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再是无止尽的黑暗迷宫,而是肉眼可视的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大厅,只是一瞬间的事,拐过一个小小的弯折点之后,视觉就重新获得了正常运作所需的条件。
白色的桌布上绽放着红色的血痕,一切都凌乱不堪,可以看见四散的餐具和被打翻破坏的桌椅,就连大厅一角用绿植构成的矮墙包围起来的钢琴也没能幸免,一道口子被粗暴地开在了护墙上,而琴面也被钝器砸开了花,就算还有可用的键,弦也很可能在冲击中绷断了。整个大厅幸免于难的只有吊顶上华丽的大灯和地面那与血迹相融的红毯。
连同空气中的血腥气一起,处处都昭示着危险,但周围却见不到凶手或受害者的影子。
我攥着手中那把曾是凶器的斧子,示意晓在原地别动,自己身体贴着墙壁踏入了大厅。
我没想到糟糕的事情来得如此之快——就在我刚刚进入大厅,警惕地将视线右转时,一个蜷缩在尸体边的白色身影让一阵寒意贯穿了我的全身,我立即举起斧头,将其打斜护在自己的身前。
白色的影子迅速有了动作,他的身体从地上拽直,将手伸向自己的胸脯,从中拉出一柄手枪,单手上膛后侧过身子将枪口指向我。这些动作都在眨眼间一气呵成,他的手指正压在扳机上,似乎随时都会按下。
黑发蓝眼的男人,正用冷峻的目光打量着我。
看到我身上的血痕和手中的凶器后,他微微蹙了蹙眉,这冷淡的表现反而使我感到害怕,想要退回迷宫中去却又碍于男人手里的枪械不敢轻举妄动,无论如何,不能暴露晓的存在。晓应该猜到我现在遇到了麻烦,希望她不要冲动地冲入男人的视野,我不知道处于紧张状态下的他是否会攻击晓。
男人打破了僵局,他没有放下枪,但是说话的语气并不像外表一样冰冷而充满戒心。
“那把斧子不是你的东西,对吧。”男人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很感兴趣,因为他显然知道答案,这只是一个用来确认我是否存在敌意的无意义问题。
作为回应,我承认了他的说法。
男人并没有追问我获取斧子的方式,而是转而将问题指向我出现在这的目的。
“调查。”我答,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没有撒谎。
他终于将枪口移开,理了理自己白大褂的衣领,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目的一致,你是警察,还是侦探,又或者只是个来取材的小说家?”
他的眼睛充满警觉,冷冷的,泛着冰的颜色,使得笑容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
“我不害怕与任何人为敌,但要是没有除敌人之外的人任谁都受不了。如果你认同这点,就放下手里的武器。”
意识到男人依旧抱有戒心的原因后,我把手里的斧子放在了地上。事实上即使我不解除武装终究也不可能是有枪的他的对手,这时候消除敌意才是正确的选择,能在这个疯狂的地方找到盟友无疑是件令人安心的事。
在双方建立最基本互信后,我将晓引了过来,进行了正式的介绍。
当然,我的姓名是“Maou”,而晓直接用“Miss”称呼即可。
“可以叫我Doctor。”尽管所处的场景十分吓人,男人还是和我们行了握手礼。
医生吗…
“跟你说说我得到的东西吧。”医生转身走回最先看着的那具尸体旁,示意我走近一些,在我就位之后,他开始进行说明,“被杀的是海员,致命伤是由开瓶器造成的颈动脉破裂和胸腹上的多道砍伤。”
“凶手先通过利器重创受害者,在其失去行动能力之后利用随手获取的凶器刺破受害者的颈动脉,这个大厅里每具尸体都是这么显示的。餐刀,开瓶器,打碎的酒瓶,什么都有。”
“别的尸体?”虽然大厅内十分混乱,无疑是发生过打斗的地方,但我却并没有见到除去眼前脑袋歪向一侧水手服被染红半边的船员外的人的尸体。
“在桌子下面,那些砍断了一条腿的桌子,用桌布挡住了视线,掀开就能看见。但我建议你不要那么做,除非你有个坚强的胃部。”医生说,“那些尸体已经被分解,而且肢体丢失非常严重,就像是凶手刻意从上面把肉剁下来了一样。”
当然是这样,我的耳朵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可是,隔着一座迷宫,大厅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传到我的耳朵里来的?
“有几点很奇怪,非常奇怪。”从海员尸体旁站起的医生将视线在大厅内转了一圈,继续说道,“逃避袭击是普通人的本能,但船上的安保人员没道理会容许犯人行凶。你拿到的斧子原本也根本不可能会有登船的机会,死者身上主要的伤害都是它造成的。”
等等…医生刚刚说…这里是…
“船?”
医生点了点头,他的视线正停留在别处,因而没有见到我脸上讶然的表情,“弄出这么大动静,即使在这里没被制服,用无线电联系陆上近岸以后他也逃不掉的。能驱使人做到这份上的动机可不多。”
“到底是他造成的恐惧让人不敢抵抗,还是他真的有能力消灭所有人,这样的人又是怎么进入乘客名单的…”医生的声音一点点小了下去。
“关于这次航程,我们再确认一遍信息说不定会有头绪。”我利用语言技巧,试图从医生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这样的转变太过突然,上一刻我们还在病院的地底,现在却突然身处远洋海轮,即使是游戏设定也未免有些突兀。我需要从零开始收集基础信息把握目前的情况。
“十八天横渡大洋,乘客包含中产阶级、艺术家和小贵族以及他们的家眷。”医生一手捏着下巴,另一只手则托住胳膊肘,“我没听说过乘客里有反社会倾向者,常见的犯罪动机也不适用,现在航程才刚刚过半,凶手就已经将包含船员在内的所有人纳入攻击范围。”
“除非是发了疯。”他说。
是的,说不定正是如此,游戏开局的画面和种种暗示仿佛都在指向这点。等等,说到开局时的场景…
眼前医生的形象渐渐与桌前的那个白大褂重合。如果说这个游戏的时间线是倒叙,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提前看到了最终的结果。
我努力回忆着当时医生的话,但却遗憾地发现自己已经遗忘了绝大多数细节,但至少关键的部分多少还有印象。医生曾经提到过,名为“汉尼拔”的病人,“在当时别无选择”。
“会不会是因为凶手有精神疾病,无法自制所以别无选择…”
医生猛地摇头,出言打断了我:“我指的‘发疯’不是这个,行凶时他显然意识清醒,而且没有任何精神疾病会有这么恐怖的侵略性和破坏力。”
“可能有人威胁凶手这么做。”晓说。
一直都安静地在边上听着的晓突然发话,一下吸引了我和医生的注意力。的确,受到胁迫而伤人的确算是“别无选择”,但这并不能成为犯罪的理由,汉尼拔一旦被治愈就要承担代价,而不会有医生所说的“重新开始”。
难道说汉尼拔正是知道如此才装疯的吗…不,装出来的东西早晚会出现破绽,而且这样的答案跟游戏的主旨和默片的隐喻完全脱节。
“建设性的猜测,Miss。但,受害者的身份可不是平头百姓,杀伤这些人后凶手这辈子不可能还有安宁,就连胁迫者都会搭进去。敢驱使他这么做的人或组织并不存在。”医生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否定了晓的说法。
毫无道理,无论是行凶动机还是凶手的武力强度,受害者连有效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
那个带着哭脸的黑影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他真的是怪物吗…
“信奉末日说或者追随某种极端教义,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动机,也是最契合实际的。”医生轻轻叹了口气,说。
医生的最后论断让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了我的脑海,事件的真相呼之欲出。只需要再走几步,答案就会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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