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克鲁泽在与安娜塔西亚的交手中陷入下风的时候,坐镇中央指挥室的帕特里克·萨拉也得到了两者交战的情报。
帕特里克·萨拉虽然看不懂MS战,但是从作战影像上来看,他看得出来克鲁泽确实尽力地在拖延那架可恨的白色高达。
连神谕和克鲁泽都拦不住她吗?所谓的不是自然人也不是“新人类”(帕特里克·萨拉坚持认为调整者就是人类的进化,所以成调整者为新人类),居然是这种存在吗?
看得到那架白紫色相间的高达的动作是出乎预料的流畅、自然,帕特里克不由得握紧了手——机械-神经交互反馈系统,这个最早被PLANT认为是愚蠢笨拙的自然人用以追赶调整者的反应能力优势的装置如今展现了超乎寻常的能力。
而当使用者是被研究人员认为反应能力还在调整者之上的某种存在的时候,其爆发出来的力量让帕特里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孤陋寡闻。
虽然在之前的孟德尔侦查作战时,因为克鲁泽取回的情报,研究机构开始重视起了安娜塔西亚·冯·西科斯基以及她的座机上的新式操作系统,但是即使是PLANT的技术力,也不可能在最终战斗爆发之前开发出与地球联合精心研究了一年多才拿出来的成果相匹敌的作品。
而另一边……重生也败了吗?
看着主雷达显示的,已经进入了战舰战斗距离的那四条战舰以及稍远处的地球军舰队,帕特里克咬牙。
“输入坐标,目标选定为大西洋联邦首都,华盛顿!”
站在他身后的护卫队队长扎·结城露出了讶然的神色——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还有第三炮啊?连忙上前劝阻:“议长!这……”
“你们在干什么,快点行动起来!”帕特里克·萨拉面色很难看,他搞不明白怎么现在这些明明很忠诚于ZAFT的士兵们如今却磨磨蹭蹭了起来,“只要这一炮发射,我们就能赢了!”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就是不明白!
“议长,这场战斗我们已经赢了,剩下的部队足以将地球军拦在外面了!”结城队长觉得这么做真的没有必要,只要这一轮攻击,地球军没能突破的话,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气血的地球军就只能选择退却。
议长,你难道已经疯了吗?
帕特里克不胜其烦,手中的手枪指向了老友。
如果你们都不能理解我的话,我就只能自己来了。
看着一脸茫然在空中飘荡的结城,帕特里克咬牙推开了瞄准系统的操控人员。
……
基拉看着主监视器上显示的,反射镜面的影像,流星的大型光束军刀斩出。
反射镜面的结构在自由的破坏下损坏得很迅速而彻底。
基拉心里仍旧有所疑虑——他不明白,为什么阿斯兰的父亲居然要做到这一步。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相信PLANT在地球圈毁灭以后能够独立地度过之后的困难期,尤其是能够大量供给PLANT国民粮食的尤尼乌斯7号被毁灭了以后。
发射第三发创世纪?他难道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吗?
基拉将自己的困惑讲给了另一头,将神谕的躯干给固定在创世纪的炮口的安娜塔西亚听。
苍白的少女一顿,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但是还是解释给了基拉听:“西格尔·克莱因,或者说,调整者温和派,他们代表的是,PLANT上调整者内心自卑的一面;而帕特里克·萨拉,调整者激进派,他们代表的是PLANT上调整者们自傲的一面。”
“但是毫无疑问,追根究底,都是在那个时代受过迫害的调整者们,内心当中精神病态的一个侧面,本质上都是相同的。”
“他们知道调整者到底要怎么才能跟自然人和平共处,但是他们所见的道路上,阻力巨大到让人绝望。”
“所以两个人就打算用不同的道路来达成相同的目的。”
“你既然问我对于帕特里克·萨拉怎么看,那我就单独只说他一人好了。”
安娜塔西亚看向屏幕当中的基拉,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基拉你觉得,蕾诺亚·萨拉,这位在国际上久负盛名的,以仁慈和博爱而享有美名的农业学大师,她所喜欢的人,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吗?”
“从看到了‘创世纪’这个东西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第一发,消灭当头的地球军,”安娜塔西亚举起右手,上面食指竖了起来,然后又竖起了中指,“第二发,歼灭月面基地对当面地球军的增援,然后……”
“就是,谁都不知道,但是却必然存在的‘第三发’。”
看着基拉震惊的表情,安娜塔西亚看向了雅金·杜威,面色让基拉捉摸不定:“基拉,你要知道,对于PLANT以及ZAFT来讲,这第三发才是不能存在却又是必要的……”
“蕾诺亚·萨拉,她所选择的丈夫至少作为军队和国家的领袖来讲,无可指摘!”
