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都在熊熊不尽的野火中尽情灼烧着。
被烈焰纠缠的不仅仅是龟裂大地上的枯草——支离破碎的兵器,参差不全的战士躯体或是枯骨,以及远在天际的那颗直抵苍穹、雄伟地几乎要让人不禁跪地膜拜的巨树,无一不在赤炎中痛苦地蠕动起来,在赤色的高温中扭曲了彼此的影子。
就连天际也被映染成血一般的鲜红,在那片过分单调的“红与火”的世界里,唯有弥散而起的黑色硝烟试图打破这个世界的单调与乏味。
战争......还在继续。
裹拥着一身银亮的铠甲,身材魁梧的战士挥舞着刀剑和长矛,没有丝毫吝啬之心地朝向敌人砍下致命一击。在这片战场上,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武器在同一刹那破碎成金属的光点与碎片,在那之后溅起的是赤色的血肉,亦或是传来骨节轰击在重物上的清脆断裂声。
天空上驰骋的骏马迈出豪健的步伐,它们和骑行的勇士一起穿过密集的箭矢,或是就此陨落,或是勇往直前。挥舞的利剑宛若流星一闪而逝的极光,看的让人有些懵然,唯有留下的死亡印痕让人望而却步。
这些勇者中有的是威风凌然的神,有的则是曾经在世间名垂不休的人类英雄。对他们而言,任何敌人都会被自己战胜,不论是来自冻土之国的霜巨人,还是沉浮在死亡之海上的无主亡魂,敌人的身份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不论是神还是英灵,他们早已做好了时刻牺牲的觉悟。当英灵殿的五百四十个大门同时开启,每个大门中并肩走出的八百名英灵就是一群饥渴着血与肉的亡命之徒。在神的带领下任何敌人都只有被碾压的资格,他们勇往直前没有什么值得畏惧。
按说就单凭这气势就足以震慑对手,可奈何他们的敌人只是一群缺乏感情的“傀儡”。
应“冥界使者”的召唤,从幽暗的地狱之门涌出的骷髅军团,以几乎无穷无尽的数量投入战斗。在骨质躯干尚未完全粉碎之前它们都不会停下脚步,手中拿着比钢铁还坚硬锋利的骨剑,骨斧,他们群聚起来一起砍倒神明,蚕食着英雄的肉体。
现在的场面只能用凄惨一词来形容。神明,英雄以及骷髅,不管是富有情感的“生灵”,还是思维单调的“傀儡”,全都只是反复攻击直到自己死亡为止——只要对手还存在,哪怕身体早就千疮百孔,也要燃烧着生命的余晖向对方砍下最后一击。
所以尽管战斗吧,也只能尽管战斗吧,在这个火焰奔腾、飞溅的泥土都能化作炮弹篡夺生命的世界中,战争的意义就在于消耗,战争持续的关键也在于消耗。神与英雄与骷髅军团,只不过是这场战争的棋子,更是弃子,毕竟......决定这场战争趋势的,从来就不是它们。
空气突然带起强烈的震动,一口气扫尽了周遭的英雄和骷髅们,继而震颤、碾压、粉碎到似乎根本不从这里存在过的地步,化为尘埃,零落在这片荒诞的战场上。
于是——战场上就这样空出来一块特别的空白区域,但却没有任何人怀有胆量,敢擅自踏入其中。不单单是怀有理智的“生灵”,就连没有脑子的骷髅都能理解,那是这片战场上真正的地狱,只要靠近,就会不由分说地化为齑粉。
有权在这里决战的,只有被召唤而降临于世的英灵。
——而现在,那里就站着两名英灵。
一方是体格壮硕的骑士。他穿戴着深蓝色的甲胄,手握长枪,身后披着血红的披风,肩上隐约可见乌鸦徽记。之所以称他是骑士是因为他**正躁动着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马嘶如雷,而它那急不可待踢动的马蹄居然是八条。
另一方则是明显有些瘦弱的“人形”。至于为什么说他是人形,是因为他虽然穿着一身亮堂堂的金鳞甲,头上也带着光彩夺目的金冠,只是那宛若雷公的面孔上却密密地长满了毛,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个声情并茂的“猢狲”,实在无法让人单纯地将他化为同类。
名字便是rider与Lancer,他们的光辉事迹足以被任何诗人吟咏成不朽的篇章,在各自的故事里都绝对是毫无疑问的英雄。
但唯一产生的违和感却在于这战争的本身,毕竟rider与Lancer的背景世界本来没有任何瓜葛,这种跨时空的交手,难免让人有种关公战秦琼的错乱感。
“......Lancer啊,于你于我这应该都是最后一战了,拿出你全部的实力来吧。”
“嘿嘿嘿,rider啊,明明这话应该是俺老孙说才对。不过话虽如此,rider,你是否已经打算放弃自己的宿命了吗?”
