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
看到的是木色的天花板。
听到的是窗边的风铃声。
闻到的是林间的落叶味。
如果说这里是天堂的话,艾博纳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只不过好像有人不希望他产生这样的想法。
“醒了么?那就赶快起来,别躺在床上浪费时间。”边上传来严厉的女声,发出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如果是伤者醒来,应该没有人会这么做的吧?不说要多么关心,起码也不会立刻催促他下床吧?而且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不过书名并不是他能看懂的文字。
银色的头发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溪流一样淌过拿书的手臂、腰部、最后停在了座椅上;银发之下的面容看上去应该是二三十岁左右,完全不像是会用这种严肃语气说话的年龄;椅后的衣架上挂着黑色的披风。
黑色披风?艾博纳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的记忆。
难道是她……?
“别让我说重复的话。”她抬起头,用不可商量的语气这么说道,金色如火的眼瞳中只存在着威严,丝毫没有人性的存在。之前还躺着的艾博纳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即使被脚踝的疼痛刺激得倒吸气,也没有停下动作。
“动作很快,毕竟你本来就没受多大的伤。”她瞥了一眼,把书签夹在书内,再把书本放在双膝上,双手盖着书本,抬头看着站在床前的艾博纳,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我不是你的家人或是朋友,所以我只会把事实毫不遮掩地告诉你。”
“诶?”
“你家,不,准确来说是整个西纳安村,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活下来了;
我到的时候除了你以外就没有幸存者了,所以只救了你;
西纳安村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现在完全被消灭了,就连灰烬都没剩下。”
艾博纳发不出声,刚才的三句话直接击碎了一个十一二岁少年的心,强制让他面对这超出他承受能力的事实。
说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从一开始她就没留给他准备的时间。
“不,你……”在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意识后,刚说出两个字又被对方打断。
“我没有骗你的理由,而且我这也不是开玩笑的表情吧?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可以带你去那边看看,不过已经被魔法轰炸的地方都是一个坑,你也认不出来。”
“你骗人!你骗人!”
“信不信随你,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你,你要是想骗自己我也管不着。”
“你个骗子!你是坏人!”艾博纳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冲上去想要扑打梅涅瑟丝。
“啪!”
“咚。”
梅涅瑟丝右手拿着书,左手掌停在空中,细眉几乎纠在一起,至于双眼是什么样的,想必也无需赘述;艾博纳捂着自己的右脸,整个人倒在地上,指缝间有一丝红色溢出。
“小子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梅涅瑟丝一边吼一边把手伸到艾博纳面前,让他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血迹,“你脸上的伤口就已经证明一切了!要是想耍小孩子脾气就滚出去!别留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艾博纳保持着倒地的姿势没有动,液体不受抑制地从眼眶中流出,他的身体慢慢地蜷缩起来,微微地抽动。右脸的疼痛慢慢减轻,但是没有消失,而手掌也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缓慢溢出,应该是那一巴掌把刚刚愈合的伤口打裂开了。
他不希望自己在她面前哭出声,但是抽泣声就是停不下来,他只能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尽力把声音降到最低。
梅涅瑟丝深呼吸了几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书放在座位上后转身离开了房间。不消片刻她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两个瓶子,放在了艾博纳面前:“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这瓶是用毒海胆还有蜥蜴的毒炼出来的毒药,然后这一瓶是用酒和蜂蜜调配的治疗擦伤划伤的药。
“反正你已经无家可归了,就算把你放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要是你想要彻底地解脱,就把那瓶毒药喝了,我不会收留那些不想活下去的人;相反,如果你还想活,我会帮你把身上的伤治好,不过你也要相应的替我做事。”
提前说一下,替我做事的意思里面包括成为我炼出药剂的实验品,因为我之前养的实验用小白鼠快死光了。她这么补充道。
艾博纳慢慢停止了抽泣,支起身体,双手抱膝地坐在了地板上,把半个脸埋了下去,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那两瓶药。因为刚刚止住哭泣,双眼仍然通红,而身体也会突然抽动一下。
也许自己不该这么早地把这么复杂的选择题放在一个孩子面前。梅涅瑟丝这么想道。
不过这样的情况迟早都会出现,与其等到将来遇到这种问题时犯愁,不如现在就先解决;而且,她也很好奇这个孩子会怎么选择,如果他愿意留下,对她而言也并非是坏事。自己心里渴望与人交谈的欲望在近几年发芽得越来越快,和其他生物之间的交流肯定是不能代替和人沟通的。
不不不,这么想的话太过复杂了。梅涅瑟丝终止了自己的思绪,换了另一种方式思考。
其实她心里还是希望这个孩子选择活下来吧?不然她也不会救下他,更不会把他带回来;至于为什么救回来,恐怕还是因为同情心和渴望补救的心理吧。
梅涅瑟丝看向这个孩子,看神情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双眼的焦点在毒药和灵药之间不断移动,右手伸出去一半又缩回来,就这样重复很多次。
说不定这样纠结一整天也有可能。
“快点选,我可没时间一直等下去。”
说完这话后,艾博纳嘴唇动了动,身体前倾,从坐姿转变成跪姿,伸手拿下一瓶药。
“我……不想死。”
艾博纳这么说道,拔出了瓶塞,将药送到嘴边。
“等一下。”梅涅瑟丝走上前,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药。
这一举动让艾博纳反应不过来,像只呆住的兔子一样跪坐在那里。对方是反悔了?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之前不是说让自己选择的吗?
“这药不能喝,是用来搽的。”梅涅瑟丝扶额说道,她一开始没有告知对方药的使用方式,再加上两个瓶子的外观太过相像,既然之前自己告诉他毒药是喝的,灵药被理解成喝的也是十分正常的。
“你回床上躺着,我来给你搽药。”梅涅瑟丝拿出一小块毛巾,对折几次后沾上药水,先对着脸上的伤口轻轻涂药。
因为伤口比较深的缘故,涂抹时带来的痛感让艾博纳倒吸一口气。
“疼的话就憋着,相比于之前那巴掌,这根本不算什么吧?”
感觉这种发言很奇怪,但是确实是这个理,而且这种药也就一开始接触的时候有些疼,之后则是一股清凉感覆盖在伤口处,反倒是比较舒服。
不仅是脸上的伤口,还有脚踝的扭伤,以及之前被打得倒在地上的擦伤,她都十分仔细地涂上了药,和之前那个严肃的她判若两人。
“好了,应该没有什么地方遗漏了,扭伤和擦伤明天应该就会好,至于脸上的伤恐怕得等几天,而且可能会留疤。”梅涅瑟丝收起药瓶和小半被染红的毛巾,坐回之前的座椅上,“现在你是伤员,我姑且会照顾一下,但是别忘了之前做出的承诺,等你伤好了,要替我做事。”
哦对了,我叫梅涅瑟丝,是魔女。她打开书,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魔女?艾博纳回味着这个词汇,可能是因为涂了药的缘故,他现在很困,在大脑开始思考前,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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