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度人生】。”
“诶？”艾琳傻傻地问道：“虚度人生……是指？”
“就像现在。”叶未白指了指这里，“就像我们这样，什么正事儿也不干，喝着茶、瞎聊天、晒着阳光就是——【虚度人生】。”
“我知道了！”艾琳眼前一亮，她迫不及待地举起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白师的意思是，大战之后要注意修身养性、恢复状态是么，我——痛！”
正在满脸得意，自以为察觉了白师心理内容的少女又一次痛叫着抱住了脑袋。
叶未白施施然收回戒尺，天知道他是从哪里抽出这把东西的，他身上也不像是有藏东西的地方。
“别做多余的猜想。”他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着金发少女含着泪的表情，只觉得非常惬意。
成为【魔王】之后的白，性格方面中“恶劣”的那一面似乎得到了充分的放大。
“我所说的虚度人生，不含任何特定目的，就是在——浪费时间。”
“诶？可，可是——”
“可什么是。”叶未白严厉地打断了艾琳，“你知道真正的学霸么？”
“学……学什么？”艾琳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白师的思维，果然是因为她太笨了么？她苦恼地想到。
“真正的学霸永远不会在上课的时候认真学习，当你在做笔记的时候，他在玩游戏，当你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他在玩游戏，当你熬夜赶作业的时候，他在玩游戏。可是最后，他的分数就是比你高，就是可以碾压你。”
放下茶杯，叶未白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这种学霸，比如我——可以给对手极大的绝望。你要让你的对手知道，他们不是不够努力，不是不够有天赋，而是单纯地——就是太垃圾了。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人，本来就永远都无法比较！”
艾琳听得目瞪口呆，“可，可是……那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什么？”
叶未白笑了，笑容纯黑，黑不见底。
“为了让他们品尝到【绝望】的滋味啊。”
“啊，啊？”
“你现在不理解没关系，艾琳，等你成为了真正的【英雄王】的时候，你就会理解了。”叶未白安慰道。
不顾艾琳眼中的惘然与疑惑，叶未白继续说道：“总之你要知道，真正的强者平时绝对不会去花时间在练习上面，那是弱者的行为。练习？一天二十四个魔法时，一个魔法时就足够了。”
“那，那我应该做什么？”虽然感觉哪里不对，可是白师说的又好像的确很有道理。
“艾琳。”叶未白凝视着艾琳，好久，才开了口。
被瞧得浑身不自在的少女赶紧应声，“是的，白师。”
“来给我捶捶背。”
“……”艾琳面容僵滞，“——诶？”
“诶什么诶。”叶未白撇撇嘴，“捶背都做不好么？还是说需要我加个‘请’字你才愿意么？”
“不，不是的。我立刻来。”金发少女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
回到家中后，艾琳便脱去了银色的轻甲，洗过澡后，换上了一身优雅而又清纯的白色带花连衣裙，身后还湿漉漉的金色长发也用红色的蝴蝶结在发尾处束了起来，露出小巧精致的脖颈与耳朵，看起来多了几分可爱俏皮。
少女乖巧地走到了叶未白身后。
微风抚来，艾琳身上香精的味道袭入叶未白鼻息，非常好闻。她抬起手正准备对着白师的肩头敲下去，忽然听到他开口：“艾琳。给你一个任务。”
“白师，请吩咐。”
“你在与我日常相处的时候——”叶未白轻声说道：“要怀着杀死我的心。”
“什——？！”艾琳双瞳骤缩，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杀死——是指那个——杀死么？
“不能理解大陆通用语么？”叶未白皱眉说道，“那我就再讲得更加清楚些。从现在开始，无论是帮我锤肩，与我喝茶，跟我走在路上，聊天，吃饭，晒太阳，吹风……心中都要想着——怎么样才能杀死我。比如你现在看到我毫无防备的后背了吧，你就要想着怎么样无声无息对着我后心刺上一刀，明白么？”
艾琳震惊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明，明白。可是，白师，为什么？”
“【魔王】。”叶未白缓缓吐出一个禁忌的词语，让少女的身体一颤，“是很强、很强、很强的存在。这点——我大概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少女闭上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毕竟无论是大陆传闻，历史学家的记载，还是……他们【英雄王】家族的口口相传……都毫不质疑【魔王】的强大。
虽然到现在，【世界】还未被摧毁。【英雄王】这个称号，传到艾琳身上，已经是第9679任，这也就意味着【魔王】直到今天，已经被杀死了9679次！
但是那绝对不是【英雄王】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情，他也是在整个【世界】共同的帮助下，才抓住那千亿分之一的机会，杀死了强大无比的【魔王】！
纵使杀死了【魔王】，每一代的【英雄王】以及与他一同前去击杀【魔王】的同伴们也没有一个得以善终。不是在大战中直接被杀死，就是在惨胜后死于【魔王】残留在他们身体里面的黑暗能量。
