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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占卜

第五章 占卜

霜戟堡要塞的食堂让秦铭想起了自己高中时代的学生食堂,宽敞,明亮,金属制的桌倚整齐地排列着,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在入口的左手边,是领取食物的地方,因为现在不是饭点,只有几个摊位还有在管理。

空气中弥漫着的香味不断刺激着秦铭的神经,嘴里已经口水泛滥,大脑里只能思考自己能吃下几份。

多亏妮妮和食堂的工作人员很熟,秦铭总共拿到了三份套餐,望着餐盘里装着的食物,秦铭已经按捺不住了,可是妮妮却要秦铭等一下再吃。

“我先去找一个人,这时间她应该在这附近,如果她在的话和她一起吃怎么样?”

“可是,这里不是很空吗,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得了。”望着空旷的食堂,秦铭皱起了眉头。

“唔,总之等我一下好了,如果你饿的话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也行,我找到她以后回来找你,怎么样?”

“嗯,好吧。”秦铭对着这个折中的方案感到很满意。

送走妮妮之后,秦铭找了一个没人的长桌坐了下来,用桌面上放着的湿纸巾擦过手后,便开始享用自己第一份异界美食。

和妮妮介绍的一样,主餐是一块烤成褐色的半球形的东西,有点像是面包,上面洒着一些粉末状的东西,看来是香料;副餐是生菜沙拉和汤,沙拉里面有几颗紫色的椭圆形果实和绿叶蔬菜,上面淋着淡橙色的酱汁,汤是熬成奶白色的浓厚鱼汤。

就内容而言,和地球上的食物还是比较相像的,不过秦铭也不在乎,只要味道好吃的就行了。

首先是主食,这种被称作兰古饼的东西就口感而言比面包更加结实,外皮像是炸过一样十分酥脆,但不油腻,香辛料恰到好处的辣味让人食指大动,肉末是调成酱汁一样包在里面,每咬一口都会涌入嘴中;那种紫色的果实酸度正好,更体现出清新的甜味,那种酱汁偏甜,但不会被果实的甜所掩盖,是另外一种独特的味道;而汤没有加任何的调味料,只有鱼的鲜甜,鱼肉被双面煎过,鱼皮带着一股淡淡的焦香,美妙绝伦。

——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享受着美食的秦铭,忍不住感慨到,一滴泪水划过他的面庞,滴落在桌面上。

“喂喂,秦铭,给我留点啊,别把我那份给吃掉了!”

妮妮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这让秦铭第一次将注意力从食物上移开。

“妮妮,找到你要找的人……!”当秦铭看向妮妮的时候,视网膜上反馈给大脑的东西让他一时之间大脑过载了。

妮妮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脸庞被礼帽上垂下黑纱遮住的女子,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她的样子,但却能感觉到她出人的气质与美貌,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垂下,身上穿着的是黑色连身裙,上面有着大量白色蕾丝装饰,能看出盛装之下那傲人的曲线。

秦铭这时才注意到,汉语中的“他”和“她”同音,刚刚脑子里只有吃的秦铭根本没考虑过这一点。

——也就是说,妮妮要找的是这么漂亮的女性?那我自己先吃岂不是很失礼!?

脑子已经无法分析眼下情况的秦铭,无意识地吞下口中的兰古饼,当然,他还没嚼过。

“呜咳……!”理所当然的,卡在喉咙口,把秦铭给噎住了。

“喂喂,秦铭你怎么了吗?怎么一脸痛苦的样子?还好吧?需要叫医生吗?”

“水……水……”

“是噎住了吗?哎呀,你怎么吃这么快呢,就算你想把我那份也吃掉也不能这样硬塞啊,真是的。”

“快……给……我……”此时的秦铭已经脸色发青,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

“妮妮,你快给他水吧,要不然他可能会死了。”那个黑衣女性开口了,那夜莺般美妙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敲击着秦铭的神经,令秦铭更加后悔,自己居然在这样的女性面前出糗。

一番折腾之后,秦铭终于得救了,他靠在椅背上,像是搁浅的鱼一样不断重复着呼吸的动作。

妮妮和那个黑衣女子坐在了秦铭对面,那个“好点了吗?”

“嗯、嗯……”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秦铭心中有如一万只羊驼在奔腾。

——在女生面前出糗了啊!在陌生的女生的面前出糗了啊!

