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三年多没见了吧!”直路君在那个女孩边上坐下,叙旧的时候,完全如同旁人一般的我只能在边上傻乎乎地站着。不过还好雪陪着我,不然还真是有点儿尴尬。
“差不多四年了。”直路君慢吞吞地回应着,虽然遇到了故人,但是此刻的他警惕心显然完全没有放下,“哥哥一直没告诉我你去哪儿了。”
“仲达先生他也不知道我具体去哪儿了。”被直路君称作“媚姐姐”女孩脸上一直带着温柔而慈爱笑容,甚至于她望向直路君的目光都充满了慈祥,那种慈祥,显然已经超出了她表面所展露出来的年龄,“当时那么匆匆离开,还真是抱歉。”
直路君摇着头,他的目光显然在不停地望向自己的手腕,我自然明白他的想法,手腕处的监测仪没有任何的震动迹象,显然面前的这个女孩和枭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但我也明白直路君为什么那么焦虑,这个时候如果小渚在就好了。
对了,小渚!
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感觉插嘴道,“很有缘呢!之前我和小渚也见过这位媚小姐。”直路君显然察觉到了我的用意,他转过脸来望着我,“小渚很喜欢媚小姐呢!”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直路君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宽慰表情。
“你弟弟很可爱!”那位媚小姐显然并不清楚我和直路君这番对话的用意,她的目光望向我,一如上次见面时的那样,既温暖又美好,“有空希望你能带他常到我这儿来玩,我很喜欢那孩子。”
“那是饕餮,媚姐姐。”
就在我忍不住想应承下来的时候,直路君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冷水淋了个彻底。
“你说的那个孩子,不是人类,而是一只饕餮。”直路君停顿了一下,轻声补充道,“就像雪一样。”
媚小姐的脸上在那一刻划过了明显的惊异,突然被告知一个可爱的孩子竟然是一只饕餮,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有点儿难以接受吧。想到这儿我开始憎恨直路君了,明明没必要多此一举地说出这个事实的。我又突然觉得,直路君的那句话似乎并不是讲给媚小姐听的,而是单纯地讲给我听的而已。
小渚是饕餮,他不是人类,更不是弟弟……
“那又怎么样呢?”
当媚小姐的脸上那惊讶的神情退去的时候,她用一种平淡的、温和的、柔软地语气,缓慢地说出了这个六个字:“那又怎么样呢?”她又重复了一遍,望着有些没回过神来的直路君,又看了看我,“那孩子,很可爱啊!”然后她又看了看边上的小雪,笑眯眯地朝着小雪点了点头,“就像小雪一样,都很可爱啊!”她闭上了眼睛,将手放在胸口,“人类也好,饕餮也好,甚至于枭……可爱本身并不因为这些分类而改变啊!”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亮闪闪地泛动着圣洁的光芒,她重新望向我,“小渚那孩子啊,希望你能常带他到我这儿来玩呢!我身体不好很难出病房,虽然有弟弟陪着,但也很孤独呢。”她笑着点了点头,用坚定而诚恳地语气再一次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我很喜欢那孩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突然想抱住那位媚小姐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她的那句话,让我想起了小花,想起了小守,让我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触动。我突然觉得这位坐在轮椅上的瘦弱女孩竟然如此的伟大,感受到了她体内爆发出的强烈而巨大的力量,这让我不禁发自内心地去尊敬她。
直路君低下头去沉默着。
雪见状,赶紧有意无意地转移了之前的那些话题,“媚小姐,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四年了,你已经二十了吧!”
“已经二十一了哦!”她有些害羞地搓了搓自己的脸,样子可爱如少女,“我已经是个老婆婆了啊!”
我突然觉得胸口一紧,思绪一下子从之前的话题中跳脱了出来。
二十一岁?那岂不是比我还要大一岁?!
我无比讶异地打量着这个坐在椅子上的女孩,怎么看也就是和直路君差不多年纪的高中生。宽松的丝质连衣裙包裹着她瘦弱纤细的躯体,肤色好白,整个人如同玉石雕琢而成,甚至给人一种阳光都能将她照耀成透明的幻觉。
直路抬起头,轻声询问到,“媚姐姐……你弟弟找到了吗?”
