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
像是超脱了人世一般的童话风格,但又确确实实并非什么只在小说之中存在的“异世界”,而就是所有人都在的“这个世界”。
落后。也许有点夸张,但的确是那样的落后。人们自给自足地生活,偶尔出了点小乱子才会红起脸向邻居借点什么。感觉像是几百年前,又就是现在。
在干净的干草的淡黄与清香织成的屋檐下,所有人都日复一日地进行着如出一辙的日程,孩子们在参差不齐的阴影外边奔跑,调皮的笑声此起彼伏。
柔嫩的青草地,科学之外安静的浪漫。
在村庄东边的不远处,是一处平整的断崖,被上帝的刀子平整切开。
那天我拉着葵(小田切 葵)沿着断崖散步。我们几乎就踩在最边缘的那棵草的草根上,但意外的,一点也不担心。就像我们那时永远笑眯眯的长辈一点也不担心孩子的“早恋问题”一样——那时候根本没有那个说法,更何况谁会相信8岁小孩早恋?
我不时把头低向右边,看那泛着温柔蓝光的平整的岩石,就是它们把这地方堆起来的。我们朝北走。
“我说,贡……”葵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只是低低的有点模糊,“就算你那套‘不想着要掉下去就不会掉下去’的理论真的成立,也不要这么不小心呀……”
我松开她的手,轻快地蹦哒着转过身,“嘻嘻”一笑:“我上条 贡还用不着女人操心。”
“真是够了……别‘女人’‘女人’地叫我啊。……真让人火大!”
漆黑的长发被怒火或风惹得跳了一下,深紫色的双眸看着地面。
“我说你,先别总是这样低低地很含糊地说话再来跟我斗吧……诶?”
我本来“颤颤巍巍”的脚步突然平稳了,那是因为地面突然多出了一截。
葵追上来,两只细嫩的小手紧紧捏住我的右胳膊。
“我们之前……到过这个地方吗?……!!贡,我跟你说过了不要跑太远吧?!”
“你不是心甘情愿地跟我来了吗?我还以为你很赞赏我呢。”我随手摘下一枝狗尾草,把末梢衔在嘴里。某种清爽的淡味在舌尖上蔓延开来。
突然,狗尾草被生生地从嘴里夺去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奋力咬下一截末梢,以表示我采集的“宝贝”并未被完全抢去,并且可以嚼着玩。
“喂!小田切……?”我刚想呵斥葵,却发现夺走狗尾草的人不是她——好吧,免得我一略微凶了点她又要哭着去告状,那样的话我可就完了。
眼前的女孩看上去比我和葵稍大一些,但绝对不会是大个一两岁的程度,只能说是能从身高和某种微妙的直觉来推断出这年龄的差异。这位插手者不像是本地人,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虽然细得像羊绒却能在微风的吹拂下根根分明地飘起来。还有那双清澈的浅蓝色眼睛,令我联想到童话书封面或是插图上那种异常闪亮的星星。
“这个小悬崖是不能踩的哦!”然而从她嘴里发出的却是比葵稚嫩得多的声音,那语气简直就是四五岁任性的小屁孩,“这上面的土很薄的,踩一脚少一脚,草就不能长了!”
“啊……”看着她认真地用那张可爱的脸作出发怒的表情,我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抱歉,“对……对不起啊,我之前……没来过这,不知道这里是这样的……以后不会了!”
