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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最后的【真相】(1)

7-1、最后的【真相】(1)

“【妖魔】可以伪装成它所吃掉的人类。”

这短短一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量简直大的可怕。

对于叶未白而言,他脑海中第一出现的并非【妖魔】伪装成潜伏在人类中偷偷吃掉人类的画面,而是这本书的作者在前一页所描绘的残酷画面——明明知道身边的亲人已经变成了【妖魔】、甚至是已经被吃掉了,却还是自欺欺人,盲目地将其看做是自己的亲人。

难以理解么?不,很好理解。若你也曾骤然失去最亲爱的人,便能领会当你看到“亲人”又一次回到身边的欣喜欲狂。

即使是假的,可当你看到“她”又一次回到你身边,露出了那熟悉的温柔如水的笑容,你又该如何拒绝?

“可这才是最残忍的地方啊。”叶未白眼帘下垂,神色阴郁:“明知道不是自己的亲人,明知道它每天都会跑出去偷偷吃掉其他人,却一言不发,任由自己的心渐渐腐烂。”

在这一刻,叶未白深刻地了解到了【妖魔】这个词语,所代表的的不仅仅是杀戮与天敌,更加是【腐烂】以及【崩坏】。

——简直就是致死的【瘟疫】!

而同时,叶未白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降临到这里,他到底是被怎样巨大而恐怖的【厄运】所吸引着——纠缠在那位红发红眸的小女孩身上的厄运啊,不仅仅是村民的恐惧、【妖魔】的威胁、亲人的离去、自我的欺骗那么简单——那是上述方方面面,扭曲地纠缠在一起,不知道经过如何的发酵与酝酿,所凝聚出来的庞大的、可怖的【怪异】。

即使是叶未白——

“即使是我……”望着窗外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暴风骤雨降临前夜,叶未白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要解决这样的【怪异】,也感觉到很棘手啊。”

而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

“即使到了现在,我依旧不知道该如何与【妖魔】对战。”从村民的表现、书中的记载以及他在“第一天”的死亡回忆中,叶未白深刻地了解到了:“【妖魔】绝非人类可以力敌的物种”。

那不是“凶猛狼的好运或许可以捕食病弱的猎豹”,而是“再强大的绵羊也不可能杀死狮子”——这句话,是叶未白手中的书籍的原话。

【所以,遇到妖魔,不要妄想去杀死妖魔。】

【普通人类,你能做到的事情就是——留下足够多的妖魔的线索。】

【然后,让我们——除魔师,找到它,帮你报仇。】

【这便是你唯一的选择。】

“真是残酷而又现实的话啊。”叶未白双瞳闪烁,如冬夜寒星:“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即使见识过了所谓的【神明】,叶未白认为自己依旧是一位坚定的无神论者,所谓的【神】,难道不就是更加强大的【妖魔】么?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命运,更不相信什么“唯一”、“绝对”、“必然”这样的词语——连小学生都知道有这样词语的选项肯定不能选,必然是错误的!

“要是在一开始就放弃了的话。”叶未白喃喃自语:“那不就是默认自己为【食物】了么?”

“我啊,可不想再次被吃掉了呀。因为,真的好痛啊。”

“什么好痛,白哥哥你撞到哪里了吗?”

随着木门被推开,小女孩的声音传进来。

叶未白望去,就看到身着一身素白色、粉红色花朵点缀睡裙的黛西小朋友。她似乎刚刚洗过澡,湿漉漉的栗色头发贴着红扑扑的脸颊,怀中抱着大大的白熊玩偶。

那白熊玩偶的尺寸简直巨大,黛西的身高在同龄人中也是中下水平,被小女孩抱着怀中,两条腿可怜地拖在了地上,而小女孩则是要歪着头,才能让视线错过玩偶那大大的脑袋,看到叶未白。

此刻,小女孩正用栗色的双瞳,光芒熠熠地瞧着叶未白,只是她这样歪着脑袋,动作又有些吃力的样子,未免就显得有些呆萌,令叶未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嘛。”无缘无故被嘲笑了的小女孩皱了皱鼻子,一脸不满。

叶未白忍不住调戏:“不,只是看到了一只熊抱着一个小女孩在走,有些吃惊而已。”

“白哥哥!”

