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终究需要人来终结,也终究是由人来开辟。
以文艺四绝证道,冠绝古今开辟三千大道之外的真仙,除去百万年前那位霸绝天下,以武破万物,以自身创立武道的那位武皇以外,便只剩下一人。
百万年间,多少人对真仙之位趋之若鹜,多少天才妖孽被世人所赞誉,却没有一人,能够达到真仙之境。
就连半仙,都是少之又少。
而当他问鼎真仙之时,三大天域皆为之震动,百万年间都未曾出现的怪物,终究还是出现了。
苍山为他颤抖,长河为他涌动,这方天地为他震撼。
然——
白衣青年站在一座矮矮的坟前,白皙的手掌缓缓捏住掌心那枚雪白的花瓣,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将它松开。
脱离掌控的雪白花瓣随着一股阴冷的微风而向着远方飘荡,这枚花瓣在风中摇曳的身姿如同当日那无助的雪影,美得让人心碎。
风在咆哮。
冷风化作成千上百柄利刃切开了那雪白的花瓣,将它的躯体一块一块切成碎末,彻底挂散开来,最终又将其碾得支离破碎。
“疼吗?”
青年开口,语气低沉而又沧桑,不像是他这般年轻的人所能发出的声音。
只是他所伫立着的这座苍翠的小山峰,唯有他一人存在。
他的话,更像是在问自己,或者……是在问坟墓里的那人。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青年脸上爬上苦涩的笑容,站在风中,这苦笑显得格外悲伤。
白衣如雪,他这身衣服,与她的很像。
当初买下这衣服时,他便和她解释,什么是情侣服,她也欣然接受了。
自那以后,他一直穿着这件朴素白衣,她也一直穿着那件雪白长裙。
可惜,后来长裙染了血,不再是那般纯白了。
青年咧着嘴,分明是在笑,可这抹抽搐不已的笑容却更像是在哭泣。
没有声音,他依旧沉默着,眼中更是没有泪水。
有人说,人悲伤到了极致,是不会流泪的,起先他并不信,现在自己却是体会到了。
流不出泪,或者说,该流的泪早已在那时流完了。
“轩雷。”
苍穹之上,震耳欲聋的威严之声响彻三大天域。
万千生灵皆为之抬头,玄门期的修士是,变神期的掌门是,结婴期的强者是,半仙级的大能亦是。
他们眼中无法克制地升起敬畏与惶然,因为他们知道,开口直言文帝之名的,是这苍天。
灰蒙蒙的天空之上,金色雷鸣狂乱闪动,仿佛是在向万物宣扬着天道之威。
下一刻。
轰鸣声起。
那并非是雷鸣,也并非是声威,而是三大天域的万千生灵齐齐下跪的声音。
在此刻,一股无法用强横来描述的恐怖力量从苍天之上压下,变神期的强者要跪,洞虚期的大能要跪,哪怕是身为二十一极致的顶尖存在,此刻也不得不跪。
跪天道,很少有人会去做,因为天道是三千大道之首,却不是这方世界之首。
天道之上,还有无尽监察者古灵,任何一位古灵都是半仙级的存在。
而在古灵之上,还有创造古灵的那两位……
源祖。
“轩雷,你当真执意如此?!”
灰雾缠绕的天空被瞬间弹开,一缕洪荒金光照射在苍翠小山峰上,照亮了青年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转眼之间,那张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坤天域的充斥着威严的脸,浮现在苍穹天空上。
众人皆知,那是源祖。
是洪蒙源祖。
他在质问文帝!
“呵。”
面对世界的主宰,青年不过淡笑一声。
他仰起头,笑得很嘲弄,笑得很讽刺。
“我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后悔。”
“你会后悔的。”
洪蒙源祖的声音宛若一口天穹之钟,那震荡的话语在三大天域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青年摇了摇头,他仍然在笑,“我不会,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我不会后悔的。”
“你这是在与世界的本源作对!”
“那又如何?”
青年轻拂衣袖,站在那座无名墓碑之前,神情冰冷。
“失了她,这世界与我何干?”
瞬间。
滔天怒意从青年体内迸发,化作漫天的血影,凝衍漫天的墨字,于空中刻下漫天的杀诗,每一笔都是用血来书写,每个字都蕴藏着青年的怒火。
那永生永世都无法倾泻干净,侵占了整个坤天域的愤怒。
青年的头顶,浮现出一个偌大的血字。
【杀】
他的态度,早已明确。
从那时起,他便已经走上了这条路。
滴答——
血,滴落在青年的肩头。
他说过,他要和她一直穿着情侣装。
后来,她的白裙被染成了血红,便不再是纯白了,也不再是情侣装了。
可现在……
他愿意为她,将自己那身白衣染红,与她相配。
“负天负地不负卿。”
他淡淡地说着,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似乎不再有所挂念。
面向那诸天的古灵,面向那霸绝的天道,面向那主宰万物的源祖——
无所畏惧地展露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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