气的男人,是最地道、最典型的西北民族,他拥有健康的古铜色皮肤,还有久经锻炼而肌肉隆起的高大身形,以及那种自认为天生就是勇士的高傲不羁性格。而且更难得的,这个男子同时还是个十分顾家的人,他在平日里不管再怎么忙碌都总会卡着时间准点回到家里同自己的妻儿们一起聊天,共进晚餐,他是妻子眼中的好丈夫,更是儿子们眼中的好父亲。
而今天这样的晚归原本只是个例外,这个男人同他的几个许久都未碰面的好友们相聚了,也理所当然的一同开怀畅饮直到深夜。走出酒馆的他们心情都很愉快,当然也都喝得醉醺醺的了,一行人就这样边唱着一些自创的调子,边相互扶持着踏在归家的途中。
直到那时,或者说如果男人一行没有误入了这条长得夸张的僻静街道的话,也许就不会遇到“那家伙”,而今夜所遭遇的一切也可能都不会发生,他们所有人都能在回到家里好好地一觉睡到大天亮,再在第二天偶然再遇时将昨夜聚会时的各种趣事再嬉笑着相互谈论一番。
“如果这一切都梦就好啦!”
这个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的惊恐男人在大叫着,他觉得自己喘气喘得都快要虚脱了,但是却依旧是脚下不停地拼命奔逃着,他生怕自己脚下一慢就会被“那家伙”抓住撕成碎片。之前也说过这个男人打从记事起直到二十分钟前都还自诩为真正的勇士,不过他的那份“勇敢的骄傲”在此时也早就连同那些先前喝进肚里的酒精一起,变成了顺着背脊淌下的冷汗,散失殆尽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这是命运在给我开一个恶劣的玩笑吗!”
即使身处在最凶险的战场也自认为从没有“怕过”的男人在大叫着。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向勤恳踏实过活的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与友人相聚的,本应欢乐的夜晚,偏偏遭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更是抓破头皮也想不通那藏在街道阴影中若隐若现的“家伙”有什么理由要对对自己一行发动袭击。
这逃跑中的男人在绞尽脑汁的想着,终于在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的那一刻,突然就恍然大悟了。男人觉得直到前一秒都还站在人类角度思考的自己,真的十分可笑,于是也就理所当然的带上了嘲笑自己的表情。
“啊哈哈哈哈……太愚蠢了……我居然会笨到将人类的思维模式用来揣度怪物的行为!这其实连想都不用想吧,怪物什么的……在人类面前做出任何事情都根本不需要理由吧?!呵呵……哈哈……啊!!”
……
……
“啊!”
男人在自己都能清楚听到的,自己的大声哀嚎中腾地一下就弹起来了。他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握着拳头在自己面狠狠地胡乱挥舞了好一阵子,才大口喘息着战战兢兢地把一只眼睛虚开一条缝来。他发现自己正坐在那条偏僻街道的路口,而自己的那些友人们则是横七竖八地躺在周围看起来似乎十分舒服的打着鼾。
“呼……原来刚才只是醉倒后所做的一场梦吗?还真是真实啊。”
似乎理解了现状的男人在喃喃地念着,转而自嘲地笑了笑。这个惊魂甫定的男人见着了一个似乎正巧路过街边的身影,因而决定朝对方求助。
“那边那位,不好意思啊,能不能过来帮一把?朋友们都醉倒了,我想将他们移到路边休息……”
……
“银雕”伊戈尔的家位于斯利威尔市北区和平街的38号,一栋背靠着大裂谷边沿修建的两层楼房屋。卧室在二楼的伊戈尔,在这几天中的每天清晨六点整,都会在从那只隔着一面墙壁的邻家传来的歌声中,早早地醒来。
这个在今年应该满二十四岁的青年,每次在醒来后,都并不急着起来,而是目无焦点地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静静地聆听那歌声。
在伊戈尔听来,那是一首由很适合用钢琴一类乐器弹奏的异国乐曲,也许是曲子在谱写时本身就没有歌词吧,因此隔壁传来的那个犹如银铃般美妙的少女嗓音,每次也只是在将那些旋律轻轻地哼着。
伊戈尔很喜欢那清脆柔和的嗓音,他觉得那声音就仿佛一阵清风般,能将自己的睡意拂去。伊戈尔也对那曲子十分着迷,他认为那时而活泼欢快,时而婉转优美的曲风就如同在讲述着某个故事一样,美丽又奇妙。
这个青年在今天也尝试着合着那曲调轻声哼几句,想要借此来感受下这曲子的意境,再试着藉由那意境来推敲出那曲中所要表达的真谛,不过却是理所当然的做了“无用功”,而且还似乎打扰到了对方,以至于那优美的歌声在中途就戛然而止了。
“呼。”
带着惊扰了邻居的歉意,伊戈尔又在床上躺着等待了好一会儿,最后在无奈地确认了那个隔着墙的少女嗓音可能不打算再响起后,这才意犹未尽地呼出一口气,在期待着明日清晨也能听到那歌声的同时,利索的起床洗漱了。
伊戈尔喜欢庄严素洁的白色以及典雅沉稳的黑色,因此这位年轻人在日常着装上,也基本倾向于这两种主色调的衣物,他习惯穿着纯白无污的仿制布拉索尔陆军制服配深色仿制军靴,再披上黑绒金边的仿布拉索尔帝国单肩短披风,佩戴仿制军刀等……而这些伊戈尔所爱穿的服饰虽然都带着“仿”这个虚假的字眼,但却也切实的代表着青年内心中对强大进步的科技的向往,以及那渴望振兴自己祖国决心,虽然这都是些闲谈时的题外话罢了。
总之,经过一番简单却又精细的洗漱穿戴的伊戈尔,当前是对着出现在镜子里那个一身军装的帅气自己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便径直来到自己这仿布拉索尔设计的屋子玄关,推开家门迎着清晨的阳光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才结束战争迎来和平,这几天城里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夜晚袭击他人的事件,甚至还出现了凶手是怪物的传言……瞧着吧,不管你是怪物还是人类,我都会将你揪出来绳之以法!好!现在就赶去同助手们汇合吧!今天一定要在那个前晚发生事件的现场找到犯人的线索!”
似乎终于脱离了战争之苦的“银雕”伊戈尔,在这些天里心态似乎格外的好。这位自信满满的青年就像是述说着自己梦想的小孩子一般,将腰一叉就抬头挺胸的迎着旭日高声表达着自己的“雄心壮志”,接着又在掏出一只精致的怀表来确认过时间后,就大喊着“居然快到八点了”开始跑起来。
这个大叫着“又要迟到了”的青年,在今天也急急忙忙的经过了那虽然只隔着墙但却素未谋面的邻居家门前,在今天也无心地晃了一眼那钉在37号门牌下方的另一块木牌子,不过,相信他在今天也仍旧没有留心那布拉索尔风格的牌子上刻着的词组——“Abandoned house(废弃房屋)”的含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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