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言语。她们被那沼泽一般的黑暗吞没，任何活物都不可能从中逃出，只有双轮滚动的声音从深海最底层的淤泥中悄悄地爬出来，给周围染上一丝惨淡的浅灰。
要说她们失败的原因，其实也就只有一个：没钱。
如果能够得到集会更多的拨款，也许就能够拿下魔眼。
然而现在思考这些已经是无意义的了，恐怕魔眼已经递交给了23号，她们已经失去了唯一的机会。
“换个思路。”卡娑的话语没有击穿包裹着她们的黑暗，声音在粘液般的空气中不断回荡，最后回到她们身边，“就算拍下那个魔眼，其实也不一定能帮上忙对不对？”
名为沉默的波浪不断地拍打着她们头顶，这不是最沉寂的一次，但绝对是最让人窒息的。
梅涅瑟丝一路上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推着轮椅前行，直到她们走进下一个房间。
“你好，请出示你们的入场凭证。”如果不是说话的侍者边上站着四个全副武装的骑士，梅涅瑟丝肯定会觉得这只是简单的审查。
“下面请告诉我注册时会员的姓名。”
“加尔鲁·卡尔。”卡娑取出加尔鲁写的授权书，表明她们的确可以代替别人来参加拍卖会。
“很抱歉，我们现在不接受任何形式的代理。”对方看了一眼授权书，把它交还给了卡娑，“半年前，有人伪造代理证明进入了拍卖行，导致我们差点被查封，因此不再接受代理，还希望二位能够理解。”
“那我们该怎么办？”卡娑叹了口气，看样子加尔鲁上次拆对方台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你们不是已经注册的会员，那么就只能把已得的拍卖品交还给我们，同时到另一边接受我们的盘查。”侍者指了指房间左侧的门，想也知道盘查意味着什么。
“梅涅瑟丝？”卡娑在几天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沃瑞尔拍卖行这个名字，只得向身后的人求助。
但是身后的人并没有回应，也许是在为之前的落败而怄气。
“如果你们不是会员，请跟我来。”侍者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那扇门，并做出了“请”的动作。
即使卡娑想要服从安排，但是主导权在梅涅瑟丝手上。
“二位？”侍者向靠墙站立的两位骑士做了个手势，“如果你们拒绝接受审查，我们恐怕得采取强制措施。”
盔甲的碰撞声是如此的刺耳，尤其是有审查这种词汇做催化剂的时候。
“这个拍卖行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这是梅涅瑟丝开口的第一句话。
“女士，希望你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侍者又做了一个手势，四名骑士将她们包围，利剑的寒光在她们眼前闪烁。
“你们难道接受不了事实么？”梅涅瑟丝抬起右手，“冗杂且无意义的各种程序，还有莫名其妙的审查，就连拍卖品的质量都是层次不齐。这不是恶心人还能是什么？下水道么？”
“我们没有时间和你们耗下去，女士。”对方一字一顿，“请到这边来接受审查。”
一声响指。
在前面两次审查中，她们应该已经交出了所有危险物品和施法媒介才对，但是事实却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梅涅瑟丝并没有这么做。或者说，拍卖行的标准并不适用于她。
把不可能化为可能，这才是魔法。
“爱丽丝·卡特（Alice·Carter）。”梅涅瑟丝说道，“去查查这个名字吧，会员编号是0045，如果你们还在用以前的编号的话。”
四位原本包围住她们、全副武装的骑士现在被变得粘稠的地面裹挟，就像陷入了泥潭的独角仙，每次挣扎只会让他们陷得更深。
“如果你的动作再不快点，他们就要沉下去了。”
侍者在原地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扑倒房间中央的桌上，疯狂地翻动着名单。
“没，没问题，您的确是本拍卖行的会员。”他翻到了0045号，虽然上面记载的画像看上去有些年代，而且还有些泛黄，但还是能认出来那是她面前的人。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是么？”梅涅瑟丝故意拖延时间，看着那些人的脖子慢慢地沉到地面以下。
“是，是的。”侍者语速明显加快，然后从桌子后面的柜子里取出她们用来抵押的戒指，双手捧着，递给了梅涅瑟丝，“这是您的抵押物。”
“多谢，不过我还有一点小问题，可以请教一下么？”卡娑不用看都知道，现在梅涅瑟丝脸上肯定挂着十分灿烂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她心情因为拍卖会掉到了最低点，但是迫于场面，无法发作；现在倒好，他们刚好给了梅涅瑟丝发泄的机会。
“梅涅瑟丝，还是点到为止吧，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卡娑再一次站出来当和事佬，虽然她看上去也很开心。
“好吧，希望这次你们能长个教训。”梅涅瑟丝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右手敲了墙壁两下后，推着轮椅离开了。
地面慢慢恢复原状，即将被吞没的独角仙也得以解脱。
侍者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个编号为0045的会员，其注册时间早得超乎想象。
不过，在魔法的世界里，超乎想象本来就是常识，或者说非常识才是常识。
这也是人们必须要学会敬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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