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之城《2》
瘦弱的人儿,松垮姿势地躺在摇椅上,红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本厚厚的书,苍白的脸庞上依然没有一丝血色,单薄的唇瓣透出的是与苍白正好相斥的红,好似将要渗出血一般,留得昏暗的颜色把眼眸掩没着阴霾之下,唯有那呆滞的目光,悄悄泛着渗人的色彩。
深粉色的长发顺着微驼的背顺淌而下,木质的躺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沉闷而有力。宽边尖顶帽自然地垂挂在躺椅上,丝丝发缕顺着法帽杂乱地散开,细长的发丝险些遮掩住两眼之间的那抹深红。红眸一眨,双眼仍仔细地望着书中细小的文字,好似没有在意到发缕的杂乱。
昏暗的房间,没有透进一丝光芒,暗色调的落地窗帘严严实实地掩盖住了外面的一切,带着曲折而松散的褶皱垂落在木质地板上。手中紧捧的图书,细小的字体在黑暗中许是显得模糊不堪,红瞳发着淡淡的微光,只是静静的看着,独自享受着只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宁静......
房门被轻轻打开了一丝小缝,银色的瞳孔往房间中一张望,便不自觉地伸出手推门而入,来者拥有一头银色的碎发,几缕发丝硬朗地翘起,冰冷的银瞳望着眼前的那个女孩,不知是有何情感。双脚踏入房间,却不带一丝声响,仿佛是不想惊动关注着的人儿,他尽量不被女孩察觉地走在女孩身后,阻止了女孩将要翻起书页的手。然后像是在提醒她一般,他径直走向窗边,伸手猛地一拉下那修长的落地窗帘,银色的眼眸隐约瞥向身后的女孩。有如泉涌的光芒争先涌入房间之中,从少年身后的淡淡星点开始,直到整个房间都充满光明。
他的嘴中只是平淡地发出话语:“暗室里看书,不好。”说罢,他便走入昏暗的走廊中去,握起门把将要关闭房门。
红眸从书页上移开,望着眼前那渐入关闭的房门,心中却泛着莫名的依恋,雪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瞳无神地眨了一眨,泛着迷惘的神色,仿佛在疑惑着那被千万锁链禁锢的心中产生的那丝情感。她平静地呼吸着,似乎将要向少年的话语发出回应,微张的唇瓣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轻声吐露出,“但是我,更喜欢黑暗。”
门外似乎停止了关闭房门的动作,好像在犹豫一般,却最终还是关上了门,只留下一声沉闷的响声。
木质的摇椅仍在摇动着,“吱呀”的响声依稀响彻在狭长昏暗的走廊之中......
缕缕阳光透过哥特式的玻璃窗散射入房间里横向铺设的木质地板上,映照出模糊而阴暗的影子。清晰并且沉重的踱步声连贯地响起,影子也随着身形的移动而颤动着。阿丽西雅的墨绿马尾微微摆动,暗绿的眼眸中带着一股轻微的焦急以及烦闷,瞳孔中央的一抹黑,就像是深邃的黑洞,好似将要把人吸入一般。
“可真是不让人省心。”阿丽西雅的嘴里一个劲嘟囔着话语,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眼瞳不时望望那独有西方色彩的弯转楼梯,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那原本强势的语气却因此有些轻弱,略微颤动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些许担忧之色,“这家伙,到底,没事吧......”她放在后背的双手紧握着,手劲也逐渐加大了几分,弯曲的双臂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末路的暗影随着身形而摇摆。
门槛被轻轻推开,呼啸的风雪向室内侵袭而来,顿时把万物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来者的身高比阿丽西雅更加矮小了几分,金色的长发,松软的发丝如丝绸般紧贴在脸庞,那双蓝眸像是由上好的宝石制作而成的。看上去是个男孩?不,并不完全是。
那……这是人偶?