冷汗划过秦铭的额头,他感觉自己全身正在不停地颤抖着,现在的他无比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像游戏一样读取存档,将时间退回到刚刚来食堂的时候。

——这只死鸟,为什么不早说是找女生啊,这样我也可以忍耐一下,不至于演变到这种地步啊啊啊啊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妮妮,则正在一小口小口啄食着兰古饼,这一幕让秦铭更加愤慨不已。

——要和肉汁一起吃啊!光吃饼皮怎么能体会出其中的美味啊喂!

不过秦铭的重点似乎是找错了。

“呵呵,”黑衣女子轻笑了一声,“和妮妮说得一样,对食物很有热情啊。”

“啊哈哈……”对此,秦铭只能干笑着回应,心中的郁闷因为那一声“呵呵”变得更加沉重,虽然这个世界这两个字恐怕没有那么深的含义,只是秦铭一下子还适应不过来。

“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呢,我叫艾丝贝茵·拜克修,叫我艾丝贝茵就行了,很高兴认识你,秦铭。”名为艾丝贝茵的黑衣女子身体微微前倾,笑着说到。

“嗯、嗯,我也是。倒是,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嗯,”艾丝贝茵点点头,“路上妮妮和我谈过你了,请允许我为你的遭遇表示同情,居然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个世界。”

“是啊,我刚来到这世界,就差点被异界兽杀死呢。”每当他回想起那一幕,秦铭还是心有余悸,若不是有凯先生相救的话,现在的他早就变成一堆灰烬,也没办法在这里吃饭聊天了。

想到吃饭,秦铭突然意识到自己盘中两份食物才刚刚扫荡了三分之一,若是平时,他眼前的选项只有“继续扫荡下去”、“继续扫荡下去”还有“继续扫荡下去”。

但现在情况不比平时,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很漂亮的人,虽然被黑纱遮着看不太清楚,但这反而增添了一份神秘感;而且她的气质也十分吸引人,一举一动之间透露出十分高的修养,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这样一来弄得秦铭不敢开口了,他害怕不了解这边礼仪的自己会破坏了这种美感;最关键的是艾丝贝茵那美妙的声音,每一次流出便让秦铭心头一紧。

对于从小身边都是女汉子级别的女生的秦铭来说,艾丝贝茵实在是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这样一来,秦铭也开始考量自己的吃法是否符合这个世界的礼仪,而且之前已经出糗一次了,这下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坏印象。

——早知道就先学一下这个世界的礼仪了。

一边这么想的秦铭,一边尽量让自己的吃相显得稳重一点。

当然这种努力仅仅维持了十秒不到。

“呜……好吃啊!”

桌子上已经杯盘狼藉,碗和盘子已经叠成了一个小山一样,最早拿的那两份早已经下肚,现在秦铭正在消灭的是第六份餐点。也多亏了有妮妮在,秦铭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吃到饱,而那个食堂大妈倒也豪放,说想吃多少有多少。

“啊啊啊啊,真的是太好吃了,根本想象不到这是要塞的餐点啊!”

坐在对面的妮妮和艾丝贝茵已经愣住了,她们从来没想到人类的饭量居然会有这么大。

“这个食量快赶上莉可了吧?”

“嗯?”听到这句话的秦铭抬起头,看向妮妮,“难道这里也有人很会吃东西?”

“嗯……第四小队里也有个人很喜欢吃,只是……”

在妮妮说完之前,秦铭便抢先一步说道:“太好了!我一定要问她这个世界有什么好吃的!”

似乎被秦铭这个气势给吓到了,妮妮接下来的话直接被堵在了喉咙口。

——只是,莉可是兽人族的啊,本身饭量就很大。

这句话妮妮说不出来,难道说秦铭人类的外表下面是一副兽人的肉体?

“对了,妮妮!”

“啊、啊,什么事!?”站在餐盘上的妮妮被秦铭这么一叫,差点吓得倒在汤里。

“我看你鱼汤都没动的样子,能给我喝吗?”