……
可恶的克鲁泽,居然算到了第三发创世纪的存在,幸好,幸好那个碍眼的女人把他给杀死了,不然,未来的调整者一定会在那个极其善于伪装的小人的算计之下灭亡的。
啊,是阿斯兰吗?帕特里克觉得自己的眼前模模糊糊的,只觉得面前这个发出了“嗡嗡”的声音的人影很眼熟。
这臭小子,居然还知道回来……可惜这个时候他居然是一个人,真是,白瞎了自己给他找了一门好婚事。
真可惜见不到自己的孙子了,留下阿斯兰一个人在这世界上,会很累吧?
两个孩子,两个被长辈之间的过往所捆绑又拆开的孩子,之后,在两家的长辈都死后,应该会过得轻松一点吧……
呵呵,西格尔,你这家伙临死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呢?
我们两个都希望调整者能够真正地获得自己的未来,但是最终却背道而驰,努力至今,我所能做的也只是让那些忠于自己的部下以及PLANT免于在战后遭到清算。
有一个独裁者的话,很多事情都可以往我身上推,这样PLANT即使战败,也可以让国民减小负担了。
西格尔想要争取的未来,帕特里克·萨拉不相信那是未来——如同畜牲一般地活下去,给别人榨取剩余的价值,那绝对不是调整者,甚至是一个正常的,人的未来。
可是他的道路的尽头,大概也不是真正的未来吧?
杀业未免太重了,对地球下手更是不可饶恕,这种事,他早就知道了。
温和派的道路尽头,是没有光的黑暗;可是就算让调整者成为唯一的人种,未来也不见得就会光明而伟大。
人种之间的冲突,根源是那么的复杂,以至于自己和西格尔即使看到了真正解决问题的道路,也没有那个胆量走上去,只能采用更加简单粗暴的方法……
或许拉克丝那孩子已经有了想法吧?早就注意到她手下的新克莱因派和留在PLANT上躲躲藏藏的老克莱因派其实不是一个路子了,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成。
阿斯兰心太软了,注定难以继承萨拉家的遗产;伊扎克、迪亚哥,还有仍旧卧病在床的尼高尔,他们虽然也都是很聪明的孩子,但是仍旧不够。
也许真的只能指望那个让人搞不懂到底是天真鲁莽还是老谋深算的粉毛丫头?
真是的,事情这么多,就不能够顾念一下我这个快死的老头子到底有多累吗?
不管了,就算真的把创世纪发射了我也不管了!混蛋小子你就不能让老子省点心?
西格尔、蕾诺亚,我能够做的,我都做了,以后的事……
当帕特里克的眼睛终于忍不住闭上的时候,他又茫然地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帕特里克茫然地看着虹色的宇宙,突然看到了站在前方温柔地笑着的妻子,以及一脸无奈的老友夫妇。
“你们……”帕特里克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然后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的声音。
“臭老头赶紧升天了!你知不知道维持意识显化很累啊!”好像是背后被那个女孩踢了一脚,帕特里克身体前倾,抱住了冲进他怀中的蓝发妇人。
当他往身后看去的时候,只看见有着一头及跟的白色长发的背影向着另一头虹色的宇宙中离开。
那个人是……帕特里克似乎明白了什么,抱紧妻子苦笑了起来。
这下完蛋了,PLANT恐怕没什么胜算了,那个苍白的女子,恐怕真的是……
……
阿斯兰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就仿佛父亲冰冷的尸体一样。
虽然父亲最终合眼的时候,露出了某种如释重负的笑容,但是阿斯兰还是止不住地潸然泪下。
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吗?
控制台的报警声让阿斯兰从悲伤当中惊醒了过来,“要塞将于1800秒后自爆,请所有人员尽快撤离雅金·杜威。”
阿斯兰无比震惊,连忙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最终只能够无力地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雅金·杜威的自爆和创世纪的发射是联动的,而且任何没有授权密码的程序脱钩操作都会触发更深层次的逻辑运算,让自爆直接跳过倒计时!
可恶,父亲,你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悲伤当中的阿斯兰来不及细想,定定地看着父亲的遗骨,最终下定了某种决心,向外面跑去。
“父亲,你明明,明明知道,这样做也什么都补救不了的……”
……
看着从雅金·杜威当中飞出的正义居然没有搭理他们就直接向着创世纪的后方飞去,已经将发射镜面给切碎的基拉和将神谕终于固定好,并在神谕破损的驾驶舱内设定好了自爆程序、返回了强袭Z的安娜塔西亚都很奇怪。
自由连忙跟了上去,强袭Z也慢悠悠地以巡航速度跟在后面。
自由没能够拦住正义,毕竟基拉并不清楚创世纪的构造。
安娜塔西亚冲着屏幕里的基拉点了点头,两机一先一后追进了通道。
……
“什么?安娜进入了‘创世纪’?”哈尔巴顿惊讶地看着CIC,“到底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是Z3似乎和自由以及正义达成了某种一致,三机都进入了创世纪当中!”CIC的报告让哈尔巴顿和霍夫曼面面相觑。
这丫头,到底想要干什么?
……
“阿斯兰,你到底在干嘛?”基拉终于追上了停在中心区的正义,在自由身后,是没了脑袋的强袭Z。
阿斯兰语气当中透露出的是坚定与悲凉:“从创世纪内部,用正义进行核爆!”
