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无能！！萧霁无能！！！”
五月十九日，神御京都，皇宫御殿，临时召集起来的众文武大臣们听到了登基十九年的炎广皇帝第一次这样的不合礼仪的怒吼。
炎广帝面色涨的通红，他摔下手里三唐守备御史张源的奏章，也不知看着哪个人吼道：
“萧霁数万大军，怎么能被全歼！！数万大军连一座城都守不住！！还开城门冲出去，去送死吗！！哪有三面正在守城，一面冲出去的道理？！就算是去救人，如果萧霁他一开始整顿好秩序，有序入城，那哪会有这种后果！！活生生要气死朕！”
炎广帝气呼呼地回到座位前座下，又抄起一份桌子上的文书读着读着又把文书狠狠地拍下：“万胜军所部边、屯军、姬唐府边、屯军因为这一战被一扫空，无数将官战死，朕真是痛心疾首啊！国朝立国数百年了，哪有比这次还要惨的失败！！从撒岭卫开始，到现在媛唐，朕还没有看到过一次捷报！全是告急文书！！远北文武百官都是干什么吃的！！朕实在好奇，万胜军北边三个卫，是怎么把胡人放到媛唐城下的！！朕要把这些地方的团练县令全部抓起来，着大理寺和刑部从重核处！！”
他站起来，走到书桌前，盯着下面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的文武百官质问道：“你们！你们难道不应该说什么吗？远北现在输的跟什么一样，你们难道不应该想办法吗！！国家养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听朕训话的，是让你们为朕办事的！！现在远北还有多少兵马！！怎么反击，谁来回答朕！啊？！”
依然是一片寂静。
“兵部尚书贺一尧！”
“微臣在……”
炎广帝看着一个面须花白的老臣颤颤巍巍走出来行礼，心里的怒气不由得稍稍降下来一点。
“你能回答朕的问题吗？”
“回陛下……这…远北边军定额是十二万，屯军按各地条件量地征发，应有三十余万，现在…现在情况复杂，微臣难以确切回答。”
“混账！我们连自己的兵马有多少都不知道，还怎么打仗！”
“微臣死罪…！”贺一尧艰难地跪下来请罪，炎广帝看着他心里不免有点过意不去，但还是无视了这个身体正在发抖的七十多岁的老大臣。既然战事被打成这个样子，那么整个兵部的高层都要背锅。不过现在还不是清算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敌人给赶出去。
“兵部侍郎徐纶呢？”
“臣在…”徐纶早就做好被炎广帝点名的准备了，但被真正叫到名字时还是颤了一下。他硬着头皮走出队列向炎广帝行礼。
“朕记得十三日撒岭卫遭袭击、当地官员求救的奏章就是你呈上的吧。”
“回陛下，正是。”
“可恨！可恨！！这才几天啊，远北就垮了？这是天大的耻辱！朕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陛下请息怒！远北的形势虽然不利，但并没有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以神御之国力，量胡人蕞尔小邦，有何作为？！”
“说正事！朕现在要的是方法，御敌的方法！”炎广帝怒喝一声，徐纶立刻缩头行礼说道：
“回陛下，媛唐一战，我军损失固然巨大，但胡人损失亦不在少数，至少有三万。媛唐战后，胡人必无继续南下之锐气，而我媛唐以北，平北、永安有边、屯军两万余，三唐收拢媛唐败军一万余，若调姬唐、韦方、北上三府屯军入援，不出半月，即可得六万兵马，媛唐一路可保无忧。出漠县外，武忠军经略使韩风，和平天、喜柔、粤齐等地军马与另一路胡兵对峙，武忠军另部尚驻扎在万胜县，再加旗风府屯军，可又有五万多兵马。洛南、莫水屯军、备操军、运粮军即刻战备，又可动员十余万人。”
“这么说，我们的军队是不用愁了？”
“回陛下，这只是兵部册子上的数字。但各地实际情况、兵员质量和实际数量我们并不知道。行军粮草、军饷又根本没有备办，这也要半月时间。加上将官损失太多，剩下些官将或是怯战避战，或是无能自保，短时间内实在无法组织反击。”