“好、好的。”

妮妮看样子是被秦铭吃饭时的气势给吓住了,难得没有说太多的话。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饭量可以媲美兽人的人类啊。”艾丝贝茵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对此妮妮以飞快地点头来表示十分赞同。

“呼啊,饱了饱了。”拍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秦铭一脸满足地靠在椅背上。

“在食物面前,秦铭就会变得不太一样呢。”妮妮啄食着生菜沙拉,一边说到,当然,生菜沙拉里的紫色果实也被秦铭要去吃了。

“唉,其实也不会啦,我只是喜欢吃东西罢了。”

“不过,”艾丝贝茵放下手中陶瓷茶杯,微笑着说:“秦铭吃东西的时候看起来很幸福,真的很喜欢吃东西呢。”

“啊哈、哈哈……”秦铭摸着脑袋,干笑着回应。

——结果还是忘记礼仪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心中又一次万匹羊驼奔腾的秦铭,只好赶快扯开话题:“说起来,这里的东西还真好吃呢,完全不像是军事食堂的样子。”

秦铭想起了自己高中时代的社会实践经历,那里的菜真的是不忍下咽啊,完全不能和这边的比。

“那是当然,今年南方农物丰收,配给也比平时好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大厨坐镇,有他在,东西肯定好吃到不行。”妮妮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话唠,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大厨?专门请来的吗?”在秦铭的印象中,军队会特地安排大厨进来给士兵改善伙食吗?好像不会的样子。

“当然不是专业的大厨,我说的是这里的一个指挥官啦,但是他的厨艺不比皇宫里的那些御厨差。他坚信如果平时能吃到好吃的东西,士兵们打仗打起来肯定有士气。而且他所使用的食材都是那些易于保存而且产量高的,不容易因为物资短缺而吃不到。”

“诶,那个指挥官是布朗杜吗?”

“不是布朗杜大叔啦,是这里的一个副指挥官,名字叫艾切尔·菲因穆克。”

“哦哦,原来是这样。”听到这里,秦铭一下对这个指挥官产生了兴趣,不管怎么样,像这种喜爱美食、精通烹饪之人,秦铭是非见不可的。

之后,他们一边喝着艾丝贝茵自己泡的茶,一边聊天。大部分时候都是秦铭在问妮妮这个世界的情况,艾丝贝茵在一旁微笑着听他们说。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秦铭也对这个世界和黄昏之剑有了基本的掌握,姑且来说,这里和他想象中的异世界偏差不大。

“那个,妮妮啊,”最后,秦铭犹豫了很久,决定把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给问了出来,“为什么你们会对我这样的异世界人这么好,没有敌意呢?”

在秦铭看来,若是有异世界人来到地球上恐怕会被像是对待怪物一样,严格监管起来,最坏的情况下很可能还会被解剖分析,不可能像这样一起喝茶聊天。

这句话出口之后,妮妮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好像在思考怎么回答,而艾丝贝茵则稍稍得地下了头,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悲伤之情。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妮妮给出了回答:“秦铭,你应该知道这边的世界次元境界不稳定,很容易出现异世界人穿越现象吧?”

“嗯,知道。”

“实际上,一开始那些人也是受到了残酷的对待,好像是很多人都被烧死了吧,反正被当做怪物狩猎的也有。就算到今天,也只有兰古拉圣王国——也就是黄昏之剑的支持者,对异世界人比较好,像北方诸国的人,似乎还是会处死异世界的人。”

“这、这样啊……”听到这里,秦铭感慨自己的幸运,若是自己没遇到凯他们的话,自己恐怕已经死了吧,“不过为什么兰古拉会对异世界的人这么好?”

“因为兰古拉曾经受到过异世界人的帮助,兰古拉的建国功臣之中就有异世界人,而且国教‘圣辉教’的兴起也有异世界人的帮助,大约五十年前的时候,还和另外一个世界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

说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艾丝贝茵手上的动作一顿。

“兰古拉的历史,可以说处处都有异世界人的身影,因此兰古拉对于异世界人的态度是最好的,更重要的是,黄昏之剑的老大也是异世界人哦!”

“啊,真的吗!?”

“真的真的!而且你知道吗,”说着妮妮飞到艾丝贝茵的头上,“这里还有一个他的同乡呢!”

“诶,难道说……?”看着面容笼罩在黑纱之下的艾丝贝茵,秦铭似乎是猜到了什么,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的,”艾丝贝茵点点头,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那语气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淡然,“我是‘七圣界’人,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不过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这里才是我的家。”

“诶,为什么?”

