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早餐终于吃完了。真是漫长……
奇怪的是,三人居然都没有感到反胃,反而感到精力充沛,而且充满了力量,只是全身上下都有些隐隐作痛。
接下来就应该启程了。既然现在食物有了保障,那就可以考虑先搜寻一下其他团员了。问题只在于如何说服这只与他们语言不通的恶魔了。
斐杰斯首先尝试用肢体语言与这恶魔沟通。他先指了指他们三人(“我们”),然后用手尽量把周围圈了起来(“这片森林”),接着做出来回看的样子(“寻找”),最后捡起了一块石头(“朋友”)。
“团长,我觉得它看不懂你想表达什么,尤其是最后一个。恶魔应该没有听说过‘真挚的友谊坚如磐石’这句话。”杰里尔指明了问题。
李尔特也点头同意。如果不是斐杰斯边比划边说,他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斐杰斯很尴尬,因为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手势来表示“朋友”这个词了。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没法将意思传达给它。
只能看这恶魔的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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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想的没错,J-0-26-D确实没有理解这个扛着斧头的大叔所要表达的意思,毕竟怎么看都是在传达“我们要在附近找石头”这个信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并不打算离开这片森林。
它的“大脑”虽然在安装在这具身体上之前做过一些测试,可以理解一些面部表情或肢体语言,但当时并没有给它太多样本来分析,所以分析能力有限。
不过,既然他们要留在森林中,不如就跟随他们一起行动,一方面可以在出现由纳米机器人造成的故障时加以修正,另一方面可以跟随他们一起融入当地的人类社会,或者至少学会语言,以方便寻找侵入者。
既然如此,干脆直接点头,然后跟着他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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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恶魔居然点了头……
“它居然看懂了……”(李尔特)
“不对,应该只是看出我们不会离开森林。”(杰里尔)
“总之,现在应该是成功让它同意和我们一起走了。开始找人吧。”(斐杰斯)
“问题是,我们从哪儿开始找呢?”(李尔特)
“既然其他人放弃了那个山洞,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是遭受了少量蚂蚁的袭击,然后在大量蚂蚁聚集之前提前撤走,或者在受到围攻时牺牲了大量兄弟才脱离……”(杰里尔)
“先别悲伤了。既然是为了躲避蚂蚁,那么他们最可能去的地方应该就是地势高的地方,比如路上的那座小山。”(斐杰斯)
“就是上次我们野炊的地方?”(李尔特)
“什么野炊,明明是你惊动了一头熊,大家都被赶到了山上,才迫不得已在山上睡了一宿。虽然确实把那只熊给烧烤了,但团里有一半的人都负伤了,差点没法完成任务。”(杰里尔)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走吧。”(斐杰斯)
三人和一恶魔就此踏上寻找团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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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0-26-D跟在三人的后面,同时也在远程监控纳米蚁的状况。虽然J-0-26-D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知不在身边的纳米蚁的身体状况的,但这并不妨碍它使用这一功能。很遗憾,又有一只纳米蚁的体内系统紊乱,估计撑不了几个小时了。干脆等到吃午饭时先把它宰了填肚子。
不过J-0-26-D还是不敢太过于分心。这主要是因为它只有一个“大脑”,最多只能在辅助处理器(用于操控纳米机器人的设备)的帮助下做到一边战斗一边指示纳米蚁的程度。它甚至不能像旧式处理器一样做到多线程作业。
指示纳米蚁们分散在森林中进行警戒后,它默默记下了那只预订作午餐的纳米蚁的待机位置。话说回来,这个记录地图的功能好像根本不需要它进行任何干涉,最多就是多释放一些探查纳米来丰富细节,真是方便……
它并不知道,像这样无需大脑干涉的功能,一般都集中在“脊椎”内部。由于可以不接受大脑的直接控制,所以可以在大脑工作时同步运行。不过也有一些是由辅助处理器负责的,这些设备处于头颅中。
不过这并不妨碍它边跟着走路边思考。为什么这三个人类一直小心翼翼、左顾右盼?明明可以靠探查纳米来更方便地获取信息,却仍要靠肉眼和人耳。难道是……不会用?