虽看不出他的笑容,但那黑暗空洞的嘴中却发出了怪异的笑声,蓝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孩,诡异得渗人。机械般的话语竟再次从嘴里发出,甚至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找到了,闯入者。”阿丽西雅立马警觉地转过头来。
“呵,是来找我们的吗?没想到,现在连区区一个小喽啰的消息都这么灵通,正好还可以为我练练手!”傲慢的话语中带着戏虐之意,看似矮小的身躯快速向桌边靠起,她暗绿的眼眸猛盯向在桌旁静静靠着的巨剑,双手好似将要有所行动,径直抓住剑柄,眼瞳之下的皮肤猛的一发凉,随即而来的是丝丝痛楚。阿丽西雅快速向后退了几步,便看似无所谓的样子直起身,左手不自觉地触碰脸庞,感受到的是湿润的液体,以及一条凹陷的伤痕,定睛一看,手指已粘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呵,看上去还挺有能耐的嘛,就陪你玩玩。”嘴角隐现出一抹浅笑,昏暗的双眸多添了几分严肃。阿丽西雅一手看似轻松地举起巨剑扛在肩上,矮小的身躯似乎一点也没受到巨剑重力的压迫。她依旧笔挺着背,头不屑地高高抬起,其中充斥着淡淡的轻蔑,那双暗绿的眼眸紧紧注视着面前的人偶男孩,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整个就像是在挑衅的阵式,疑惑的言语自顾自地嘟囔着,“这难道是,看不见的,丝线?”
只见人偶男孩机械般地举起右手,五指关节无一不是如人偶一样凹陷凸起,病态的面庞以及无神的双眸,虽说是艺术品,但还是阴郁得令人害怕。
阿丽西雅暗绿的眼眸顺即紧闭,微张的唇像是在呢喃什么话语,右手紧握着巨剑,过于用劲的臂膀,肌腱轻微抖动着,那墨绿马尾随着微风而摇摆不定,几缕发丝几乎遮掩出眼眸的部位——随即而来的,是片刻的宁静。
“在,这里!”紧闭的眼眸突然睁开,如可怖的黑色魔鬼张开它渗人的双翼,坚定的女声在此时响起,顿时就加大了几分,举起巨剑向空中猛的一劈去,耳边响起“啪”的一声响,如无形的丝线被斩断一般。她瞬即收好架式,高傲地望着面前的人偶男孩,嘴里出现一抹轻蔑的冷笑。
“一定会是一个,主人喜欢的收藏品。”机械般的话语再次响起,人偶的蓝眸间仿佛仅仅只存在着他的主人,同时微张的十指竟猛的缩起并形成拳状,头忽的抬起,双眸好似在关注着阿丽西雅,但又不完全是,拳状的十指便逐个张开,像是在操控人偶一般,在空中摆动着。
“什么?!”阿丽西雅似乎意识到了面前男孩的异样,睫毛微颤着,暗绿眼眸中带着不明所以的疑惑,同时紧握巨剑的手也渐渐松懈开了。突然,她背后的某一支点仿佛受到了莫名的重击,身子痉挛,勉强前迈了几步,于是只得无力地半跪在地上,嘴角流出一行鲜红血液。她吃力地瞥眼往自己的身后望去,暗绿的瞳孔猛的缩小了几倍,不可思议地低声喃喃,“怎么,是你?!”
一如既往的及腰红发,刘海遮掩住眼眸,可对方的身子却在颤抖,像是在和什么莫名的力量作反抗般的。晨曦的嘴角并没有以往的笑容,牙关紧咬,嘴唇上不带一丝血色,虽看不出她的眼眸,也可以猜出那红色眼眸中的惊恐以及更为浩渺的无力,她的右手握着一把高她多尺的死神镰刀,尖锐的刀片与杖之间用锁链相连,银灰色的十字架连贯敲击着锁链。眼前的少女正站在她的身后,死命拿着她的镰刀。“无法控制,自己。”她紧咬起牙,勉强说出话语时,手便提起镰刀向眼前的女孩劈去,红发中的眼眸便闭上了,或许是不可想象以后将要发生的情景,那嘴中发出颤抖的话语,“快点,躲开。”
突然,一切皆被颠覆。外人的长剑轻松抵挡住了镰刀的攻击,银发的少年无所谓似地往人偶那处一瞥望去,高翘起的几缕发丝抖动了一抖动,倒是是在示意着什么似的。他很是轻松向空气中划开几剑,飞身向后退去。
身体的主控权似乎又回归为了自己,晨曦颤抖地后退了几步,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倾倒而下,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撑起一般,从浓密刘海中隐现出的红色眼眸猛的缩小了几分。身后的人影如一往的矮小,手臂竟轻松撑起了她的身躯,只见那暗绿的眼眸从昏暗中隐现,嘴角扬起一丝似乎是不屑还是什么的笑容,墨绿的单马尾被风吹散开来——眼前的女孩,就如伟岸的武士,傲然站在她的身边。
“他走了。”来者银色的眼眸平淡地望着周围的一切,站在两人身旁的少年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而是将剑收回剑鞘中,转身便是离开。
那已是早上发生的事情了。虽是惊魂未定,但恰好有惊无险。阿丽西雅与晨曦决定商量一些对策,她们在同一件屋内来回踱步,甚至连一向不愿向他人低头的阿丽西雅都打算扯下脸皮,寻思要如何为早上的协助表示谢意。一言不发的晨曦只是望向窗外,看着那皑皑白雪,孤自失神。“这倒真是一场闹剧。”
“确实是的。不过呢,僵化解除,这不也挺好?”对方大度地言说着,那双绿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晨曦的位置,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一拍桌子。
“雪凌去哪里了?”
