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现，食人马！
“咚！”
撞击声。
“轰隆！”
爆炸声。
“哒哒哒哒哒哒……”
连绵不绝的枪声。
这些交汇成了一台战场的交响乐而震动着夜空。
辅佐军官因此而疾奔在基地的走廊上。风驰电掣地掠过笔直的廊道抵达拐角处，然后在这里迎面撞上了一个令他感到大吃一惊的人物。
先是脚步戛然而止，紧接着他便惊呼了起来：“将军阁下！”
不错！
自拐角处现身的正是尤格尔将军。辅佐官本来是打算去叫他起来的，没想到他却已经是来到了这里。
此时此刻，尤格尔将军目视前方，脚下大步不停而完全没有回避辅佐官的意思。后者见状也就只好赶忙闪躲在一旁，等其人先走过去后再从后面匆忙地跟了上来。与之相对，尤格尔将军到是闲庭阔步得很，就仿佛驻地被袭击这事情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一般。
“将军阁下……”
“状况如何？”
准备汇报情况的辅佐官刚一开口就撞上了尤格尔的主动提问，于是便转而回答道：“非战斗人员已经按照计划撤退。驻守的两支大队正在和敌军交战中。亲卫们则是在护卫伽尼巴力。”
“嗯。”尤格尔点了点头跟着继续问道，“敌人的数量是？”
……
面对这个提问，辅佐官犹豫了。很难想象，就这么个简单的问题对他而言竟会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看来事情似乎有些非比寻常。
于是，尤格尔只好用更为不容置疑的语气再问了一遍：“人数是？”
“……”辅佐官最后的挣扎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因为不敢让将军询问第三遍而怀着羞愧的心情开口道:“只有一架。”
“然而，却没能压制住。”通过观察辅佐官的表现，尤格尔将军下了这样的断言。
“非常惭愧！前线正处于胶着状态。”说完这些还不够，辅佐官又替身处第一线的将士们辩解了起来，“敌机的性能非同小可。他利用高速突入我军的阵型中由此而限制了我军对枪械的使用，又仰仗自身的性能而四处乱窜，因此很是棘手。”
“性能非同小可是吗。”尤格尔将军抿嘴笑了一下，“这样说来，那机体上的纹章应该就是赤红三色堇了吧。”
“是的！正是皇太子殿下的兰陵王！”
“凭借高性能的机体打上门来牵制我……又是声东击西。这一招他还真是用不腻啊。不。”说到此处尤格尔将军竟摇了摇头。“只用一机前来，这样的做法太过大胆而没有保险了，不是埃尔文的风格。到底是……对了！我记得之前对敌人如何能在我军腹地来去自如而不被发现这点，我们有过分析是吧。结果是什么来着？”
“综合考虑，敌军的数量除非在一支小队以下否则是不可能完全避开我军岗哨的。”
“嗯……那么，很可能我们所面对的就真的只有一支小队吧。”
“那怎么可能！”
“哼！”尤格尔轻蔑地笑了一下，“像我们这样被成熟二字所禁锢的成年人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种欠考虑的事情。但皇太子殿下却和我们不一样。他今年过完生日才刚刚十四岁。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是龙崽子。如果发生了什么情况而变成了由皇太子殿下说了算，那只以三机来突袭这座要塞就也并非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而且突袭得恰到好处。真没想到，共和国那么多身经百战的将军都没能看穿的软肋，却是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给误打误撞地击中了。说来也还真是讽刺啊。”
“但现在只有他一机在这里啊？”话刚一出口，辅佐官就想到了尤格尔将军先前所说的“声东击西”而大惊失色了起来，“难道说剩下的那两机是去……”
“山口要塞。”尤格尔将军不紧不慢地接话道，“时候到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倒也还有时间去和皇太子殿下玩一玩。毕竟，我正是为此才来这里的。”
近乎于自言自语的话音过后，尤格尔将军正式对身边的辅佐官下达了指示：“撤退的事宜就全权就交由你负责了。”
“是！”朗声回应着的同时，辅佐官也就停下脚步来敬了一礼，然后就这样在原地目送着尤格尔将军远去了。