是的,一部分操控纳米机器人的功能是需要辅助处理器的,而天生就能操控的J-0-26-D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它终于想到了这一点。而纳米蚁的死亡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纳米机器人没有被正确使用;对于这三个接受了医疗纳米的治疗的人类来说,由于医疗纳米还具有维持体内平衡状态的功能,所以他们体内没有发生紊乱。
J-0-26-D认为应该为这三个已经是半个纳米尖兵的人类安装一些辅助处理器,比如纳米装甲辅助器、探查纳米辅助器、分解纳米辅助器等等。不过现在必须先弄清楚这些辅助处理器应该怎样安装,而这只能对自己的辅助处理器进行分析才能做到。简单估计了一下,所用时间有些长,大概半夜时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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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很快就到了。三人被恶魔拦了下来,然后这恶魔就展开翅膀飞走了。三人不敢擅动,只得在原地坐下。
其实李尔特是很想就此逃脱的,但杰里尔告诉他,既然恶魔敢把他们留下,就一定有手段来监视他们。其实他猜的不错。虽然没有专门监视他们,但他们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来源于它,可以与它体内的纳米机器人产生感应,而它就可以凭此找到他们。
“你说,它会带些什么东西回来?”(李尔特)
“不知道。很有可能还是蚂蚁。”(杰里尔)
“唉,真不想再吃一遍这恶心的东西,虽然吃完后好像感觉更有力量了……难不成这是那种虽然难吃但很有营养的食物?”(李尔特)
“有可能。不过我的魔力还是一点都没有恢复,真是奇怪……”(杰里尔)
斐杰斯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强了,但又说不出来是哪方面变了。反正不止是力量变大了,而且……
斐杰斯取下了他的斧子和手帕,开始擦拭这个不是特别锋利,但十分趁手的武器。委托失败、团员失踪、蚂蚁袭击、恶魔出现,发生的事情太多,磨耗了他的精力,让他有些心不在焉。请注意,在拿着武器时,务必要聚精会神,否则很有可能意外受伤,比如——
斐杰斯一不小心,手就被斧刃给划伤了……吗?不对,好像没有受伤。斐杰斯在被划到时没有叫出来,反倒是这时差点大叫一声。难道……
斐杰斯慢慢抚摸着斧刃,心一横,就按在上面使劲一滑,结果没有任何感觉。一看,果然没有受伤。他抬头看了看另外二人,他们都没有看向这边,应该是没有发现他的行为。
不知为何,斐杰斯心中并没有欣喜之情,反而有一丝惊恐。他决定把这件事当做秘密来保守。
不一会儿,恶魔就提着一只蚂蚁回来了。看来午饭还是这种虽然难吃但可能富含营养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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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三人惊讶的是,他们居然在没有受到丝毫攻击的情况下顺利来到了山脚下。难道那些蚂蚁都死光了?
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之前说杀光也只是说说而已,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两顿饭吃的是蚂蚁了。要把那么多蚂蚁几乎全部杀死,然后再把尸体给处理掉,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想了。是这只恶魔干的吗?
三人不敢细想,连头都不敢回,只得径直走上山坡。
虽然这只是一座小山,但接近山顶的部分有些陡峭,凡是不擅攀爬或体重太大的动物都很难爬到山顶。因此这是一处极佳的防御之处。
眼看就要走到陡坡前了,三人决定先呼喊一下副团长的名字。毕竟他们并不想被当成敌人然后遭到同伴的攻击。
在斐杰斯的大声呼喊下,斯菲特•帕拉尔发出了激动的回应声,而且差点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团长!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斯菲特)
“小心点!别摔下来了!”(斐杰斯)
“我就说副团长没事吧。”(李尔特)
“你什么时候说过?明明是我说的。”(杰里尔)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李尔特)
“对了,团长,这个孩子是……”(斯菲特)
“这个是……”(斐杰斯)
“是……是在森林里迷路的小孩!因为……因为是外国人所以语言不通,所以就……就带着她一起!”(杰里尔)
看着一向冷静的杰里尔如此语无伦次,斯菲特不禁起疑。不过他并未当场发问,而是假装理解并点了点头。
“对了,其他团员们怎么样了?”(斐杰斯)
斯菲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其实……只剩下三个人了……其他人……”
另外三人也愣住了。原本的二十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七个了……说实话,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会有人员伤亡,但事实还是让他们难以接受。
强忍住悲伤,斐杰斯开口问道:“那三个人,现在是什么状况?”
