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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刹那与永恒

第十四章 刹那与永恒

在百眼巨人驾驶舱中,多米克斯静静看着在天空缓缓展开的钢之花。

那是致命的黑色莲华,即使是百眼巨人的机甲,在被笼罩之后也会在那新式化学战剂的爆炸中瞬间分崩离析,但不可否认的是,那象征着死亡的景象是如此的美丽。

“之前的事,你仅仅说对了一半。”

似乎是对着阿利亚斯所说的话,但在这填满整个空间的爆炸声中,他恐怕已经听不到了。

多米克斯拉起右手边的操控杆,百眼巨人抬起了那像是复眼一般的激光探测装置对着天空的黑幕。

3s,从赫拉克勒斯降落到地面仅需要3s。

多米克斯看到阿利亚斯向着自己冲来,那眼中的狠意,似乎是想在炸弹降落之前就将自己干掉。

他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能够做到,阿利亚斯操纵着自身的动量,瞬间的速度能够堪比加速到极致的改装跑车,而如此大的速度让特制的猎刀变得更加致命,就连机甲的装甲都能瞬间撕碎。

“果然察觉到了…”

阿利亚斯所知的应当仅仅只有一点,那就是多米克斯绝不可能自杀,根据瞬间的判断他决意黏住多米克斯的机甲,通过它来躲避赫拉克勒斯的轰炸。

突然,百眼巨人的武器系统重新启动,但外部装甲却脱落了下来。

多米克斯操纵着机甲将所有减缓行动的外部装甲和武器全部卸了下来!仅仅只保留了机甲上的机炮!

在失去了复合装甲的保护,百眼巨人在这轰炸下会如婴儿一般脆弱,但多米克斯却将这些全部舍弃了。

2s!

失去了负重后,他将能源系统提供的所有能量都供应给动力系统,推进装置反向喷射,以此来甩开阿利亚斯。

百眼巨人运算核心启动。在0.034s内将超过400枚分裂弹的落点全部计算了出来,然后他迅速操作着机炮向着空中射击!

1s!

在他精密的操作下,每一颗子弹都像是从狙击枪中发出的一般,准确命中着一枚分裂弹,百眼巨人在地面边滑行边射击,天空中也连续不断绽放着小型的焰火,在推进系统全开的情况下它进行着疯狂地机动射击,那是在死亡的重压下进行的最终的舞蹈!

0s!

被射击所引爆的分裂弹虽然只占着整体很小的一部分,但在铁幕展开后,足以形成一个足够大的空洞,这空洞会将多米克斯笼罩,让他不会被爆炸所波及,多米克斯硬生生的在铁幕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天空中那死亡之雨正在不断降落。

集束炸弹,赫拉克勒斯,菲忒体验过它的威力,被它所轰击的地面,就像被整整齐齐犁了一遍,那强烈的爆炸会将一切都化为齑粉,毫无幸存的可能性,在短短的数秒之内,他做不到任何事情,这片平地将会是所有人的坟场。

但突然,他却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在菲忒回头瞥过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少女,坐在由混凝土钢筋铁块堆积起的山包的顶部。

……

“不论多少次。”

“终于,找到你了。”

少女清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预想之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那股熟悉的灰色寂静又回来了,但却又有所不同,菲忒突然注意到周围的空间仿佛冻结了一般,不断下压的铁幕被强行停滞在头顶,在楼顶被惊起的鸟儿保持着起飞的姿态一动不动,溅起的灰尘与泥土凝固在半空中,连空气中传来的炮弹的尖啸声也被从中途硬生生掐断了。

震惊与疑惑混合在一起,让菲忒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超出常识的状况,所有人都被凝固在时空之中,却仅仅只有两人能够自如的行动。

这是在编译者中也闻所未闻的事情,不论如何,这绝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你,会死。”

在废墟的顶部,少女悬着裸足坐在倒塌的侧梁之上,说出了像是审判宣言一般的话语。

“在接下来的3s内,爆炸的碎片会嵌入到你的左腹脾部,以及右胸下约3cm处,受伤带来的失血会在5分27秒内造成休克,17分23秒内有约99.99781%的可能性正式死亡,这是我所看到的未来。”

“为什么不躲开?”

她转过头,静静地望着菲忒。

“是你的话,连同这牢笼也能一同毁灭。”

少女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孤寂,菲忒看着那双眼睛,就好像穿过漆黑的海沟,看到了幽蓝海底中的一缕光线。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瞬间,菲忒仿佛连呼吸也忘记了。

“很惊讶么?”

她似乎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对我来讲,一瞬即是永恒,这就是我的,权能。”

她轻轻挥起手,在菲忒眼前消失了。

下一个瞬间,少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如苹果树枝桠一般娇小的少女,她抬起头看着菲忒,那是如此温柔的眼神,看着少年就像是看着…恋人。

少女轻轻伸起手抚摸着菲忒的侧脸,被她略微冰凉的手碰触之时,他体会到了一股奇异的熟悉感,就像在冬日覆雪的森林中被小兽所依偎着,冰冷但却又如此…温暖。

“什么都…无法记起么…”

少女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却又好像相隔着很远,像是回荡在幽冷雪森之中的哀歌。

她抓起菲忒的手,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那个位置是心脏。

透过实验服隐隐能够看到少女心脏位置浮现出规则的晶体的形状,那晶体泛着白色的光芒,贴合着心脏部位的手能够感受到一股热流从手心传至全身。

腹部的伤口...全愈了?

在感受到热流集中的部位后,他很快便发现了这件事,但意识却也仅仅停留在那一瞬,那之后,菲忒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块晶体所吸引,在他片刻的愣神之后,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区域。

那是一个无限延伸的世界,脚下有着镜面一般的地面,但出现在镜面之中的却不是天空的投影。那是如海市蜃楼般虚幻的影像,熟悉但却又似乎从未见过,菲忒贴着地面想要看清那景象,但却又感到越发的模糊,但当他看到那影像中的自己时,菲忒突然意识到那影像所描绘的就是少女所说的未来!

突然,从大脑的深处传来一阵阵冲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却被硬生生地阻挡了下来,而那冲击似乎也反映在了这地面之上,从自己脚下不断有裂纹所蔓延出来,一瞬间,镜面世界破碎了,露出了那之下的黑暗空间,他向着黑色深渊坠去,而地面破碎的无数碎片也随着他一同坠落。

在向着无限的虚无坠落时,他看到了无数旋转着的碎片的背面,那是记忆的残片,但现在却无法拼凑出任何东西。

如果说那镜面的正面是还未发生的未来,那背面即是已然发生的过去,明明就在那里,却仍旧无法看清,就好像窥视着万花筒中扭曲的景象一般,永远无法看到真实的全貌。

如此痛苦,这种求而不得的感受,比起一无所知的空虚还要煎熬。

像是抗拒一般,菲忒扫开了少女的手。

和晶体的连接中断了,他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

他看向少女,按着额头喘息着。

那脑海中的冲击似乎并未完全消散,他仍旧能够感受到一阵阵的胀痛。

“我是普罗米修斯,盗取神火之人,是观察者、先知者。”

“是被囚禁于永远的...罪人。”

像是祷告一般,少女将手交织在胸口。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周围泛起了银白色的波纹,向着周围扩散着,少女黑色的长发也在寂静的空间中不停浮动着。

与她所说的不同,比起罪人,少女更像是祷告着的圣人,名为普罗米修斯的少女,她眼中有着编译者特有的辉光,而那光茫,菲忒无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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