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淅淅沥沥地从喷头中喷洒而出，水流缓缓地顺着柔顺的头发流淌直下，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角，顺着喉咙，高耸的胸部，平滑的小腹，直到那里……
我缓睁开了眼，望着与之前的自己截然不同的身体器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又看了一下光洁的皮肤，以及明眼人都看的出，摸得着的第一性征，某种即视感豁然窜出，这种观感从前额窜到脑后，麻麻苏苏的，让我有些发懵。
再想起父母的失踪，自己的无家可归，身无分文，莫名的无力感笼罩着我，前半辈子所有的忧愁加起来都没今天的多，我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命运驱赶着走到了空旷的十字路口，我回望来路，却只看到陌生的路标。一切都变得陌生，就连我自己的身体………
真的变成女人了？
我扪心自问，谁来回答？是我？还是某位神明？我现在的状态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该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未来，以及自己的父母？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快回来吧，我……我………
水流戛然而止，鼻子痒痒的，眼球发烫，我知道，我又想哭了，自从变身后，自己的泪腺好似变得发达了起来，动不动就哭鼻子。
门外，高向阳发现浴室里突然没了声，他紧张了起来，今天的张君如精神确实有些不稳定，若不是之前自己多条心跟了上去，只怕今晚的会面是发小与自己的最后一次会面。
性别变幻，家破人亡，这两样事情确实让人无法接受，高向阳心想到，也能理解，自己的发小被家里当做温室里的花朵养了这么多年，这种应激行为倒也能够解释。
说起来，君如该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难道又要自杀？
要遭，高向阳如是推断，他一个猛冲冲到浴室门口敲打起了浴门。
“君如，君如，听得到吗，听到回一句啊。”
浴室里悄无声息，高向阳脸色有些发白，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不少。
“我靠，君如你别想不开啊，你等等我拿东西把玻璃砸了救你出去，别想不开啊君如。”
“我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你要想想你的爸妈，他们可能就在什么地方等着你啊。”
高向阳刚想转身去拿工具开砸，却只见浴门自个儿打开了，只见自己的发小穿着大了她好几码的衬衫走了出来，脸红彤彤的，煞是可爱，而且胸前的凸起也随着衣料的抖动而若隐若现。
高向阳也算是阅尽百花的老手了，但面对自己挚友如此不拘小节的行为还是有些吃不消，他提醒道：“咳咳，那啥，君如啊，衣服，不太合身啊。”
高向阳的表情奇怪，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胸前的凸起，也闹了个大脸红。
该死，居然忘了这茬，天，难道以后要成天戴着胸罩不成？
我赶忙坐到床上，拿过了枕头抱在胸前，眼神也有些游移，发现高向阳还盯着我，有些不高兴，喝道：“还没看够啊？我以前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觉得恶心吗？”
“不恶心啊，你不知道啊，你现在超可爱的！”
“滚滚滚！”
“嘿。”高向阳一下坐在我的身旁，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没心没肺地说道：“今天咋想的，怎么想自杀啦？刚才你在里面不说话可吓到我了。”
听到高向阳关心着我，我还是很高兴的，但看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还不知廉耻地把他的爪子耷拉在我肩头，不知道为啥，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内心活动。
我一边摇晃着肩膀，一边冷着脸说道：“没为什么，就是不高兴。”
“听着，君如。”高向阳紧张地抓了抓我的肩，“这不是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很不负责任的，你想想，要是你爸妈知道你死了，他们会有多痛苦。”
听到高向阳开始说教，我咬着嘴唇不再说话，我自知理亏，之前的自杀活动是一下子烦闷冲垮了头脑才做的，之后回想起来确实挺后怕的，让我再自杀一遍我是真的不敢再做了。
而且在朋友面前自杀什么的，实在是太丢脸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再做了。”还是拉下脸小声回了一句。
见我确实没有这种念头了，高向阳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换上了贱贱的语气跟我说道：“嘿嘿，你知道错了就好，刚刚海边那一下可吓坏我了，说，你要怎么报答我？”
“你想怎么样？肉偿？”
我无所谓的态度一下子噎到了高向阳，他讪讪地回道：“呵呵，那哪能啊，你可是我兄弟，我可下不了手。”
我白了他一眼，我现在哪有什么兄弟样，连我的小兄弟都抛弃我了，还给我换了个小妹妹，而且刚才在浴室时候我已经见到过自己的身材和颜值，对男性的吸引力我自己大概能够明白，毕竟做了20多年的男人，都懂。
“我无所谓，你要我肉偿我也接受，反正都住你吃你的。”
说罢，我顺势后躺在床上，高向阳见我这样一幅轻车熟路的样子，有些无语，他戳了戳我的手臂，“君如啊，你这进入状态挺快啊，我还怕你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女性身份。”
“是接受不了，但又没办法，我能怎么办。”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高向阳思索片刻，但总觉得哪里不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不是，君如，你得自立自强啊，不能这一幅吃软饭的样子。”
“吃软饭咋了？你不让我吃了？那我换别家去。”
“诶诶诶，不是，我不是这意思，你想哪去了，我意思是...”
“那你还让不让我吃软饭了？”
“吃吃吃，尽管吃，不是，我意思是...”
“那你意思是让我肉偿是吧？来吧，我躺着呢。”
“我天，不是，我是让你别这样随便作践自己。”
“我哪作践自己了，你这不还没上我呢。”
“哇啊啊啊，不说了不说了，你早点睡，明天带你出去办身份证。”
高向阳被我说得有些崩溃，留下几句话就跑出了房间，我重又侧躺着卷起了身躯，怀里抱着的枕头柔软舒适，空旷的房间还回荡着高向阳的气息，我的嘴角微微翘起，与高向阳的斗嘴让我想起了过去的快乐时光。
至少，我还没有失去一切。
希望一切照旧，一切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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