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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沙丘之怖】

【六十六 沙丘之怖】

把流沙说成河其实没错,只要有恰当的水源供给和适宜的环境,任何地方都可以形成流沙,这些半液态的沙水混合物不再能承受重量,在踩上去的一瞬间就会塌陷。不过,它实际上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先不论羽毛这样比流沙密度小的物体,只要接触面积足够,哪怕是放一只铝盆在上面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关键在于避免剧烈晃动,那样会导致流沙表面受到运动干扰“液化”。

人在沉下去之后也用不着惊慌,只要小幅度地摆动双脚,制造出一小片真空区域,水和沙就会自然地汇入,流沙便会给人提供“浮力”,让密度更小的人体浮上沙面,之后用慢滚或者匍匐爬行的方式回到坚硬的地表。

当然,最好在行动时就多加注意,尽量回避流沙。

我放低身子仔细观察起前方的沙地,流沙地貌和一般的沙地会有明显的区别,在受到干扰后经过一段时间就会开始流动,在地下泉上方的流沙地还能看见波纹,甚至能直接看见有水从沙里渗出来。

我让洛华帮忙,跟我一左一右向前试探,只要能通过铁锹确认流沙的大致边界,就有机会安全通过。

在离埋藏着匣子的沙丘不远的地方,就是流沙地,一锹铲进去之后感觉到了明显的黏稠感,在将其拔出时也能感受到强烈的阻力,在我后退两步后,周边的沙地开始大片大片地发生变化,将流沙的范围展示了出来。

但是,流沙的动态很异常,通常来说运动干扰的影响是有限的,但在我将铁锹拔出之后流沙的变化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激烈,现在的沙面看上去就像是沸水,如同发生了地震般不断震颤。

“后退。”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思考,我本能地做出了这样的指示,如果“连羽毛都会下沉”并不是因为流沙本身,就意味着这个逼仄的房间潜藏着比预想中还多的危险。

在我紧张的注视下,沙地的表面一下子破开,从中钻出一个庞然大物——

长达数米的蛇样身形,体表遍布大块的鳞片,那些鳞片非常光滑,以至于即使是潮湿的沙粒也无法在其体表驻留。巨蛇没有眼睛,面部唯一的特征只是如七鳃鳗一样的布满利齿的圆形口器。不论这种怪物被叫做沙龙还是别的什么,我都知道它绝非善类。

它的行动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在沙中穿行就像在水里游动一样灵活,在将脑袋高高扬起,似是向我们示威以后,它一跃而起,脑袋朝下直直地沉入了沙中。

“……”

触及流沙的行为不被允许,试探也好受困也罢,无论原因是什么只要再干扰它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消灭,这就是流沙河里的怪物所传达的信息。好在刚才的异变已经暴露了流沙的范围,只要顺着房间一侧的墙壁就能安全通过。

让其他人呆在原地,我将视线锁定在了流沙对岸的一座较为显眼的沙丘上,背靠墙壁向前摸索。脚下的沙不断地滑开,蹬地的力总是会被卸掉,深一脚浅一脚地挪了许久才到达对岸,确认路线安全后,我招呼洛华过来帮忙。从沙包到沙丘,再到最后的沙山,挖掘的工作量会越来越大,光靠我一个人效率太低。

沙丘占地并不小,谁都不知道秘密到底藏在哪个方位,能不能挖到东西本身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分别站定后,我跟洛华都没再说话,只是闷头挖掘。

又是一只匣子,我将其打开,取出当中陈放的羊皮纸。与上次不同,这回的羊皮纸上没有任何文字,而是绘有一些粗糙的图案。三个盘腿坐着的人像,把稻草从耳朵送进去,一个直接从另一只耳朵出来,另一个从嘴里出来,最后一个把稻草存在了肚子里。

下一幕,有两个人像被砸碎。

冷静分析,这张羊皮纸很可能是某种隐喻,不光是那个众所周知的故事所蕴含的寓意,还应该有着指向“秘密”的线索。

“上面的内容是什么?”洛华向我走近两步,问。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洛华摊手想要从我这接过羊皮纸时委婉地回绝。我不知道人像规则的底线在哪里,安全起见,我决定暂且连同规则本身一并对其他人隐瞒。

“再让我思考一会,很快就能得到线索。”这么说的同时,我将羊皮纸朝向的角度做了调整,自己也尽量自然地远离洛华。

然而,就在我走动的时候,一抔沙土却突兀地盖上了我的脚面,虽然我的视线在羊皮纸上,但也不至于粗心到一脚扎进沙里,而且双脚都有沙未免也太奇怪了,我皱着眉头想将脚从沙里拔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主动向后倾倒将后背贴在沙上。

眼角余视撇到洛华采取了同样的行动——我们脚下的沙地恐怕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了流沙。太奇怪了,明明没有踩空下沉的感觉,为什么脚会无缘无故地被沙盖住?

“你们在做什么?刚刚沙山又变高了!”在紧张感快速增强时,土豆农民的喊叫让我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不是我的脚陷进了沙,而是从沙山上流下来的沙粒盖在了我的脚上。

我的举动引起了洛华的好奇吗…跟信任与否没有关系,哪怕只是单纯的求知欲都会激起沙山的反应,一开始还以为这个房间是要用沙子把我们埋掉,现在看来根本用不上那样大费周章,只要涌进流沙河里的沙足够多,里面的怪物自然就会被激怒,在全是沙的地形和它赛跑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不远处的流沙再次开始沸腾,幸运的是,这个现象仅仅维持了十余秒就停歇了,毕竟沙山扩张的幅度也有限,距离摆在那里一次落进流沙里的沙土不会太多。确认身下的沙面并没有流沙化,我果断地将双腿抽出,脚面上的沙非常松,挣脱几乎毫不费力。明明眼下的实质威胁比前几个房间弱得多,这里的气氛还是会让人不自觉地就神经过敏。

苦笑着从沙地上爬起后,我对照羊皮纸四下查探一番,想从未被遮蔽的墙壁上得到线索,最后却被三座并行蜿蜒的沙丘吸引了注意力。

两座体态臃肿匍匐在地,另一座则呈现出不自然的高角度,就像被刻意竖立在那一样。

秘密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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