这时候,她们听到敲门的声音。
雪凌看到了人偶——那人偶拥有着与克洛蒂同样的外貌,它静静沉在雪地中,似乎将要被白雪掩埋。
她将人偶从雪地里抱起,悄悄擦拭掉那人偶身上的雪,然后便是举起它,审视了半饷后,最终不知所云地将它抱在胸前。那双红眸望向远方那片苍茫,一手将口袋里的书签拿出,随时瞧着上面的文字——大概是写着有关人偶祭典的事情,而所谓人偶作坊的具体位置,正清清楚楚画在这书签上。这似乎让她有所怀疑。
这时候,银铃般轻灵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她只看到胸前的人偶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妖精似的尖声细语在耳畔喧闹,可她的神情却不变一丝一毫。“咯咯咯咯,你也发现了啊。去那里看看吧?来,就去那里看看?”
“克洛蒂小姐?”雪凌询问着那只人偶,可对方却只是在笑,或许是懒得回答她的问题。随后雪凌便不再问询,即便此时她独自一人,但依然决定朝书签上所说寻迹而去。人偶作坊似乎并不是十分遥远的,在寻找的过程中,她并没有绕多少弯路,虽然胸前的人偶一直在指手划脚,说着“不是这里。”“离标准答案很近了哦!”“还有一点就到了,快点儿!”之类的话语,但那木讷的魔女却没有一丝厌烦,直到最后,她终于来到了那间人偶作坊。
那作坊或许在这里已经呆了几百年的时光了,破旧的木门在风中发出恼人的“咿呀”声,白雪将一切都覆盖住了,掩藏掉了它的岁月,更改去它曾经的相貌,使魔女蓦然失神。“快进去吧,小雪凌。”人偶在一旁提醒着她,声音许是有些急躁。雪凌于是便推开那扇木门,她的鞋子上带了些雪,在室内逐渐化开,变得湿漉漉的。蜡烛在弹指间被她的魔法点燃,晕染得四周一片暖黄,使得那堆人偶顿时映入她暗红的眼眸间。
“是真正的人偶?”她的声音有些怀疑,但雪凌只是将帽檐稍微提起一个角度,以便于近距离观察到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偶。这时候,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把抽出那些人偶间夹着的一页纸来,这是不知名者的所写的信。只是有些字迹模糊不清,她约莫能看出个大概。
上面所写的大致是:“亲爱的……先生,您好。我是……的人偶师学徒。我听说家父的去世让您心神不宁,我也是同样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清楚家父对制作人偶的喜爱,做出最完美的人偶是他毕生的愿望,我也是同样的,热爱这个职业,想要将终身奉献于此……但是,这还不够……我……”那张信件的末尾不知被何人撕去。
她突然看到了什么,定睛时,自己的红瞳正对着手中人偶的眼睛。像是在观看影片放映似的,雪凌和克洛蒂同时坐在观众席上,对方咧起嘴角,用她那奇怪的笑声打破了这场僵局。那在雪凌眼里不知是物的大屏幕上,黑白的影像乍然变作雪花状,与此同时发出滋滋的响声,然后又突然变回正常。
金发的男孩仔细地组装着一个不成人样的人偶,蓝色的眼瞳紧紧盯着手中的组件,似乎想要尝试着拼接上去。可当他要拼接完毕时,头部却猛地受到重击。那孩子迷惘地揉了揉生疼的脑袋,溢满泪水的蓝瞳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他委屈地嘟囔着嘴,看着掉落在地的零件以及业已拼接完毕的部分,似乎伸出手想要拿回来重新拼装——耳边响起“咔嚓”一声响,眼眸中看到的却是最终碎裂的被残忍肢解的人偶,以及踩裂人偶的那双皮靴。
“哼,你这小子还玩这些破烂玩意,你的父亲还自称是什么最伟大的人偶师?是捡破烂的吧!”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孩,嘲讽地笑着,同时脚还更加用力地向人偶跺了几脚,把几乎完全支离破碎的人偶踩得粉碎。
“不,不要把我的人偶踩碎!我的父亲是最伟大的人偶师,才不是什么捡破烂的!”男孩嘶声力竭地喊叫着,他的小腹突然被猛踢,身体因冲击而滑出了几米,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同时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下,可腹部的疼痛也越而加大了几分。他微弱地喘息着,想要极力辩解,却再也做不到了......