“嘻嘻~真是好人呢~”女孩天真地笑着,我感到葵抓我更紧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的名字是上岛 绪子。”
“喂,差不多该要回去了吧?”葵火大的低吼从我耳边突然扎进耳膜。这家伙一如既往的易怒,尤其讨厌其他女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
……嘛,虽然本来还想要和上岛再交流一下,搞不好还能白嫖点游戏啊什么的。但是葵对我发大火这个代价果然……还是太重了点吗……
狗命要紧。
“啊——那个,上岛酱我们——呃——下次再见!嗯不见不散!”我赶在被生气起来一转柔弱常态变成超级怪力的葵拉走之前胡乱道了别。
在葵的严令禁止(其实就是几个冷酷的眼神)下,我们很久都没再去到那个地方。因为在那之后才有手机所以也没办法联系。如果是别的什么地方(比如葵很害怕的柴房)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但那天,那特殊的一天却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看上去似乎不可能的凸出悬崖,上面摇摆着的草叶,还有那个名叫上岛 绪子的女孩。
鉴于葵一旦真的对我生气就会哭哭啼啼地去母亲大人那里告我的状(这对我而言就是世界末日),要再去找上岛就只能单独行动,千万不能被那个该死的普通妹发现——葵真的长得……没办法说丑,但是真的不漂亮,就是很一般的女孩子。可是上岛……用被大人们明令禁止的土味情话来说大概就是“天仙下凡”或“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一类的吧。真的是脸盲都能过目不忘的美貌呢。
但是葵每天都大早就蹦蹦跳跳地来敲我家的门,然后整天整天地粘着我不放,在有了“上岛 绪子”这一存在之后更是如此紧盯。要脱离她的监视自己溜出去……换作别人的话可能极度困难,但我就没问题。
按照精心设计的计划,我应该在清晨五点起床,可事实上我一整夜都没能睡着,一直盯着钟不放,四点半就按耐不住地从床上蹦起来,草草洗漱后把提前准备好的写着“我出门了,午饭前回来。——上条 贡”的字条放在鞋柜上,就急不可耐地出门了。
此时的草都还是湿漉漉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露水还没有散去。没跑一会我的鞋就被凉凉的水浸透了,但我毫不在意。
天还没亮,我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着路,可是因为晨雾可见度还是非常低。因为现在路很滑,我不敢太靠近悬崖边。那时候莫名其妙的自信在现在可不管用,毕竟我还是有脑子,知道清晨和下午的差别的——我现在生怕一脚踏滑就此万劫不复。还没再见到上岛就一失足成千古恨,太亏了。
晨雾还在逐渐变浓,脚下青草的翠绿都开始变得暧昧不清,像是掉进了仙境。周围是静静的白,只有草互相摩擦的声音。手电光照出去顶多让那奇异的白色更加刺眼一点。
已经有几缕阳光抢先来到了地平线以上,我索性关掉了手电筒,笔直向前大步地走。如果上岛在的话,大大咧咧地用力踩草造成的“擦啦擦啦”的噪音应该足以引起她的注意了。虽然恐怕引起的会是警觉……不过差不多嘛,说明来意不就行了。
我盲目地向前跺着脚,大概过了快半小时,我刚刚还跟用火柴撑住了一样的眼皮都逐渐耷拉下来了。——啊啊,都还没找到上岛呢,怎么能犯困……
突然,一束手电光打到我脸上,我瞬间清醒过来。
“是……谁啊?——诶诶!??”熟悉地声音因为惊讶而抬高,几乎就是尖叫了。
“上岛!你——呃——这么早就出来啊。”突如其来的愿望达成使我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只觉得脸上发烧。突然这么冒犯……“啊啊,那什么的,我上次都忘了告诉你啦。我是上条 贡,那个跟着我的女孩叫小田切 葵……我告诉你,那家伙可烦人了,天天粘着我不放,要不是她我早来找你玩了。”
“唔……是这样嘛……?”上岛傻兮兮地笑了,“我觉得她是个挺可爱的孩子啊~大概只是有点害羞吧。嘛,一直粘着你——大概就是因为她喜欢你吧。”
“……喜欢?!上上上上岛酱你你你说什么呢!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嘛,明明就是一副恨不得我马上下十八层地狱的样子!”
“哎呀……我随便一说而已,上条君你不要放在心上——就是说,索性当做没听见就好了嘛!嘿嘿嘿……”上岛鬼精鬼精地笑了,“还有还有,千~万不要跟小田切酱告状哦!她一定会更加讨厌我的。虽然我总是这样什么都看得开的样子,可是被别人讨厌什么的果然还是不要啊——”
晨雾中看不清她的脸,感觉怪怪的。——嘛,好不容易见到就不要多想啦。
“对了,我这次特地摆脱了葵恶心人的跟踪跑来和你相会是想……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可以吗?”
“诶诶?联系方式……可是我没有带着手机……我不太会带出来的呀……”
“大人才会和手机寸步不离吧?我这次也是特别带过来,平常不会带在身上的。没关系,你先告诉我你的号码,我记一下,晚上给你打电话吧。”
“啊好的!13*********。要十点之后才可以打哦~我平时都失眠到很晚,这下终于不会寂寞了呢~”
“好的我记下了!诶诶诶诶?已经……已经快要七点了啊!葵找不到我还要发火了……真是令人火大啊!不管怎样,我都得要先回去了——晚上给你打电话哈!”
