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的面貌,根本就不是用「恐怖」这样简单的词汇可以轻易描述的。
那仿佛要从内心最深处,把身为人类本能的扭曲给勾出来的,最直观的「错乱」。
长在脸部正中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承司,额头的嘴巴似乎在嘲笑着什么。脸颊的牙齿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每次开合的瞬间,似乎都能看到有什么东西被嚼烂后的样子。
天承司和眼睛对视着,用尽了全力才走上前一步,把不知所措的雪轮护在身后。
(这就是,恶灵。)
(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敌人……)
周围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恐惧。手臂上感受的力量也越来越轻,到最后也消失不见了。
(真的能做到吗?)
仅凭自己这几个高中生,真的能面对这样的敌人吗?
天承司越是理智思考,就越是陷入绝望。
杏水津是一个灵能师,但也是唯一一个灵能师;苏命是一个药剂师,但也只是一个药剂师。而他们要面对的恶灵,是一个完整的种族。
如果恶灵真的来袭,杏水津和苏命怎么可能顾得上所有人?
没有了他们……自己、活动部的同伴……要拿什么去面对恶灵?
难道是靠所谓的“王”的力量吗?
天承司的眼里,浮现出了一幕幕血腥的场景。那是他的引以为傲的羁绊们,被如潮水般涌来的恶灵撕裂的画面。
明明鼓足勇气才迈出了第一步,明明那一瞬间就下定了对视到底的决心。
……跑吧。
……如果,只是撤退的话……
……为了同伴的性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
“我们……先从这里——呜!!”
后背传来一阵钝痛。
蝉鸣、风动、恶灵的笑声、手臂的疼痛、雪轮微弱的喘息、药剂师复杂的目光……
所有的一切都回来了,回到了天承司的感知,不再是一片虚无。
“醒了吗?”
“……啊。清醒得很。而且就算以后请假也不用担心没理由了。”
“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和以前一样。”
随着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说话声也渐渐变得轻柔,似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辛苦你了,部长。)
天承司没有回头,那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雨季把所有的信任都交给了自己,现在,就是他背起这份信任的时候了。
就像以前无数次解决问题那样,只不过,这一次面对的是恶灵罢了。
“——可以了。”
看到天承司的双眼再次燃起了坚定的火光,苏命对着杏水津轻轻点头,袖子里的手指微微一捻,一滴幽蓝色的水珠掺杂进了杏水津蓄势已久的灵能攻击。
心忧活动部成员的杏水津根本没有废话,抬手就轰了出去。
灵能的洪流带着汹涌澎湃的势头轰击着恶灵,仅仅只是坚持了几秒钟的时间,就被这股含怒冲击的力量给彻底抹消。
一直都不敢说话怕影响到杏水津的米露加,这才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苏命下意识的抓了抓头发,突然开口。
“没想到「泛精神弱化剂β版」的效果还不错嘛。我还担心现阶段「做不出效果更好的药水」会有什么影响呢。”
“……啊,不愧是王最得力的臣子,这样就可以作为我们「最强的底牌」了。”
天承司似乎是被杏水津和米露加连手挤出来一样,只能走到苏命身边,两人和平时一样聊了起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雪轮和风禾都恢复了正常,部长也恢复了一些体力。
苏命突然闭上眼睛。
“可以了。”
现在的房间里,已经彻底没有恶灵的踪迹了。
……
“……原来如此。给,王的嘉奖。”
“可乐王?”
自动贩卖机前,天承司和苏命各拎着一袋饮料,正往活动部的方向走。并且借着这个机会,苏命把对付恶灵的「计划」,告诉给了天承司。
……虽说是计划,但是说到底,也只是最初挖的一个坑而已。
一个可以决出胜负的大坑。
苏命最初遇到杏水津时,正如同那时的杏水津所想的一样,苏命一早就来到了学校,并且看完了灵能少女与恶灵交战的所有过程。
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件事——恶灵是有智慧的。
并非是出于生物的本能,而是切实的,类同于人类的「智慧」。
证据就是「恶灵的镰刀」。
和杏水津交战的那只似鼠似狐的狡黠恶灵,在被杏水津的能力第一次伤到后,镰刀消失不见,还被杏水津拿来当做「受伤的凭证」,以此进行言语攻击,来扰乱恶灵的内心。
但实际上,那把镰刀的确消失了——只是化作了特殊的力量遍布虹辉高校,用来观察整个学校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而且逃过了杏水津灵能的探测。
所以,苏命就为此挖下了一个大坑:『那是泛精神强化剂α版』、『效果太强了』、『……但是,原材料已经差不多用完了,要补充的话大概还要十五年左右。』。
这些消息都传递给了亲身体验过「泛精神强化剂α版」威力的恶灵一个信息:我们这里没有抵抗能力了,快来啊——
……事实上,被无数超自然势力所公认的「幻想药剂师」苏命,像除灵水那种简单的药剂,根本不可能发生原材料用完这种事。
这就是他当时所想的「决胜招」了。一个「不超出限制、足够强大且被敌人完全忽略的隐蔽底牌」。
而现在,苏命遇到了当时所说的「合适的人」——天承司。
“不过,恶灵的智谋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
天承司喝着可乐,思考着苏命说的话。
“恐怕从铃铃那一次,恶灵就开始了吧……”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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