那位童颜的媚小姐开心地点着头,“他刚才出去了呢!这孩子啊每天都会出去,也没给他准备一个手机,所以这会儿也联系不上,真实失礼了。”
“你弟弟是叫木下秋对吗?”直路君并没有理睬媚小姐所说的话,而是单刀直入地切入主题,这让我都觉得未免有点二太直接了。
果然,媚小姐的脸上再度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是……是出什么事了吗?”我注意到她的手在不自觉得发抖,这让我忍不住想上前抓住她的手,宽慰她不用担心。
直路君低下头,“他身上沾染到了枭的辐射。”他轻声回应道,“我们猜测他或许有可能私下饲养了枭。”
“沾染到辐射的话其实也很正常啊!”出乎我的意料,媚小姐对此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反而有种全在她意料之中的感觉,“那孩子总是到处跑,有时候后经常去山里,沾染到了枭的辐射或是枭的气味都是很正常的啊!”她满不在乎地笑着,“我已经很严肃地跟他谈过了,让他不许再去那些地方了。”
这回轮到我和直路君两人感到震惊了,我俩一并怔住了片刻,“您好像……”我一紧张就会下意识地用敬语,虽然眼前这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明明看起来比我还小,“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关于你弟弟身上沾染到了枭的辐射这件事?”
“因为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啊。”她笑着望向我,“是小渚告诉我的啊!”
“小渚?”
她点头,“上次他到这儿来的时候就说,这个房间里好像有枭的味道,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那孩子带回来的了。所以我就问他是不是跑到深林去了,他后来承认了。为这件事情我还特意骂了他一顿。”
这一次,我听到了自己在内心长长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看来果然只是虚惊一场啊!
“他为什么喜欢往那些地方跑呢?那种地方肯定很危险,保不齐就会被枭给吃掉。”直路君显然也认可了媚小姐的说法。
“那孩子很喜欢大自然。”媚小姐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从一开始进房间我就注意到了,这个房间里到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植被,而且被种在了各种各样的容器里,玻璃杯、陶瓷瓶甚至于易拉罐之类的各类容器中都之满了种类不一的植被。在一处角落里,我甚至发现了两只被饲养在鱼缸里的螳螂,鱼缸开口处用塑料薄膜封住,只扎了几个出气口,“而且我知道……”她的声音突然变低了许多,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语气中也透露出了明显的哀戚,“我知道他肯定一直在找一样东西。”还没等我们询问,媚小姐便一字一句地慎重念道,“红色的四叶草。”
“红色的四叶草?”发出困惑声音的,是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吱声的小雪,她看了看直路君,好像是因为发现直路君并没有阻止她,于是她又继续低声追问道,“四叶草有红色的吗?”
媚小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双手轻轻合十放在胸口,闭上了眼睛,如同吟诵咒语一般的轻声念道,“红色四叶草……传说要是得到的话,就能实现任何愿望……”
这种东西一听就是假的啊!
虽然内心是这么想的,但我还是没敢说出来,从直路君的表情来看,显然和我是一个想法。
“是之前看的一个故事里的呢!四年前,我给那孩子讲了这个故事,他一直对此深信不疑,一心想着要找到那株红色四叶草。”媚小姐重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里再次泛动着隐隐绰绰的光芒,但是这一次,我明显的察觉到了,那是泪光,“他希望能找到那株红色四叶草,这样,就能重新和我们的爸爸妈妈团聚了。”
我和直路君没有在说话,小雪也乖巧的闭上了嘴巴,整个房间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阳光恰到正午,明媚异常,让整个房间亮的近乎晃眼。
直路君和媚小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曾经的往事,我再没去插任何一句嘴了。只是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我答应媚小姐,抽空会带小渚来玩。
出门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媚小姐刚才说的那番话:红色四叶草……传说要是得到的话,就能实现任何愿望……
我心头隐隐一颤,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这句话给触动了。
故事这种东西,真是美好啊,总是能给人以美好的幻想。
至于美好的幻想之类的……实在是,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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