“嗯!要记得哦!不见不散!”晨雾渐渐散去,上岛天真无邪的笑容模模糊糊地印在我眼里。我都还没转身她就大幅度地挥起了手,大概是玩笑吧。
一点都不想从她身边离开呢……但是葵的狮吼也很是要命啊。只能暂且就此分别了呢。
在那之后过了半年。落后的村庄就要开发了,开发的第一步就是拆迁,我们整个村子所有人都要搬走。上岛和我们似乎离得很远,很可能还没有轮到开发或是搬迁到完全不同的地方。
离开前的最后一个下午——我们晚上就要背着大包小包坐上客运大巴了,我硬着头皮跟葵协商说要不要最后去跟上岛道个别。
毕竟以后可能连晚上打电话都不行了啊。当然我没有把这一点告诉葵,她根本不知道我有上岛的电话。
意料之中的,葵死活都不肯:“说到底你到底干嘛要找那个人啊!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吧?而且她神经兮兮的,对那个超自然的鬼悬崖那么迷恋——不就是草吗?就算去打一通滚把草都压死,过了几十年还会青翠如初的。”
“你就这么排斥人家吗?她好歹也是人吧?我们突然消失,她万一就伤心了呢?”
“会为了只见过一面还超级拘谨的两个人伤心,她是神经病啊?”
“别总是‘神经病’‘神经病’的了小田切大人啊——!我看你、你就是,就是喜欢我!所以才不让我接近比你漂亮的女孩子吧?哈!?我说对了是不是!?”
“……!唔……你……你……!去就去!我们体体面面地跟她永别!”葵的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似乎很委屈,我也感到有一点抱歉。
所以最终我们还是去了,一路上葵都是青筋暴跳、火山爆发前夕的表情。
我们到达那个“风水宝地”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上岛背对着万劫不复的高空,侧着身子面朝我们躺在那个绝对不能踩的悬崖上。
就连刚要开口准备骂人的葵也生生把狮吼憋了回去,磕磕绊绊地说出一句:“太近了……悬崖……”
“啊啊,是小田切酱……还有上条……你们来啦。”上岛笑了起来,还是那个千篇一律却怎么都看不腻的表情。
“……草。”在我语塞的时候,葵反倒变得温和起来了——虽然有点生硬。
“啊,这个……”上岛用白嫩纤细的手指戏弄着身前某棵小草的叶尖,“一定要说的话……其实不是再也长不出,只是很慢而已啦。”
“你知道啊……”葵小声嘀咕。
“所以……那个地方很危险哦?为什么在那里呢……”我可算说出了话。
上岛呆了呆,笑容开始变得怪怪的,似乎不太愿意提起来。
“……这边……就要开发了吧?大人真是一群混蛋呢……贡……会搬迁到很远的地方去吧……”
“贡!?突然叫这么亲切,什么意思啊!?……”葵终于从支支吾吾的状态中脱离,开腔对着上岛大吼起来。
但在这个时候恢复正常是我最不想要的,我于是按住了她的嘴,自顾自对着上岛:“我们是去白叶市上目町,你呢?”
“……不告诉你。总之完全不在一处。之后上学了,就会有作业了吧……学习会很麻烦,父母的心情也会随着成绩起伏不定,可能电话都不能打……”上岛还是强撑着微笑,“大概又要没朋友了吧……我讨厌这样!总是说我有问题什么的……我不知道啊……”
我突然发现,葵哭了起来。虽然她经常动不动哭鼻子,还含着泪去告状,但我真的没见过她这样流泪。这样沉默着不停拿手腕抹眼泪,一点声音也没有。
“……呜……!”她狠狠地甩开我的手,给了我一巴掌,“笨蛋!……我要去告状!”她以前所未有的音量吼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怔在原地。
“贡……快去追她呀。”
“那个死丫头……!火大!谁要管她!我最最最最最最最——讨厌她了!”该死,狮吼还是会传染的吗?
“你确定?你要保证没有说错话哦。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大人嘛,是很容易担心的。”上岛似乎对刚才的场景没什么特别的感想,笑嘻嘻地提醒我,“而且小田切她发现你不追她,搞不好真去告状。现在去还来得及哟?就当作是自己回去,不是追她就好了啦~实在不行的话,是我劝你回去的也可以呀。”
这算什么话啊……但是,意外的,并不讨厌。甚至分外讨人喜欢。
“那……唔……不见不散!”我强打起笑容,说完这句话我立刻转头就跑。
啧,沙子里又——眼睛里又进沙子了,会被嘲笑的啊。真麻烦。
那就是我与上岛 绪子小姐仅有的三次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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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幼MoLay开始bb:
大家好( ゚∀ ゚)我是虫幼吖~
虽然画风似乎很正经但在下可以向大家保证这是……后宫向的哦~妹子会有许多的。
这锲子大约就是作为前传那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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