即使是强如【英雄王】——也无非是成为了最后挣扎着死去的那个罢了，但也一向是英年早逝。
或许……这也是【英雄王】家族一向兴盛不起来的原因吧。
所以，【魔王】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艾琳，你觉得【魔王】会出现在哪里？”叶未白忽然问到。
“【伴随着厄运与毁灭，它诞生于这世界最肮脏的污泞之中！】”流传了上百年，有关于【魔王】熟悉的诗句，少女脱口而出。
刚说出口，少女心中就产生了不妙的念头，她下意识退后一步，但还是晚了。
啪——
黑色的闪电精准被地敲击在了同样的位置！
捂着脑袋，少女真的快哭出来了，“白师！就，就不能换个地方打么？”
“不行，你这么笨，就是要同一个地方，你才不会忘记！给我记好了。”叶未白笑道。
“什，什么呀……”少女泪眼汪汪，一脸委屈。
然而，艾琳却看不到此刻白师的表情。
他在笑，可是却笑得飘飘渺渺，仿佛随时就会随风而去。
——他这句话并非随口而出，而是有的放矢。
“再给你一个机会。”但很快，叶未白便收回了那样的表情，“你觉得【魔王】会出现在哪里？”
“呃……”少女还真的一时之间回答不出来了。
这世间这么多有关于【魔王】的传说与故事，大多是它有多么恐怖——抬抬手就可以毁灭一个国家，跺跺脚大陆板块就崩碎。
也说过它有多么邪恶——它仇恨生命，一切有生机的东西它都要剥夺，它更加仇恨幸福与快乐，笑容是它最为厌恶的表情之一。
更多是述说过【英雄王】与【魔王】大战的地方——有雪山之巅、有沙漠之中、有深海之底……
但是却的确没有详细地说过……【魔王】会出现在哪里。
“哎，真是笨蛋徒弟。”叶未白摇摇头，说道：“【魔王】当然是——无处不在啊。”
无，无处不在——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少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觉得白师在说废话！
“别以为背对着，我就看不到你在翻白眼。”叶未白的冷笑响起。少女几乎是下意识双手交叉，捂住了额头。
半天都没有等到那熟悉痛觉的少女，讪讪地放下了双手，嘟囔道：“本来……就是嘛。”
“你觉得我在说废话。艾琳，你有没有想过，【魔王】——”
饮了一口，叶未白眼帘低垂，遮住漆黑双瞳，“就在你身边？不是抽象意义上的在你的周围，而是指——就是你身边的人。”
就是我身边的人？——少女呼吸一滞。
“比如——你的同学，你的老师。”
“比如——那位约翰大叔？”
“不！不可能的！”少女立刻否定，“约翰大叔，几十年前就在我们家工作了！”
“哦？是么？”
“肯定的！”艾琳坚定地说道。
“那，我呢？”叶未白嘴角勾勒出笑容，“我很有可能是——【魔王】啊。从天而降，忽然接近身为【英雄王】后裔的你，还要当你的老师——很可疑，不是么？”
“不……白师……怎么可能？”艾琳摇头，“白师如果是【魔王】的话，直接杀死我不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教我怎么成为【英雄王】？”
“那可不好说，说不定，这一届的【魔王】是个神经病呢？它突然不想当【魔王】，改邪归正了呢？”
“如果【魔王】真的改邪归正了的话，那我也就没有理由要与它厮杀了呀！”艾琳敏锐地抓住了白师话语中的弱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叶未白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大笑了起来。
“有，有什么好笑的么？我说错什么了么？”艾琳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
本来就是嘛，如果【魔王】不想毁灭世界了，那我们就可以和平共处了呀。
“不，艾琳，你没说错。”叶未白摇摇头，“但是，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啊。很多事情并不需要理由……只需要——【氛围】。”
“那——”艾琳还想说什么，却被叶未白打断了。
“总之记住。艾琳——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吧？”
一怔，艾琳点头承认。
“所以，即使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警惕性也好，为了加强自己的战斗意识也好……尝试着，把‘杀死我’作为日常的一项活动吧。”叶未白说道。
“可是——”白师笑着说的轻松，而且似乎也很有道理。可不知为何，艾琳就是感觉到胸口涨涨的，有些发闷。她觉得很不舒服，不想答应白师的要求——要抱着杀死白师念头什么的，太奇怪了吧？
“也罢。”看少女就是不乐意的神情，叶未白摇摇头，“对于你来说或许还太早了。那就换成——打败我。这，总不难了吧？”
打败？这当然比杀死要好多了！
“嗯！”心中的压抑一扫而空，艾琳脸上露出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哎。”叶未白叹了口气，“真是笨蛋徒弟，有捷径不走，非要绕远路。”
听到白师这么说，少女忍不住冲着他后脑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俏皮鬼脸。然后——
啪！
“痛痛痛！白，白师！舌头——咬到舌头了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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