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侦察兵的见闻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轰鸣引擎声的伴随下，曹煜和他的摩托车奔驰在午前山林间的土路上。而在摩托车的末尾还经由挂钩拖拽着一方平板货斗。货斗上盖着一张大帆布并以绳子在四处扎紧，并非是平整的状态而是向上紧绷地凸起着昭示了货斗满满的载货量。
而曹煜本人则是身穿着防风的棕色骑士皮衣套装，头上顶着皮盔并带着护目镜。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旅行商人或是更简单的就是一介旅人，总之是不会有人第一时间将其与“侦察兵”三个字联系在一起的。而这也就达到了他的目的。
零号大队这次的任务对隐蔽性要求很高，甚至断绝了和自己人的联络。这也就是说，想要获得情报的话就只能依靠人力去调查。当然依旧还需要考虑隐蔽性所以不可能派出浩浩荡荡而足以招摇过市的大队人马，在此基础上以单兵来执行任务无疑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然而，这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胜任的事情，需要极高的单兵素质以及足以应对任何突发事态的灵活性。换句话说，这次的任务需要最好的那个人去执行，而那便是曹煜了。
这样的他会中如此廉价的陷阱吗？
此时的曹煜不禁露出了一抹轻蔑的微笑，然后便按下了摩托车的车闸。于是，引擎声渐渐消散了下去，摩托也就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曹煜就此翻身下车，向前走出几步后盯着地面打量了起来。
一根细微的丝线紧贴着地面悬浮着，不仔细看根本就难以发现。这布置得的确是很廉价，但做得还是很精细的。然而，即便再精细一旦被人发现也就没什么戏可唱了。
面前这大概是什么样的陷阱，曹煜在打量了几眼后立刻就推测了出来，于是便索性大胆的伸脚踩了下去。
“砰！”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爆鸣，在机关前方不到三米的距离，一条粗壮的钢丝绳便从地上弹了出来。如果曹煜刚才就那样直接从机关上压过去，那现在肯定就会被这条绳索给直接弹飞出去。死倒是不太可能，但重伤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陷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存在于此的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拦路抢劫。
“陷阱已经触发了，你们还不出来？”艺高人胆大的曹煜就此大声呼喊了起来，同时也就抬手按在了藏在腰间的配枪枪柄之上。他即是个神枪手也是个快枪手，一瞬间干掉五六个人不在话下。因此，在他的想象中，想要奈何得了他的，最少也得是五六人以上的队伍。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不许动！”
仅有一个身影从旁边的高地上站了起来。那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穿着上红下蓝的登山防寒装，手里提着一杆双管猎枪。
曹煜本能地返身便要开枪将其击毙，但同样也是出于本能地在千钧一发之间打消了这个念头。为什么？因为他一眼扫过就注意到了青年手中的那杆枪居然没开保险的事实。
天底下当真有这样蠢的强盗吗？
曹煜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其人走了过去。
“我让你不许动你没听见吗！”青年人紧张地用猎枪瞄准了曹煜，说话间手指竟是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停下来！不然，不然我就开枪了！”
然而，曹煜却反而加快了速度，他奔跑了起来。
于是，青年行动了。但他却并没有冲着曹煜扣动扳机，而是将枪管扬起对着天空扣下了扳机。当然手指虽然按下，但枪却没有放出预想中的响声。
怎么回事！
没有意识到自己没开保险的青年不可思议地将猎枪拽回面前打量了起来。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曹煜几步登上高地冲到了其人的面前。
训练有素的士兵行动起来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曹煜趁青年愣神之际左手一把抓在猎枪枪管上轻而易举地就将之从青年的手中夺了过来，与此同时右手一记勾拳也狠砸在了青年的脸上。
“砰！”
青年应声倒地回头看去时便已经被自己的猎枪给指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曹煜毫不犹豫地就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炸裂，但下意识闭上眼睛的青年却没有脑袋开花反而是他身后的草地代为爆裂了开来。
稍等了一会儿而确认到自己还活着的青年也就重新睁开了双眼，但依旧还是撞见了漆黑并且还散发着一股硝烟的枪口。
“别！别杀我！”青年哀求了起来，“我还有老婆孩子。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
这一点曹煜倒是不难看出。真正拦路抢劫的惯犯是不会对着天空开枪的。还有陷阱，如果曹煜是强盗一定会布置一个直接致死性的，反之多半就不是真有图财害命的心思，至少没有害命的狠辣。如此看来，面前这位青年倒更像是铤而走险。至于个中的理由，曹煜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猜对个七八分。