对于秦铭的提问,艾丝贝茵轻笑了两声,带着调侃的语气说:“有些问题太深究可不好哦,秦铭先生。”

被这么一说,秦铭只能乖乖的闭上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踩了地雷了。

虽然只是随口谈了几句,但是其中的信息量让秦铭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多吃一些东西,才能有能量消化这些内容。他没想到黄昏之剑居然是由和自己一样的异世界人领导,更没想到的是艾丝贝茵也是异世界人。

周围的气氛变得有点沉重,感觉到不对的妮妮赶快说道:

“对、对了,艾丝贝茵小姐,你不是很会占卜吗,难得有空,给秦铭看看怎么样?”

“呵呵,”听妮妮这么一说,艾丝贝茵她轻捂着嘴,笑着说到:“妮妮你转移话题的技巧还是一样拙劣,也罢,如果秦铭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帮他看看未来。”

“啊,好、好的,麻烦你了。”

秦铭也感觉到之前的气氛有点怪异,既然有机会改变这种情况,秦铭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么,请稍等。”艾丝贝茵伸出手,变出一堆卡牌,她的占卜方法有点像是地球上的塔罗占卜,都是使用一叠扑克的样子,虽然秦铭在那边时对于这些星座运势、占卜之类的完全不感兴趣,但是一想到这里是有魔法的世界,便有点上心起来。

“好了,秦铭先生,请将右手放在牌堆上。”将卡片放在桌子正中央叠成一堆的艾丝贝茵,这么吩咐到。

“嗯,好。”

秦铭将手放上去后,艾丝贝茵也伸出双手,停在上方,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是隐隐约约传来的热度让秦铭不禁紧张了起来。

“七重天的圣灵啊,

万象宙域的群星啊,

请将你们的光辉施予这渴求指引的羔羊,

照亮他未来的道路,

散去命运的阴云,

让他不再迷茫,不再犹豫,

向着光明前进。”

随着艾丝贝茵如同唱歌般的吟咏,一道光芒竟从天而降,照在卡片堆上。无数的卡片竟飞向秦铭,在光辉的伴随下绕着他飞快地旋转着,在秦铭的身边形成了一个以光流组成的球体。

“把手伸出来,秦铭先生。”

事已至此,秦铭只好照做了,他按照艾丝贝茵的指示,伸出右手,随着他这个动作,一张卡片从中脱颖而出,漂浮在秦铭的身前。像是被一股力量指引似得,秦铭将这张卡片拿下,视线移到卡面上,看看究竟是什么图案。

期初秦铭看到是一幅黑白少女画像,她闭着眼睛,双手做出祈祷的姿势,白色长发散开着,而在她的背后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但秦铭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卡面上的图案却突然发生变化,少女的画像像是褪色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幅骑着小马、手持木制剑盾的小孩子形象。

——咚。

秦铭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就好像是脑袋被人敲了一下,又听到一阵像是呢喃般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就在秦铭晃神的时候,艾丝贝茵接过了他手中的卡片,看了看后,说道:“卡面是年轻的骑士,意指你将有所大作为,但前途会十分坎坷,你可能会迷茫,会遇到阻扰,但是每一迈过一道障碍便是一次成长。在这路上,必须有坚定的意志,否则将无法抵达光明的未来。”

“啊……嗯……”秦铭一脸疑惑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个,艾斯贝茵小姐。”

“怎么了?”

“为什么我看到的图案变了,一开始是一个少女的图案,后来才变成现在这样。”

“少女的图案?”听完之后,艾丝贝茵沉默了几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黑纱下的表情变得十分惊讶,她连忙问道:“秦铭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图案?”

“嗯……一个黑白的少女图案吧,她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背后还有一个黑影的样子。”

听完秦铭的描述后,艾丝贝茵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但她立刻恢复到平时的表情,说:“原来是这样啊,很抱歉,秦铭先生,这个情况我也没有见过,请原谅我先行一步,我想去图书馆查查看相关资料。”

她站起身,双手放在身前,微微一鞠躬,说:“那么,有空再聊天吧,再见,秦铭先生,妮妮。”

虽然艾丝贝茵的话听起来十分礼貌,但在秦铭听来就像是将一堵高墙直接立于二人中间,拒绝着别人的追问。

艾丝贝茵又一次行礼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惊讶的秦铭和妮妮。

“艾丝贝茵小姐,怎么了吗?”回过神的秦铭,问道。

“妮妮也不清楚。”似乎是也被眼前出乎意料的情况吓到,妮妮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多说。

一人一鸟望着艾丝贝茵消失的方向,沉默了许久,便收拾餐盘,离开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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