画面一转,少年的面庞占据了整个屏幕,朝他不屑地吐着唾沫,似在嘲笑般,那嘴里发出连贯地笑声,“你还在学那个垃圾啊,都已经死了还对这些破烂玩意儿念念不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请不要说我的父亲!”金发少年猛的站起,蓝瞳狠狠盯着面前的人,那紧咬的牙颤动着,紧握为拳的双手冒出了根根青筋,甚至连他的眼眸都没入黑暗之中。
“听说那个废物还宣告要让什么人偶复活,真是不识抬举,人偶这种东西怎么能有生命?真可笑!”少年捧着腹部大笑道,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之情。
“人偶,是可能拥有生命的,我相信父亲的推断!”金发少年辩驳道,蓝瞳中不知是对父亲推论的迷惘,还是藏着对此深深的疑惑......虽然,这都已是坟墓中的事情了。
然后,视角迅速转到了类似阁楼的地点,画在地面上的法阵、精致的人偶、自窗外洒入室内的飘雪、破碎的小窗户、朽烂的木地板……甚至是人偶师的棺材。
魔女许是明白了什么,于是她提出了她的答复,“人偶师做了这一切,都是想要完成父亲的愿望,使人偶拥有生命?”
“恭喜雪凌答对了呢,不过,他到底用了什么代价呢?”克洛蒂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里尖气的,当雪凌回神而视,周遭的一切都变回了方才那个人偶作坊,至于之前类似于观影的体验甚至是议论,在记忆中一闪而过,不知曾有发生还是未曾发生。然后她想到了什么似的,抱着那克洛蒂样子的人偶,顺着那旋转楼梯快速走上楼去,如果那一瞬的印象是真实的,那一切的起始点便是——她最终来到了那藏有人偶师棺木的阁楼。
白雪从破碎的小窗间漏进来,洒在那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木地板上,最后化为一滩冷清清的雪水。魔女见到了那位年轻的人偶师,只是他正安稳地沉睡在棺木中,不再过问任何世事,包括被他复活的那亲爱的人偶,包括这一同他一起死去的城。雪凌看着人偶师安详的面容,她不明白为何死去的人会有如此神情,或许这就是所谓超脱?只是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人偶师的代价是他的性命,还有……在这城里的所有人。”
“但是……”魔女没有说完她的话语。
“噢噢噢!正是如此。”正当克洛蒂喜悦地尖叫出声时,那人偶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俩的跟前,伸出的一手似在操纵什么般的,刹那间,不知是什么东西瞬时从雪凌身边绷紧掠过,可对方竟敏捷地躲闪过了,疑似丝线的东西在所经之物上留下一道整齐的断面。“真是没办法了。”那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一瞬,少女的身形急速具现在雪凌的跟前,只见那已不再是人偶的克洛蒂轻笑着撩了撩头发,她或许很享受这场有趣的游戏,那眼中只是目空一切的高傲罢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呐呐呐,你来了啊,以人偶作为躯体的孩子。”她傲慢地抬起头,嘴唇轻咧开,发出空灵而连贯的笑声,可却又似在嘲弄一般,仿佛丝毫没有把这人偶放在眼里。正于此刻,克洛蒂突然转头,她的脸与雪凌凑得极近,兴奋地瞪着那银灰色的眼睛,发出一声嗤音的同时,挥起那不知从何时便出现在她手中的塔罗牌,将外界的攻击极其巧妙地反弹出去,“这场游戏我玩够了。这时候呢,洛斯特他们也该到了吧。”
“消灭……消灭……消灭……”那并非是人类的声音。眼前的人偶男孩变得万分扭曲,他的嘴已经咧到了脸颊两侧,疯狂扭转的手指更不像是人类所能把控的范畴了。直到克洛蒂双手、叉腰盛气凌人地迈步向前,用她泛着诡异光芒的眼睛骨碌骨碌地盯着他看。然后,只见她竟在空中随意一抓,似是把控住人偶的小把戏似的,她享受般的将某种闪耀的东西一扯开,此此举动就像是魔术师在一场表演前的开场白,随着外人闯入时急促的脚步声。
同样银发的少年纵身闯入,绿发女孩紧随其后,举起她最最珍贵的巨剑,似乎是想立马将那敌人千刀万剐,以报她这耻辱的私仇。更后面的晨曦只是慢悠悠地走上来罢了。她们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奇怪,愣住的面庞就像是熔岩冷凝了那般,不知是何者突然爆发出一声错愕的惊言,在那人偶被自己的丝线切碎的刹那戛然止住。
“雪凌?!你怎么在这?!”