“把名册拿过来，朕要看看远北还有哪些人可以用！”
一旁的小太监听到了马上退出去对着外面的传事官转述，几个传事官风风火火地跑到兵部办理衙门去，把当班的几个兵科给事中和佥事官吓得立马站起来。
“快去后面文书房，找到远北官将簿子！”
“三唐御史交上来的奏报抄本呢？后面那张名单抄了没？拿过来！”
……
御殿里，站在百官前面的贺一尧和徐纶焦急地等着兵部的回音，炎广帝在上面来回地踱步，已经有十几分钟了。吏部和礼部的尚书此时虽然有事要奏，但看着面色铁青的炎广帝也没有敢出列的心。
“传事到！————”殿外禁军放开声音唱了一句，炎广帝立刻站住看着一个传事官小步走进殿中，一直到徐纶左边站定行礼。小太监立马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簿册。
“回陛下，除去远北牺牲官将，尚有万胜军经略使孔豹守平北卫，定忠军经略使韩风大部与武忠军蒋嘉残部守平北以北、副经略使伊琳妮西娅•费尔葛兹安尔部守万胜县，远北参将龙滔守三唐。远北边墙有足够的兵马。但是姬唐府无人统管，守备薄弱。”
炎广帝低头思考着，他不是军事专家，这些人的名字也并不熟悉，更别提是否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可堪任用。他能做到，只有相信兵部的安排。
“传旨。”
“臣等听旨。”
“远北大败，非朕一人之罪，百官武将俱各有罪。边将不堪任战，京官怠慢误工，皆各有其咎。然国难当头，朕与百官众民当齐心协力，共抗胡虏。即日起，免远北赋税徭役两年。”
“予兵部便宜征发军民粮草器械。户部务必尽心协助。朕发内帑银三十万两，激赏远北诸路军马。”
“朕以万胜军经略使孔豹怯懦不战，好生着实可恶！即令鬼云司捉拿回京听勘。暂以定忠军经略使韩风为权远北总兵兼武忠军经略使，副经略使伊琳妮西娅为权远北副总兵兼武忠军副经略使，授参将旗牌三，游击旗牌五，偏禆将佐旗牌二十，提拔敢战有功之将。提兵部侍郎徐纶兼职方司郎中，赴远北与韩风便宜指挥。平都京军指挥邓化龙帅平都北宫卫诸军，与莫水、洛南、明州诸军会合驰援，不得有误！以远北巡抚陆天琪、吏科都给事中谭韦为监军，令一日一报！”
“兵部职方司、武选司，远北边地体察衙门管事官暂罚俸两年，任在位行走，待胡虏退尽，着刑部并大理寺仔细审讯考察，届时一一着行进退！远北战死官将诸军及百姓，着所属军卫府县好生抚恤。鬼云、大理尽心体察，有贪污者虽一两必杀！”
“朕恨不得倾京城全部军马，北上特木兰山，扫尽胡虏！国朝几十年来未尝有这奇耻大辱！”炎广帝的御旨自己说着说着就情绪激动起来，“朕皇祖父在时就想着和胡虏互通贡市，友好贸易，免北边数万里军民于苦难之中，省数百万两白银转赈济民生之用。以神御之国土之大，物产之丰，许他胡虏进些马匹毛皮，到还是便宜了他们！体谅胡虏兽行不改，最是圣明仁慈之大功！互市开了没几年，全垮了！胡虏仗着互市一开，边备稍懈，就大举南下杀我人民。由此可知，胡虏之行，禽兽无异！自从互市断绝距今已八十九年，八十几年前我们打赢了，向西北开拓了数千里土地，先设三唐府，再设万胜军，八十九年过去了，朕就不信了，胡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么的，又来杀我人民！”
炎广帝顿了顿，稍微平静了一下，看着底下低头快贴着自己胸口的大臣们说：
“朕想不到的是，远北屯兵数十万，竟然能有如此之大败。八十九年承平，换来的是这么惨重的伤亡。”
“再加一条旨意吧，从今起半月，禁宫中民间大小庆典，各军卫府县，设坛祭奠远北亡魂。”
“好了，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吧。兵部的人过会到朕内书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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