******
四十八架之多的机体所组成的阵线就宛如是一汪泥潭，但约修亚则是一条泥鳅，即便身处泥足深陷之地依旧能奋力钻出一条条脱身的道路。
“到此为止了！”
又是一个拐角，绕过去的兰陵王迎面撞上了三架直扑过来的敌机，他们故意用扬声器嘶吼着，传达出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意志。
然而，这并不能吓住约修亚。
“哼哼！”少年在驾驶舱中盯着屏幕上的三个身影发出了讥讽的微笑。“能做到的话就来试试看啊！”
说着他也就抬起左手的突击步枪并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可恶！”
望见迎面而来的扫射，三架敌机的驾驶员只能是各自叫骂着乖乖拆散了原本好似墙壁一般厚实的阵型。他们对此感到很是不甘——事情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与能够肆意开火的约修亚相比，他们并没有可以与其对射的条件。就拿现在而言，约修亚的身后紧跟着一支友军的小队，负责在前方堵截的他们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误射的问题了。而这对于追赶的友军而言也是同样的。
于是，他们所有人都不得不与约修亚展开接近战，却是连近身都要花费一番功夫。而且即便成功接近就能阻止约修亚的奔驰了吗？或许吧，但绝不是现在。
就是这里！
一眼看穿突破点的约修亚忍不住在心里兴奋地尖叫了起来。随即，他便一边继续用左手的突击步枪牵制侧翼的敌机一边迫不及待地朝着那个口子冲了过去。
但敌人也不是呆子。正对约修亚的一机自不必说，没有被约修亚的火力瞄准上的另一机也双持长剑的迅速向友军位置赶了过来。
兰陵王虽快，但距离摆在那里，实在是没办法抢在两机汇合之前赶到指定位置。于是，约修亚便落入了以单手一剑对上敌军两机两手四剑的局面。但艺高人胆大，他对此却是浑然不惧。
“叮叮当当！”
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在刹那间响起，兰陵王干脆利落地冲破了敌军两机的封堵，就此扬长而去。而且还给敌人留下了“纪念品”。
“卡啦啦！”
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其中一架敌机右手下方的三根手指断裂，零星地摔落在了地上。随即，不能再被继续紧握的长剑也就自拳头前方倾泻滑落，“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队长！”
紧追着约修亚而来的四架机体中，原本属于这只小队的一机赶到了机体受损的指挥官身旁。
“我没事！”小队长在怒吼声中转头看向了已然变得遥远的敌机背影，然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混蛋！”
又一次的拦截行动就此失败，其结果也立刻便反馈到了指挥全部两个大队协同作战的总指挥官那里。
“又失败了啊。”
“增加人手吧。”驾驶舱内随即便响起了没有兼职的另一位大队长的声音。“将把守外围的家伙调一些进来。”
“不行！”总指挥官立刻便回绝了这个提议，“这样做只会让那家伙更加如鱼得水。而且我们绝不能让他跑到伽尼巴力的停机库那边去！”
“可是……”
“我知道！现在就先再组织几次拦截看看吧。就算不能成功也能提供分析那家伙行动模式的样本。”
“明白了。这次就让我的人去干吧。”
“嗯。拜托了。”话闭，总指挥官也就看向了辅助电脑的屏幕。在那里放映着一张兰陵王的照片，因为是运动照所以有些模糊，但依旧能大致看出个模样。
于是，总指挥官便盯着那副姿态咬牙切齿了起来，心中怨毒地骂道：就算是新型机可也只有一个人啊，怎么会棘手到这种程度！
然而，他殊不知就在他抱怨约修亚的当下，约修亚也正在抱怨他们呢。
约修亚开枪了，进行了漫无目的并且根本什么也不可能打中的射击。这无疑是违反其一击必杀的美学的，心理上的厌恶感油然而生。说实话，他在经历了不少现实后懂得浪漫主义的尺度当真是万幸了。
如果不用射击牵制，而一味只靠接近战硬拼的话，他早就完蛋了。敌人就是如此的棘手。