“呃,抱歉。”说着抱歉,叶未白的笑颜却没有半分收敛。他指了指床边:“别站着了,上来吧。我感觉熊先生的两只脚都要被磨出血了。”

“哼……我才九岁,还会长高的好么。”黛西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上来。

叶未白还来不及说“别做梦了,你在同龄人中也绝对是下游哦”,小女孩忽然掀开了叶未白身上单薄的被子,“得寸进尺”地拖着白熊玩偶,整个人从后面钻进了叶未白的被子里面,拱啊拱啊拱的,好半天才费劲地从叶未白这一头钻了出来,就这么露出个脑袋对着叶未白傻笑。

“……”无论是小女孩的举动还是她现在的笑容,都傻透了,叶未白低头看着黛西,差点没又笑出声来:“这算什么?毛毛虫表演?”

“嘿嘿嘿……这样好好玩!”小女孩扭动着身体,钻出了上半身,小脸红彤彤的,靠着背后的枕头,双手抱着大大的玩偶熊,仰头看着叶未白咯咯笑着。

大概是在刚才被窝里面弄乱的,黛西的发丝与衣服都稍显凌乱,然而就是这样真实而皎洁的脸与笑容,却让叶未白的心脏怦然一跳!

脑海中似曾相似的画面与笑容袭上心头,叶未白心中悸动的同时,很自然、也很习惯地地伸出手去,扯平了黛西衣服的皱褶,然后又温柔地帮她抚好了乱糟糟的头发。

“嗯。这样好看多了。”叶未白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了柔和的浅笑。

而从叶未白伸出手帮她整理其衣服开始,小女孩的身体猛地一震后却是突然一言不发了,任由他的手温柔而细腻的摆弄她的发丝,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叶未白。

“喂,黛西同学,回神了。”叶未白望着黛西笑道:“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是今天的作业还没做么?”

“做、做了啦!”听到“作业”两字,黛西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回答道,然后小女孩一顿,樱红色的双唇微抿起来,似乎在犹豫。

叶未白立刻就明白小女孩在犹豫些什么,他抬起头望向窗外,轻声道:“聆听学生,可是老师的义务。”

小女孩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嗯!”

“白——老师。”

对于小女孩称呼的改变,叶未白微笑着点头回应,示意黛西继续。

小女孩抱紧了怀中的白熊,说道:“刚才白老师帮我整理头发,让我想起来了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是一个很漂亮很温柔的人,当时追求的人无数,最后却嫁给了我家的糟糕老爸……”

“她呀很喜欢做饭,却做得不怎么好吃……”

“每次……”

小小的房间,并不明亮的孤灯。

小小的床,大男孩与小女孩还有……一只玩偶白熊。

小女孩开始低声叙说起她的过去。

叶未白侧耳倾听。

窗外狂风呼啸,大雨将至,窗内灯影摇曳,却异常温暖。

……

……

黛西的故事很简单,简单到让人伤感。

她的母亲的去世并非意外、更非【妖魔】,而是得了不治之症,慢慢离去的,最后的离开人世,也是在肖恩大叔和黛西的陪伴下,微笑着撒手人寰的。

对于死亡,叶未白已经见识过太多了,相较于骤然的离去,因为病痛的折磨强硬地对抗着病魔、对抗着命运,然而最终还是离去的故事,似乎更加令人无可奈何。

但无论如何,这么久了,黛西早就不是那夜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女孩了,她的心中的痛早就被时间洗刷殆尽了,剩下来的只有怀念与伤感。

黛西已经放下了。

然而,同样在西贝村,同样年纪的小女孩——菲莉亚。

却正在经历着莫大的绝望与厄运。

“好饿。”

深夜。

灯光昏暗的客厅中。

摇椅上盖着毛毯的红发男人忽然睁开了双眸。

双眸腥红一片。

“想吃东西。”

这么说着的男人,微微扭头看向了一旁小女孩的卧室,双瞳寒光骇人。

“好想吃点嫩一点的肉。”

“不,不行。”

半晌,他摇摇头,撑着摇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出去吃吧——”

说到“吃”字的时候,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碎布条——那是因为他突然开始长高、长大、长成怪物、长成——【妖魔】!

孤灯照应下,他的阴影变得扭曲而又庞大,最后变成了它的影子。

“去吃点东西吧……”当它再次开口的时候,所发出来的已经是毫无意义的恐怖嘶吼声,没有人类可以听懂——或许,只有它的同类才明白它在说些什么。

“吃什么呢?”

走出客厅,走到庭院中的它,望了一眼天空压抑的乌云。

满脑子只有“吃”的事情。

不,或许,还有一位小女孩的身影,还被它小心翼翼地保留着。

“不能吃村子里的人。”

“啊,不想跑上次那么远,好累。”

“对了……今天……”

“好像来了一位村外人。”

“那就……”

“吃他吧。”

……

……

作者君:下一章,战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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