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萨肯看到伊丽莎白的第一瞬间,瞬间理解了当年她看见他的时候的感觉,知道了她为什么总是那样不厌其烦的想要拯救自己。
无法放下不管啊,这样的家伙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的话。
于是就这样,自顾自的把她带回家了,而且当到达家的时候,时间已经黄昏了。
弗洛萨肯站在门口,摸索着怀里的钥匙正准备开门,伊丽莎白站在他背后的阶梯下,望着弗洛萨肯的后背,双手不安的攥着长袍的一角,被绷带缠住的面容正因为内心之中混乱的感情而扭曲着。
“啊,”弗洛萨肯打开了厚重的房门,回头对伊丽莎白笑道,“快进来吧。”
弗洛萨肯站在玄关附近,脱下头上的三角帽,随意的放在了玄关上的桌子上,帽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消散,整顶帽子只是沾染了一些灰尘罢了。
他脱下身上的风衣,露出了在衣服下紧绷的,健硕的背部,背上的肌肉就像是虬龙一样缓缓的运动着,弗洛萨肯扭了扭脖子和肩胛骨,把风衣挂在放在玄关上的衣架上。
伊丽莎白直勾勾的盯着房门外的那短短的一截木制台阶,可以看到台阶因为长久的年月而脱落了上面的涂漆,露出了原本木制的颜色。
伊丽莎白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安的气息,她就像是一只即将跨入未知领域的野兽一样,不断地,不断地,用眼睛扫视,用鼻子嗅探,用耳朵倾听,用皮肤感触,用一切的一切来触碰面前这扇门之后的世界。
“喂!”伊丽莎白的声音猛地在弗洛萨肯身后响起,弗洛萨肯挑眉,转过头去看着伊丽莎白。
“有什么事吗?”
伊丽莎白暗淡的金色眼眸自下而上的,瞪视着弗洛萨肯,用着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一个小乞丐居然会把自己的脸给藏起来吗?我想以你的智慧,不会不明白吧!”
伊丽莎白猛地踏上阶梯,木制阶梯在她巨大的力量下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呀”声。
“我从北到南,一直在流浪逃亡,从北方的凌冬城到南方的枫叶城,你知道我花了多久吗?我走了足足半年,”伊丽莎白猛地抓下脸上的绷带,露出了那张可怖而可怜的脸,“而且我已经足足两天没有吃到一点东西,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上...你看着我这张脸,你还不明白我是谁吗!”
那是一张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到了极点的面容了,右边的脸颊全是大大小小的刀疤,看来是不断地,一遍又一遍划破脸颊才能造成的伤痕。而且这些伤口的走向全是从前到后,也就是说,这些伤疤全是她自己用匕首一刀刀给活生生割出来的。
而左边的脸颊,则是恐怖无比的烧伤,整个左脸几乎被恐怖的伤疤给覆盖完了,坑坑洼洼赤红色的脸庞恐怖的有如厉鬼,而就是在这样一张脸上,有着一双金色的眼睛在燃烧着。
“我知道了,你是饿了对吧,我这就去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弗洛萨肯笑了笑,然后不以为意的伸了一个懒腰,“不过作为被招待的客人,你就尽情使唤我吧。”
“喂!你这家伙!你究竟有没有在听,”伊丽莎白突然慌张起来,似乎急于证明着什么似得,大声地诉说着,“我可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啊!说不定会杀了你啊!”
弗洛萨肯朝着屋子里的步伐停了下来,他再次转过身看着伊丽莎白,等待着她的发言。
伊丽莎白眼瞳颤抖着,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啊我知道了,我这张脸毁坏的太严重以至于你看不出来我是谁对吗?那我再给你看看另一个东西!”
伊丽莎白猛地揭开自己的兜帽,露出了自己早已被剪得破破烂烂,就像是男孩子一样的,火红色的头发:“我是伊丽莎白·哈斯布隆·杜泽啊!是那个杀了无数人的,逃出死刑场的通缉犯啊!是现在的皇帝的眼中钉啊!”
伊丽莎白就像是要扑到弗洛萨肯身上一样冲到弗洛萨肯面前,望着弗洛萨肯的脸,她自己亲手毁掉的脸庞扭曲着,困惑着,就这样盯着弗洛萨肯,急促的呼吸使得她瘦弱的身体不断颤抖。
弗洛萨肯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的掏掏耳朵,叉腰看着伊丽莎白:“对了,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你究竟有没有在听人说话啊,”伊丽莎白歇斯底里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我可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存在啊,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啊...”