在真空地域的一侧,对于rider的叫阵,Lance只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这样回答。
他以一副宛如贵妃的姿态软软地斜趟在一朵七色云彩上,手中把玩的盈动着金色光泽的铁棒漫不经心地旋转,那副淡然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压根就没把rider的宣战当成一回事。
——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啊。
目睹眼前这个家伙那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就算是rider在铁面下也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虽然和他的交情还只有短短的几个月而已。几个月地时间,以“神”的角度来讲实在是一声之中的九牛一毛。不过他却少有地感到自己过的却相当满足,甚至可以说是充足的让他感到稍稍有些疲惫的地步。
这份疲惫完全不同于往日。
这是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战,是为了信念而战,他第一次有了一种为自己而战的**。不再是为了那与生俱来的责任,不再用惶惶地面对那注将成为命运终结的黄昏。
“是啊......的确,也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呢......”
Rider单手抚摸着自己**嘶吼的八足天马。有那么一瞬间,被铁面覆盖的面容上,那只唯一还在闪烁的眼洞中流露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温柔的目光。
这匹马陪伴了自己多久了呢?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还记得自己骑着它驰骋在疆场上那段漫长的时光,挥舞着矛与剑,沉寂但却威严地收割敌人的灵魂。
这份记忆直到自己死去的那天,在他死去时这匹马依旧和他形影未离。而作为英灵降生在这个世界后他们依旧是并肩而战的战友,一人一马,驰骋在世间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一战就像是在为自己多年的挚友饯别,这一次的冲锋,这一次战斗后再次相逢,又该会是几百年后的事呢?
一切都是未知。他的族群一向崇尚洒脱与豪迈,一场汗快淋漓的战斗才是一名好男儿的梦想。但他却始终活在某个梦魇中,尝试着规避注定的结局。回首往事,他已经活在对未知的惶恐中几乎一辈子。
既是如此,至少在这次不要留下遗憾,也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所以......
“——要上了哦,Lancer!”
“——尽管放马过来,rider!”
下一个瞬间战马嘶鸣。随着战马的嘶吼声rider投入到冲锋的路上。八足天马的嘶吼宛如雷霆,它咆哮着跃起,跨步撼动大地,冲刺速度在起步阶段便迅速突破音障。
冲锋是rider固有的战斗特点。强大的身体惯性配合精准的枪术和稳健的骑术,rider能以枪炮般的势头快速接近敌人,然后轻松挥舞着武器顺势贯穿敌人的胸膛。
马蹄如战鼓般隆隆地踏空而行,震慑空气的余波接连粉碎了周围的骷髅军团,战士和诸神也口吐鲜血瘫倒在地上。虽然仅仅是一场大战的开幕,其磅礴的声势却令人震撼到这种地步。
——冲锋的骑士声势骇人,但Lancer也绝对不会示弱。面对咄咄逼人袭来的rider,Lancer不退反进,他手握鎏金棍棒的他向前踏出数步。对以高超速度冲刺来的rider攻势毫不犹豫,挥出了手中的棍棒。
然后——
身体只是微颤。Lancer轻车熟路地避开rider长枪的锋芒,就如同打太极般四两拨千斤,轻易地便挑开了迎面而来的长枪。
如果说采取攻势的rider是划破长空的一颗炮弹,那迎战的Lancer就是坚固的一尊城墙。金属交击声响彻四野,交错的武器伴随疾驰而过的身影火花乱溅,余波带给周围空间夸张至极的破坏。
但这次的交手谁都没能讨到便宜。策动缰绳调转方向,rider凝视着那个身影,Lancer则是投桃报李回以微笑。他再次认识到了对手的强大,刚才的那次冲刺其威力足以将一小片城市化为废墟,但却对方轻而易举地正面挡下。好,很好,这样的对手才适合当自己的对手,也有足够的资格写下自己的归宿。
“——喂,这一枪太嫩了,rider!”
“哈!再来——!”
