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左丘飞鸿在燕云教中心牛皮大帐里与燕胡桑吴弹笛在燕云教的职位并不高,只是燕胡桑身边的一个贴身近侍。然而燕胡桑每次出行或者参与帮派谈判的时候,都会将吴弹笛带在身边。后来燕笑我在应天府出事,被绿竹入幽径和黄河入海流困在头陀岭,幸亏蓝玄镜及时赶到助其脱困。燕笑我平安归来后,燕胡桑便将吴弹笛安置在燕笑我身侧,作为燕笑我的贴身护卫。
交手一招时,吴弹笛并不在场。他在帐外窥探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匿伏者的气息,并以无需目力的奇妙手段找到了那个潜藏在帐外的人,及时阻止了那个人配合左丘飞鸿出手。
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吴弹笛虽以精妙手法牵制住了他,但最终也只是在左丘飞鸿飘然离去的时候瞥见了他身后阳光下的一点紫意。
燕胡桑时常对燕笑我说,人各有才。要因才而用。有人天生有领袖气质,那么教内舵主、头目之位皆可安排。有人则乐于混迹于民,那么就适合给他安排打探、深入等角色身份。有人武道精深,德才又好,那么教内的供奉,长老便非他们莫属。
而燕胡桑对吴弹笛的评价却有些不同,燕笑我本来并不清楚为何自己的父亲会这么评价吴弹笛,但自从吴弹笛成为他的贴身近卫之后,燕笑我也不禁觉得燕胡桑的评价确实恰如其分。
燕胡桑是这么说的:吴弹笛是一个骄傲而又谦卑、心细如发却又鲁莽冲动、武功奇高然而并不擅长主动攻击的人。
自燕云教创立之日起,吴弹笛便已在教内担任燕胡桑的护卫。燕胡桑看人极准,将吴弹笛也是用到了极致。昔日逐鹿帮三大长老背叛乌鲁特,反出元大都,带着人马来到边塞与燕胡桑谈判。燕胡桑有意将他们纳为麾下,谁料三位长老却是想取而代之。言语不合后三个长老向燕胡桑发动了攻击,未曾想尽被吴弹笛一人接下。众人震惊之余燕胡桑出手杀死了大长老以儆效尤,剩余人等才全部归顺。
左丘飞鸿当日在大帐内向燕胡桑托付了私事,离开后不久,燕胡桑便招来了吴弹笛,将这件事情交给吴弹笛去办,自己则和燕笑我交代了一些教内的事务,不几日就入关南下了。
吴弹笛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来自草原深处雪山上的寒风还没有席卷边塞。他快速、仔细地部署了方案,第二日便安排教内的眼线深入牧民部族、流寇联盟、草原交易商会打探所有他需要的情报。
燕云教的眼线范围很广,基本渗透到了边塞草原的每一个势力和部族之中,就算是想调查乞儿篾人首领的第五房妻子早晨起来是先睁左眼还是右眼,暗探们都有办法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搜集到所有与结果相关的情报。
吴弹笛给所有探子们的时间期限是五天。五天之后,大量的情报从整个边塞草原的角落里被传递出来,同时而来的还有万年雪山上吹来的寒风。吴弹笛在收到情报之后的一盏茶时间内便开始整理、筛选、精炼、再整理、再筛选、再精炼。两日之后,吴弹笛敲定了三条线索,于是开始收拾行装,穿上厚衣,此时草原上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悄然而至了。
燕胡桑交代他,打探消息的事情可以交给眼线,可到了最终确认的时候,是需要他亲自去的。吴弹笛没有带任何人随行,独自在教内的马房里挑了一匹脚程快的马,便启程往雪山的方向去了。
他第一站是泸沁草原的商会,这个商会介于边塞与雪山之间,平日里人头攒动,牛马相依,主要是将牧人手里的牛羊马匹以低价购置过来,再转卖给一些从关内来的商户。商会由当地的几大势力共同掌控,生意做得很好,关内也快要入冬了,牛羊卖得比之前要多要快。
吴弹笛按照线索所说去查看了一下,确认不是后,调转马头就往回鹘人的聚集地奔去。回鹘人在边塞盘踞多年,势力不弱,燕云教崛起后,回鹘人几次试图阻挡燕云教的扩张,都被燕胡桑以雷霆手段击溃,从肥美的水草地和气温较高的区域撤离,重新在温度较低的雪山脚下集结。吴弹笛来到回鹘部族所在地的时候,一场大雪已经将他们营地帐篷外的地面尽数掩埋。