斯菲特答道:“不容乐观。他们虽然都没有生命危险,但现在已经昏迷了。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们也不会……”
斐杰斯拍了拍斯菲特的肩膀。“别自责了。既然他们已经这样做了,就好好活下去。”
“谢谢团长……大家,上次的房子还在,都上去吧。”斯菲特抹了把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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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0-26-D跟着四人一起爬上了山顶。它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刚才这四人边说话边流泪,毕竟它完全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
山顶这个地方近似为一个平台,而这些人类似乎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木制房屋。走进屋中,可以看到三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类,简直就像死尸一样。不过J-0-26-D“听”到了那三人均匀的呼吸声,而且分析空气成分后也没有发现那些特征性的化学物质,所以应该只是昏迷。
那四个人类中,佩着长剑的金发人类看起来最为激动,一进来就跑上前去,想要冲到那三个昏迷的人类身边,但被那个背着斧头的人类给拉住了。另一个腰间别着细长木棍的人类则走上前去,轻轻地把手放在一个昏迷者的鼻孔前,然后轻轻按压他的颈动脉,并对三个昏迷者做了同样的事。之后他站了起来,表情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但碍于分析面部表情的能力有限,不能确定是什么变化。
他转身对其他人类说了什么,其他人类的表情似乎也有了些许变化,但依旧分析不出来。不过它有些在意地上的昏迷者的情况如何,就释放了一些探查纳米,对这三人进行探查,顺便探查一下这个新出现的金发人类。
结果很奇怪,因为与J-0-26-D之前得到的信息有出入。主要体现在这四人的心脏附近的特殊器官内不是中空的,其中存在极少量的未知物质,而且这种物质似乎在全身都有分布。
另外,这个金发人类只是受了轻伤,甚至没有治疗他的必要;对于另外三人,除了大脑以外的其他方面都没有什么问题,呼吸相当平稳,脉搏没有异常,就连脑部活动,都平静的……等等,是不是太平静了?简直就像大脑受损了一样,但又没有找到脑部受到外部损伤的痕迹。
J-0-26-D推测,这三个人类可能是因为脑部受到了重大刺激而昏迷的。这种情况它是无能为力的,毕竟是大脑出了问题,哪怕是专业的医生也可能没有办法。
不过,仿照自己的辅助处理器来给那三个“半纳米尖兵”安装辅助处理器还是可以做到的。分析已经做到一大半了,估计能在半夜完成,到时候用纳米机器人安装即可。嘛,既然都把他们改造了,就干脆彻底让他们成为合格的纳米尖兵,既提高了身体素质,又提升了作战能力,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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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临近,杰里尔和李尔特开始准备晚餐。说是晚餐,其实就只是生火煮一点汤来喂那三个昏迷的团员,其他人还是吃干粮。
此时,斐杰斯感到十分苦恼。
整个佣兵团现在只剩下七个人了,而其中三个还处于昏迷状态,还有一个也受了伤;万幸的是,斯菲特一直保管着干粮和水,而斐杰斯自己也没有把水袋弄丢,所以食物和水暂时还有保障。可以说,现在已经不是考虑委托的时候了,他们现在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走出森林。
如果这只恶魔真的把蚂蚁全部消灭了的话,那走出森林完全没有问题;但如果不是这样,或者还有其他的危险生物的话,情况就十分不妙了,毕竟他们还得带着四个伤员,恶魔也不知道会不会帮忙。
更坏的情况是那些蚂蚁其实是这只恶魔的手下,恶魔之所以没有当场杀死他们只是为了完成一些其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让他们带路以入侵王国……
斐杰斯不敢继续往下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就算牺牲自己也不能让着恶魔如愿;但如果不是这样,他断然无法让仅存的佣兵团团员们陪他一起送死。
一只手搭在斐杰斯的肩上,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抬头一看,原来是斯菲特。
斯菲特微微一笑。“团长,你又在独自烦恼。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分担呢?”
斐杰斯有些犹豫。他知道,以斯菲特的聪明才智,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到那个“小女孩”的身份不一般。但若是直接告诉他这是一只恶魔,他肯定不会相信;如果不告诉他这一事实,就根本无法让他明白自己在纠结什么,也会让他心生疑惑。
不过斯菲特似乎是看出了斐杰斯脸上的为难之色,并没有刨根问底,而是微笑着离开了。斐杰斯暂时放下了心,但他知道这件事迟早得暴露。希望能尽量晚点暴露吧……
另一边,杰里尔一边吃着手中的干粮,一边默默地思考着。他和斐杰斯的想法如出一辙,都在担心这恶魔会对他们不利,甚至会对整个王国,不,是整个人类族群,产生极大的威胁。但现在他们如果想走出森林,很有可能要借助于它的力量。他自认不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如果让他非要从“冒着生命危险阻止恶魔出去”和“冒着让人类陷入危机的危险任由恶魔出去”中选一个,他不敢保证自己会选择前者。
不,仔细一想,团长有他最珍视的女儿,除非恶魔会危及她的生命,否则他不会放弃生命;副团长必须考虑他的母亲,和团长差不多;也就只有李尔特有可能做出放弃生命来拯救人类这样的事了,不过……他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看来,必须和团长、副团长偷偷地“交谈”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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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0-26-D默默地啃着干粮。尽管没有进食的必要,但既然是III类消耗品,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晚上会释放一些专用于警戒的纳米机器人,这些纳米机器人都是无法回收的,所以其实还是有进食的必要的……吧。虽然只是很少很少的量,但终究还是有消耗的嘛。更何况它还要在半夜给三个“半纳米尖兵”“安装”辅助处理器呢。
不过,它对这个受了伤的金发人类有些在意。如果那三人是受了巨大的刺激而脑部受损,那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的这个金发人类却只是受了轻伤而已呢?是不是因为那三人保护了这个金发人类?但他们又没有受伤,只是昏迷而已;反倒是这个金发人类,只是受了轻伤,脑部没有问题。很明显,这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无奈的是,它根本不懂这些人类的语言,就连猜测都无从下手。
嘛,反正都难以弄明白,就先不管了,专心等待如何安装辅助处理器的分析结果出来的时候——
那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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