再次冲锋,再次挥舞,期待着手中长枪刺入肉体带来的滑腻感,然后落空......这样循环往复。
这里不会有同情,也没有憎恨,有的只是对自身强大意志的信任和与强者交手的喜悦。他们本不该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甚至连见面的可能都没有。他从未涉足前往过神秘的东方,对方也不会来到他那辉宏的阿斯加德。但圣杯给予了赋予了他们崭新的生命,每个人都在战斗中乐此不彼——为了彼此御主和自己内心的愿望。
终于,在根本无法计数的回合冲突——那一瞬间,世界忽然静止。双方的武器都没有损伤,肉体也未收到沉重打击,展现出的艺术般势均力敌的两人就此暂时休战。乍看之下,在体格方面是rider更胜一筹,但被压制的,却也是rider本身。
其原因一看便知:在数次的冲锋中,铆足气力发起一次又一次攻击的rider终究还是没法击退Lancer一步,他毅然地站在原地不动不摇,任凭rider徒劳地尝试着攻击。
“就这实力也是你那故事中的王?嘻嘻嘻别逗俺老孙了,拿出你的真本事来rider,你绝不可能只是如此。你不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宿吗?那就拿出真本事来,用你自己的力量去书写你的归宿。”
“......”
Rider不说话了。Lancer说的没错,他无法对Lancer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被看轻也在所难免。但他是北欧神话中众神之父,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整个阿斯加德。
所以不论结果如何都不能对这样的挑衅视而不见,为了阿斯加德的荣光......就必须放手一搏。
“——流星啊。”
带着源于太古的森严,rider以“王”的身姿高亢咏颂。
对于rider而言,启动宝具应该是击败Lancer最有效的方法。
宝具是每个英灵的王牌,亦或者说是他们的象征,提及宝具就会自然而言地联想到持有者本身,当然反之亦然。宝具有的是破坏力强大的武器,有的使用出来就会出现制裁对方的一定能力。
宝具本身并没有什么相似性,有多少传说,相应的就会有多少宝具。但毫无疑问的是每件宝具都有着出乎意料的能力,它们对英灵而言强大又可靠,是手中握有的绝对王牌。
于是在下一瞬间,rider手中的长枪渐渐活了过来。
这并不只是一种夸张的修辞,而是那根黑色宛如树枝般的长枪真的有了生机。金色的光亮如同血脉般萦绕在枪体上,缓慢地、但无法让人忽视地开始流动。
长枪也开始蠕动。它就像是聆听了rider的心愿一样从长久的休眠中苏醒来,止不住地在rider手中抖动。有人说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熊才是最凶猛的熊,因为长时间的休眠让它们饥渴难耐,它们渴望着血与肉,就像这根蠢蠢欲动的长枪一样。
此时此刻,传说中的那根投出必中的神枪昆古尼尔才算真正的降临了。在此之前它不过是一根材质坚硬的长枪,但rider唤醒了它,此刻它就是昆古尼尔,那柄终结了无数邪神与巨人的神枪。
“呵,要解放宝具了吗......好,很好。”
目睹着那金色的光流,Lancer终于也收起了一向轻浮的态度,他凝视着rider,似乎想从对方的任何肢体动作中预判出进攻的趋向。
那似乎是极其漫长的等待。
Lancer望着rider,rider望着天空,敌不动我亦不动,时间似乎都因此而凝结。但直到天空中rider所看的位置炸出了一团金色的礼花,Lancer这才察觉到其实昆古尼尔已经被rider释放了。
那是投出必中的神枪,在它活过来的一刻,命运的丝线就已经在冥冥中将它链接在Lancer的身上。
金色的光流坠落,像是金色的流星雨,每一根金流都是一柄昆古尼尔,它们密集成群,将整片天空都覆盖。
那是审判,在命运的生死簿上Lancer已经被一笔购销,剩下的就是待由时间来执行。
但偏偏它对准了Lancer。
在Lancer的故事里,那所谓的定人生死的生死簿,不过只是自己用来信笔涂鸦的废纸而已。
Lancer腾跃而上,面对陨落的激流他选择的逆流而上。他向来就是叛逆的化身,阎王让他三更死,他偏活到五更天。
“一切为了阿斯加德的荣耀!”
“少废话!Rider,吃俺老孙一棒!”
Lancer暴跳而起,他在空中旋转着手中鎏金的铁棒。
那一刻,宛如初升的日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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