回鹘人的领地里与商会不同,基本没有汉人出没。吴弹笛将马留在他们的营地外一里处,自己潜入回鹘部族区域,迅速确认了线索有误,在退出时惊动了回鹘部族内坐镇的不世高手,他没有硬碰,只是在大雪盘营的天气里躲过了几柄铜锤的攻击,用微妙至极的手法摆脱了那个坐镇在部族营地深处的高手的气机锁定。回鹘人冲出营地,只看到雪地上一行浅浅的鞋印和悠然又落的雪花中一个马背上越来越远的身影。
吴弹笛在大雪中赶到流寇联盟总帐的时候,草原上已入了夜。流寇本来居无定所,只是自从数年前横行边塞的马贼流寇势力被燕云教瓦解后,一部分流寇加入了燕云教,另一部分则远走塞北,几乎在燕云教的势力范围里销声匿迹了。
燕云教的暗探重新寻找到并渗透入流寇联盟的时候,之前散乱的流寇势力竟然变成了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马背上的战力联盟。虽然他们依然没有固定的居所和领地,可是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在某一处地方设立总帐,供联盟盟主和军师幕僚商议要事。而据探子回报,这个流寇联盟的盟主却并不是原本的塞外人氏。
吴弹笛在泛着雪光的深夜里策马前行,只看得见总帐里有明亮的灯光,灯光在雪夜中不灭,是在等待他的到来,还是在等待这场大雪的终结?吴弹笛不知道答案。他在大帐外下马,没有人阻拦他,可能守卫的人也不堪寒冷,躲进温暖的帐篷里熟睡去了吧。
吴弹笛走向亮着灯火的总帐,掀开大帐双层的牛皮门帘,走进去,身后的大雪与寒冷就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样。帐篷里有一盏油灯,油灯放在一个楠木案上,一个挽着发髻、须发灰白的男子手拿羊毫笔,正在对着面前的白纸暗暗出神。
吴弹笛慢慢地走到案前,看见男子正在伏案写联。只是对联只写出来上句,下一句却苦苦思索不出。男子抬起头来看见了吴弹笛,面露喜色,说道:“快来,快来帮我想想下一句应该写什么!”
吴弹笛略一沉吟,接过男子手中的羊毫笔,挥笔顷刻间写就。灰发男子忙不迭地抢过纸来一看,哈哈大笑,说道:“幸亏有你,写得好!要不是你,我这一夜恐怕都睡不着!哈哈哈,我以一刀断山岭,不笑弹笛吹古琴。委实是妙啊!妙到巅毫!当浮一大白!”
灰发男子说着居然从楠木案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酒盒,酒盒里不是边塞盛行的马乳酒,而是中原地区多见的糯米黄酒。灰发男子将酒分倒在酒盒里两个木碗之中,递给吴弹笛一碗,自己仰脖子就将碗中黄酒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笑道:“此酒名‘画影’,我已珍藏多年,今夜大雪得‘绝对’,喝了也值!再来一碗!”
吴弹笛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说道:“晋中狂士,痴迷诗文,逢酒便欢,刀术如神,须发先白,放浪形骸。和那人提供的特征一模一样。未曾想制服了边塞流寇的神秘盟主,竟然就是当年在中原一刀倾城的刀道宗师岂子道了。”
岂子道放下手中的空碗,十分平静地说道:“你在距离此地十五里的时候雪中吹笛,笛音虽弱,却凝聚不散,刺穿夜幕,刺入我的耳膜,刺得我大帐周围所有守卫全部晕倒,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音武道武者可以达到的境界。所以隐于边塞的宗师又何止我岂子道一人,当年号称‘弹笛吹琴,虚空碎尽’的二位音武道巨擘之一的吴弹笛又何尝不是今晚与我共饮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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