弗洛萨肯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摸了摸伊丽莎白的头:“真是一个爱撒娇的孩子啊。我去给你弄点浓汤喝吧。”然后关上了房门。
房门“啪嗒”一声在伊丽莎白背后关上,伊丽莎白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跟在了弗洛萨肯的身后。
“自从你踏入这扇房门之后,你的一切都会得到原谅,因为这里就是你的家啊。”弗洛萨肯说道。
弗洛萨肯走到长廊的右侧,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客厅,有着许许多多的家具,还有一张非常醒目的长桌,和几张沙发:“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我去做饭。”
弗洛萨肯在伊丽莎白背后轻轻的推一把,将她推进了客厅之中。
伊丽莎白怔愣的站在客厅里,手足无措的望着四周的环境,就像是置身于不真实的梦境之中一般,她看着那在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巨大的壁画,和壁画下的,精美的壁炉,以及在壁炉旁陈列的好几个高大的木制柜子,以及在角落里堆放着的,各种奇奇怪怪,精美的器物。
伊丽莎白内心在巨大的无措感之中动摇着,她死死攥着手中的绷带,好像那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家?那是什么?熟悉又好像无比陌生的词语。
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拯救我吗?那为什么,我心里的这种感情,是感动吗?或者是屈辱和愤怒?我有点分不清了。
明明让士兵将我就地处决了就好了的,像我这样的家伙,活着根本没有意义好吗?
说什么我没有罪,这个家伙又知道些什么啊!
他是...真的想要拯救我吗?
而在这个时候,从屋子里面传出来做饭的声音,伊丽莎白带着一丝好奇和不安,缓缓的挪动脚步,终于来到了厨房。
弗洛萨肯穿着黑色的围裙,在菜板前熟练地切着胡萝卜,伊丽莎白走到厨房门口,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些刀具。
水果刀,菜刀,砍刀...
瞬间,一股漆黑的感情升腾而起。
他已经看到你的样子了伊丽莎白,就算他脸上没有什么表现,其实他的内心也同样十分惊恐吧,毕竟你是个杀人犯呢!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想如何把你给杀死,或者毒死啊!在那阴影之中,兰伯特那张早已腐烂不堪的脸带着看破一切的戏谑无声的诉说着。
你想怎么样?杀了他。那现在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啊,这里全部都是刀,你可以用那把小刀刺穿他的心脏!也可以用那把砍刀把他头砍掉!就像是从前的你一样!兰伯特腐烂的脸旁边,又钻出了大大小小的,可怖的面庞,那些腐烂的,漆黑的面容,是那刽子手,是那些士兵,是那个神父——全是那冬日里的亡灵。
去吧,野兽终究是野兽。伊丽莎白,你改变不了的。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你得到救赎和原谅,可怜的伊丽莎白。你就像个野兽一样,永远在黑暗之中逃亡最好。兰伯特的面孔扭曲着,嘲笑着。
“你是来帮我的吗?”
男人轻松的声音瞬间震醒了恍惚的伊丽莎白,伊丽莎白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手里已经握住了那把小小的水果刀,正在一步步逼近弗洛萨肯的后背。
伊丽莎白又抬起头看着弗洛萨肯,弗洛萨肯只是笑着,以温柔且温暖的眼神注视着她,简直有如阳光一般,将她从那冬日的梦魇之中拯救出来。
伊丽莎白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刀面上映照出自己的面庞,那是何等丑陋的存在啊,被漆黑的感情吞噬,就像行尸走肉一般。而且她甚至看到了,在自己那伤痕累累的手腕上,那副镣铐一直都存在着。
她从未逃离,她一直都在那处刑台上,等待着审判。
而眼前这个男人,是那么真挚的,想要拯救她。
原来我这半年,一直都是以这样一幅模样存活在世上吗?
我是...多么愚蠢的人啊!
水果刀掉落在地上,伊丽莎白颤抖着,缓缓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胸膛,悲恸无比地嚎啕大哭着。
弗洛萨肯同样跪在了伊丽莎白面前,双手捧着伊丽莎白的脸,那温暖的感触带着胡萝卜的清香传到伊丽莎白全身:“朝我撒娇吧。”
他如是说着。
“唔...哇啊啊啊啊!”伊丽莎白猛地扑进弗洛萨肯怀里,声嘶力竭地大哭着,死死揪着弗洛萨肯的衣服。
弗洛萨肯只是轻轻抱着她,拍打着她的后背,在伊丽莎白耳边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我...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只是想活下来,可是、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会让有些人感到厌恶。
我已经...我已经不被任何人需要了啊...我啊...不想痛苦啊,
那些石地睡在上面痛的不行,还有和恐怖的野狗争抢睡觉的地方...我已经用尽全力活着了...可是依旧会被人讨厌...为什么啊...
...救救我啊...请你,救救我,宽恕我啊...”
黄昏的阳光照进这个厨房,却耀眼的没有一丝阴影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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