说完,他将雅金·杜威的自爆和创世纪的发射绑定的事情讲给了基拉听。
安娜塔西亚歪了歪头:“嗯……克鲁泽所说的,他的胜利原来是这一招啊?倒也是个办法……可惜他大概要失望了,谁让他扑街得太快了呢?”
“姐姐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快帮帮忙劝劝阿斯兰吧!”基拉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在通讯频道里哭笑不得,“阿斯兰你也冷静一点,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阿斯兰没有理会基拉的劝告,而是反问了他:“基拉你确定你们的办法能够起效果吗?”
基拉语塞——他信任姐姐是一回事,但是阿斯兰可不会。
“嘁,懦夫!”安娜塔西亚不屑的冷哼让基拉更加头大,正想说什么,却看到强袭Z直接抽出光束军刀一剑斩向了正义。
没有人预料到安娜塔西亚突然动手,自由的动作慢了一拍,而正在输入自爆密码的阿斯兰更是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只剩一个躯干、连主推进器都被熔毁的正义,安娜塔西亚满意地点了点头,强袭Z的光束军刀直接从正义的胸口划过。
看着相当暴力地把正义的驾驶舱给挖出来的强袭Z,基拉目瞪口呆——要不是直觉告诉他姐姐没有杀意,他看到这一幕绝对想不到姐姐居然是在救人。
直到Z3将正义的驾驶舱抛过来,基拉才回过神来,控制着自由将这个铁盒子给抱住。
强袭Z左手下方的管线被接到了正义的躯干上,已经见过类似的操作的基拉等到了安娜塔西亚将管线收回。
“好了,那架破烂的自爆程序植入成功,我们还有十分钟来跑路,所以,加紧时间吧!”安娜塔西亚一脸轻松地看着屏幕里一脸讪笑的基拉和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阿斯兰,冷笑了一声,“还有,基拉,告诉你的青梅竹马,下次再敢在我面前自杀,就别怪我把他扒光了扔到外太空——整天想着自裁谢罪的不是废物就是懦夫,这种人在我面前简直辣眼睛!”
“既然知道萨拉家欠这个世界那么多,居然不想着补救?就算是宽容的星之海也不会容忍这种混蛋的灵魂!”
看着骂骂咧咧地关闭了通讯以后,就变成MA形态率先向外面飞去的Z3,基拉苦笑了一声,白了陷入沉思的阿斯兰一眼,自由的制动翼展开,也向着外界飞去。
……
地球军的众人看着在两道极亮的光芒中毁灭的漏斗,终于松了口气。
卡莱恩微微笑着,接通了哈尔巴顿的通讯:“看来,我们可爱的大小姐成功了。”
哈尔巴顿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啊,那丫头,还真能成——看到ZAFT向着他们那边回赶的时候,我还担心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呢!”
卡莱恩笑了笑,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看着崩塌的雅金·杜威以及被炸成了扭曲的钢筋的创世纪,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地球,保住了啊!
“报告,第一强袭装甲航空大队所属,罗斯·琼斯队长、赛克斯·巴哈姆特队长以及阿克·戴维·爱德华兹队长的治疗工作很顺利,罗斯·琼斯队长已经苏醒,赛克斯·巴哈姆特队长和阿克·戴维·爱德华兹队长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两名老将军通过通讯屏幕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
第一强袭装甲航空大队,宇宙用总旗舰“艾布拉姆”号上。
“队长,抱歉,我们……”罗斯·琼斯满怀歉意地看着安娜塔西亚,却没想到对方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有关系,我都知道了,这不是你们的问题,倒不如说,这一次,你们干得漂亮!”安娜塔西亚看着罗斯,一脸的欣慰,“面对那种级别的敌人,只要能够活着回来,就再好不过了!”
“也许你们的伤势确实只能退役……但是至少,大家都能活着回家,我就很高兴了!”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安娜塔西亚眼中泪光闪烁。
罗斯·琼斯热泪盈眶。
是啊,能够活着回家,真是太好了!
……
但是,事情仍旧没有完结。
这个世界上的问题仍旧很严重,活下来的人身上的负担……
路还很长,可以预见到,地球文明的路还很漫长。
群星之中,人类所无法察觉的一个位面里,一双水蓝色的眸子睁开,看向了这个,仍旧没能恢复平静的星球。
PS:本来在本书当中,因为很多原因所以帕特里克·萨拉比原作要清醒很多,但是正如同我曾经说过的,如果史黛拉屠了城,她就必须死一样;帕特里克·萨拉建造了名为创世纪的武器,并且将其投入使用,所以……他必须死。
无论是为了给其他的强硬派成员脱罪、还是为了给PLANT脱罪。
第三发创世纪——瞄准地球的创世纪,没有办法,他必须下达这个命令。
现在的阿斯兰大概是理解不了的,毕竟作为军人和驾驶员他已经合格了,但是他作为政治家,还差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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