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抬起来，不，不是你，右边那匹，脸抬起来。
七匹马整齐的匍在我的脚边。
点到名字的那匹出列。
它亲吻我的脚尖，然后顺从的扬起脸。
——笑。
它拉起一边的嘴角。
——灿烂一点。
它大大的拉起嘴角，连牙根都能看到。
我给了它一巴掌。
啪。
整张脸被扇到左边。
它哭了。
双肩颤抖。
恶臭从下身漏出。
如此脆弱，或许能对陛下的胃口。
——翻身。
它换成肚皮朝上姿势。
我捂着鼻子确认它的器官是否完整。
——你傻吗。
我问它。
眼珠局促的转动，它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试了它几个问题，没有一个是答对的。
很好，它傻。
我对领它进来的饲养员点头。
——牵它进宫。
饲养员恭敬的行礼，攥起马绳将它牵走。
剩下的六匹垂首趴着，期盼但安静的等待，等待我说把脸抬起来。
……
为陛下【选马】已有多年。
这份工作比较危险。
陛下阴晴不定，喜欢什么类型全凭当日的心情。
事实是没人能够定义心情，尝试用文字定义一种心情的瞬间你已经开始失去它了。
我的意思是【选马】很难，不可能每周都恰好选到陛下喜欢的。
陛下有许多美德，宽容不在其中。
所以从事这份工作的人是我。
因为我不同。
这很难解释。
陛下对我的宽容到了令人讶异的地步。
这是我的疑惑，也是我的殊荣。
只在这里说吧。
我呢，不是女人。
我也是马，和每次被牵来参加甄选的那些一样。
我本该像所有的马那样锯掉手指和膝盖以下，烙上蹄铁，匍在地上爬。
可我没有。
从有记忆的时候起，我用脚掌站立。
陛下准我站立，准我留长发，穿长裙。
她说你是人，这件事我准了。
她赐我公主的头衔。
我请教陛下。
陛下说公主的意思就是女王以下。
——我的国家只有一位公主，你。
可为什么呢。
受到这样的特殊对待，不论谁都想知道原因吧。
而我不想放任我的渺小的疑惑烦恼陛下。
……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陛下命我喊她mama。
——mama
这个发音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
不重要了。
只要陛下希望的话。
我喊她mama。
……
陛下准许我进入她的卧房。
通常，她遣退所有的侍女。
——到mama这来。
陛下轻拍她的大腿，我坐上去。
她揉我的头，亲我，抱我；
有时她打我，揪我，用指甲抓我。
因为我的脸让她想起某个不好的人。
一个月里一定有那么几天，在那个炉火摇曳的房间，陛下会变，她绑住我的手脚，用烙过的热铁烫我，在我的尖叫声中竭力嘶吼，一种隐忍的发泄，仿佛那样才不会被人听到。
之后，她沉默很长时间，然后道歉，像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她捂着眼睛，颤抖着从指缝中窥视我焦糊的伤口。
——mama都做了什么啊……
她喃喃的说。
——对不起，mama是个坏mama，对不起啊，原谅mama吧……
陛下哭着。
我心疼这样的陛下。
如果仅仅承受痛苦就能让陛下好过的话，多少热铁我都能忍受。
如果是我的脸让陛下痛苦……
我选择了一天，我将新榨的滚油淋上脸部。
醒来的时候陛下在我床边。
——为什么伤害自己……
哽咽着，她扑向我的被褥，用力将我抱紧，泪水浸湿我脸上的纱布。
——mama只有你了。
……
热油浇毁了我的面部，我失去了眼皮，额头，以及很多。
幸存的只有嘴。
那之后我戴上面具。
赛文莱特的人们喊我面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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