“为了粮食？”
“是！是！是！”青年立刻如捣蒜一般地连连点头，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委屈的神情，“家里储备的食物不多了，森林也好几天都找不到东西了。我是没有办法才想着能不能从过路的人那里抢一点吃的啊！”
……
听过青年的话后曹煜并没有立刻回应什么，他陷入了许久的沉默。他不禁回忆起了一路上见过的风光。
城市还好说，粮食的存放不是那么集中，共和国也没有特意去扫荡，因此漏网之鱼应有尽有，食品物资只能说是贫乏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城市以下就不行了。
乡镇采取政府代购的制度，食品物资是由政府统一采购再分销到商店最终流入居民的手中。因此大量的物资都集中在政府的仓库内，要是被抢了也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居民们只能依靠自己家中积攒的食物度日，一旦这个储备告罄他们自然便只能去想别的办法。
在这种情况下，进山打猎能和野兽争锋一番的已算是奢侈，甚至于有的一整村人就指望着几个人的猎物勉强度日。更多的人还是终日徘徊在野果、昆虫、草根与树皮之间。而要是这些收成不好那就只能是铤而走险了吧？
这样想来，面前这个青年的举动也就不是不能够理解的了。理解之后也就难以生出怨气，何况这个人可是在曹煜都已经展现出了攻击性的情况下依旧对天开枪的家伙，似乎本性应该是个心肠柔软的人。
就这样动了恻隐之心的曹煜朝着自己的摩托撇了撇猎枪进而说道：“到摩托车那边去。”
“哦！”不敢反抗的青年只有一个选择，只能是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并在曹煜的“押解”下来到了摩托车的旁边。
“你说你有老婆这是真的吗？”
“当然！”对于曹煜的问题，青年显得有些生气随即则又在脸上浮现出了警惕的神色。
“她会做饭吗？”
“当然。”因为紧接着的提问有些出乎意料，青年不禁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
“鹿也会料理吗？”
“鹿？”
曹煜没有回话而是大步走到了货斗的右后侧。随即，他先是伸手抻开了固定帆布的绳子，跟着便掀开一角露出了货斗内一部分的景象。而从撩起的帆布下所露出的则正是一只死鹿的头颅。
“刚刚打到的。”曹煜有些自豪的笑道，“我倒是会处理，但若论烹饪，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烧烤了。何况一个人顶多就能吃掉一条腿，剩下的到头来只能喂狼着实可惜了些。”
青年不明白曹煜说这番话的意思而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怎么样？你老婆会料理鹿肉吗？”曹煜再度询问起了这个问题。
“会！”青年赶忙点了点头，“我们以前也吃过几次。”
“很好。”曹煜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招待我去你们家坐个客，这件事我们就一笔勾销。你意下如何？”
话闭，曹煜竟是将猎枪朝着青年抛了过去，当然有记得顺手关上保险。而青年接过自己的枪后也不禁是盯着曹煜而思量起了整件令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尔虞我诈，但并非没有好人的存在。实际上，青年就是一个本性纯良的人并且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太过黑暗的事情。他以己度人不由得对曹煜少了些戒备。毕竟对方在被其抢劫后居然放过了他，现在又大意地将枪还了过来，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有着杀掉他全家的那种变态打算的。
而最让青年难以拒绝曹煜提议的还是当下就呈现在面前的这头鹿，从掀开帆布到现在竟没有一只蚊蝇出现，足见其新鲜的程度。曹煜所说的“刚刚”两字恐怕不是妄语。如此这就那里还是一头死鹿，分明就是一堆多汁而浑厚的肉块啊，不禁令青年口水滋生。
“我们也可以吗？”沉默过后，青年不禁确认性地如此询问了起来。
“当然。”曹煜笑道，“我不是说了吗，一个人吃不了一整头。”
“四个人好像也吃不了吧。”
“那就留给你们了。反正我就是带上也存不住，不是吗？”
现在缺的是什么？不是冰柜运转的那些电费，而是需要存在冰柜里的东西。青年凭经验断定眼前这头鹿三个大人加一个小孩顶多也就是吃掉四分之一，剩下的半头保存起来节省着吃那最少也可以保证他们一家人一周的伙食，而且还不是吃得饱这么简单而是吃得好。
一念至此，青年毫无疑问地动心了。他朝着曹煜点了点头说道：“成交。”
“成交。”曹煜也点了点头。“你会开摩托吗？”
“嗯。”青年点了点头。
“那就你来驾驶吧。我有些累了，而且也不认路。”
“好的。”说着青年也就将猎枪放到货斗内然后走向了前方的摩托。
与此同时，曹煜也就麻利地翻身登上了货斗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就这样两个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的人汇聚到一车内开始前往了青年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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