然而，这样的理由即便充满了合理性，也还是解决不了他内心的郁闷。他真的是非常非常不甘心，不甘心到了想哭的地步。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因此他把心中的郁闷全都化为了这样的一句话并呐喊了出来：“居然能把我逼到胡乱射击的地步！不愧是使用新型机的精锐部队啊！”
他在说话间带着笑容，仿佛是真心为了出现有些难度的敌手这件事而感到欣喜。但实际上，这份笑容，乃至其背后所蕴含的感情都只是在掩饰其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无论是机型、数量还是实力，这次的敌军都不是上次那个补给基地的敌军能比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不要说消灭他们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就是全身而退，其难度也会随着时间的拖延而变得越来越困难。
因此，在表面的雀跃与镇定之下，约修亚内心的深处真正所拥有的感情是忧虑与焦急。
那两人现在进行到哪种地步了？还没好吗！还是说，自己失败了？敌人并没有完全被吸引到这里来？
这倒是多余的担心了。声东击西的作战很成功，甚至于在千鸟千佳和凯·霍恩海姆看来都有些成功得过分了。
******
山口要塞的最重要武器——巨炮，以利亚之怒。它们的命门有三处。第一，中控指挥所。第二，能源供给槽。第三，冷却设备。只要其中之一被摧毁，四门大炮就会完全瘫痪。
所以，这三个地方都是布朗伯爵军的重点防护对象，而且他们也聪明地将三个地方相对地放在了一起以便于集中兵力来防守。
因而，来到山壁上俯瞰的千鸟千佳一次性就将三个地方尽收在了眼底之内。她本是想找到一个可以突破的地方，但事实上却变成了想找到一个不能突破的地方都难的情况。因为，整个要塞根本就是一片死寂，就像是已经人去楼空了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完全没有人了一样啊。”凯在一旁也是愕然地发出了疑问。
“嗯！”千鸟千佳在点头之际也突发奇想地冒出了一个念头，“你在这里看着，我下去看看。”
“诶！下去看看是指？”
“就是进到那个基地里面去啊！”
“不行！这也太危险了！”
然而，千鸟千佳却是已经行动了起来。“要真是这样倒好了呢！”
“那我也……”
“不行！”千鸟千佳用一声大吼阻止了凯的机体，“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可怎么行啊！你就留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吧。我没事的！所以，你绝对不要跟过来，这是命令！”
“命令？你……”
“皇太子殿下让我带队了不是吗？那我就有下命令的权利！”
“嗯……我知道了。那你自己小心点啊。”
“安心啦！”
就这样，千鸟千佳找地方从山壁上俯冲而下，直奔向了要塞的主楼。她并没有碰到任何异样的情况，一路畅通无阻。然而这本身似乎就已经是最大的异样了。
******
和约修亚交战的敌机虽有两个大队四十八架之多，但这却依旧并非是整个基地全部的兵力。除了这两个大队之外，其实还有着一支中队——那便是尤格尔将军出征时的亲卫部队。
因而他们并没有参与战斗而是以严密阵型防守在了某个机库的周围。但这种按兵不动的情况似乎也就到此时为止了。
“各就各位！”中队长下达了命令。“准备跟随将军阁下……”
“不用了！”突然插入通讯频道的声音令整个亲卫队的人都是一愣。“这就只是一个会面而已。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们就先到指定地点去做接应部队吧。”
“可是，阁下您的安全……”
“需要担心吗？”
随着话音落下，一抹红光也从机库的幽暗中穿透了出来。紧接着众人的耳边便回响起了，“哒哒哒哒”的脚步声，那与众不同的节奏就仿佛是马蹄在踢踏一般。
于是，在众人的瞩目之中，一架威武的奇形机从机库中缓缓踱步了出来。
翡翠色的半人马，浑身披挂的铠甲充满了中世纪重骑兵的古风古韵，右手更提着形似丈八蛇矛的特殊兵器，尽显将军的威武。其名为“伽尼巴力”，正是尤格尔所乘的，一匹——“食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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