“看上去都来了呢。只是我们进展得太快了,你们可赶不上好戏了喽!”只见克洛蒂碎碎念着,她昂着头,摊着她的双手任由塔罗牌一股脑儿落到地上,银灰色的瞳孔玩味似地盯着眼前已是碎成两半的人偶,那金色丝线现已软塌塌地瘫在地面上,染上了层厚厚的灰,终是失去了它本有的光泽。雪凌的声音在后头悄悄传来,似是在阐述着什么东西,留得红眸冷冰冰地注视着那所谓的人偶,甚至是那声极其微弱的叹。“但是……它并没有灵魂。”
“哎,还真是麻烦呐,是吗?洛斯特。”克洛蒂看似不满地嘟起嘴,眼中却是不知名的惋惜,好似在悲叹人偶的命运,亦是无比尖锐的讽刺。她顺口向身后的魔女应了一声,似乎是在赞同似般,笑着便言说道,那双眼睛若有若无地盯向阿丽西雅与晨曦的位置,“没有灵魂的东西,怎么会拥有生命呢?有的只是啊,这位伟大人偶师先生的执念罢。”
“咯咯咯,这么完美的艺术品,就这么毁掉还不是可惜了呢,那不如......”空灵的声音颤抖着回响在耳畔,随着“咔嚓”的一声响,女式的黑色皮鞋用力地猛踩了几下,那人偶被残忍地蹂躏,原本精致的上衣已被撕裂成破布一般,留下的只是战栗的黑色残块。“洛斯特,借你的剑一用!”
与此同时,似是听到了对方的话语,洛斯特顿时拔出了那把长剑,如冰般透彻的剑身在眼中反射出渗人的光芒。少年并马上没有回应少女的话语,只是精准地把剑朝克洛蒂的位置一抛去,对方立即默契地接过剑来,然后狠狠地将剑刺穿人偶的胸口,直到它心头的卷轴被蛮力挖出,她毫无所谓的,开玩笑般、还一边戏谑地阐述着,“那个法阵可并没有什么效用哦,最重要只是这萨满教的卷轴而已。”
“萨满教?魔鬼吗?”阿丽西雅喃喃低语,她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紧握的双拳隐约爆出凸起的青筋,丝丝冷汗透过皮肤不住地淌下,即使她并没有颤抖。纯白的火光在一瞬间将卷轴烧尽,摊开一手的克洛蒂假笑着说出“抱歉了”之类的话来,她朝魔女那侧瞄了一眼,咧得极开的嘴角正在上扬,“噢,魔鬼什么的,都是不关乎这个故事的东西哦!”
“这就是,真正的神族......”红发中的那双眼睛因惊恐而缩小,晨曦依稀可以感受到逐渐流下的冷汗,可她又好似在庆幸什么似的,任由昏暗掩盖眼中的恐惧。雪凌无神空洞的红眸只是平静地观望着眼前的一切,
然后悄悄吐露出一句言来,“它拥有的不是灵魂,而是人偶师的执念。城里的现状,都是所谓代价吧。”
“没错哟,这也就是那人偶与人偶师如此相像的原因,他以城里所有人为代价献身于魔鬼。就是这么简单。”
“恩哼哼,你们三个,不如我们组成暂时的联盟吧。”克洛蒂调侃似地道出一句话来,那嘴角诡异地扬起,像是在等待着谁的回应。与此同时,那话语意味深长地言出,似是警醒了在场的众人,“这个城镇深处,还有除了我们以外的闯入者呢,不去看看吗?”随之而来的亦是连贯的轻笑声,从中涵带着的却是不同于寻常的,苦涩的讽刺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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