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布满地面。秋风在如海的天空里咆哮。夜里,人声顿绝,仿佛可以听到一种至高无上的音响。”青木老师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德富芦花,他的散文就是如此,堪称是描写自然与人生的典范。在芦花笔下的自然是绝美的,永远充满了迷人的魅力。他的描写总能把人带去那静谧而神秘的不知名之地,让人感同身受地沉浸其中。”
“好了,差不多就讲这么多。大家下课吧。”
就如是掐准了秒表一般,青木的话音刚落,《天空之城》应声响起。她好像赶时间,急着带着讲义离开了班级。
牧野遥合上笔记本,这也宣告着一天学业的终结。她理好了自己该带走的课本,然后开始盯着窗外黄澄澄的夕阳发呆。今天是她值日,必须等到别的同学离开了再进行打扫。
留下来的一共有五个人。除却她还剩两男两女,而其中她能叫的出名字的也就一个人。她不为此感到羞愧,因为她根本不会有叫他们名字的那一天。
她从不刻意记同学的名字,她内心不相信自己能与同龄人有什么交流。她上课对课堂环境漠不关心,就算听到某个同学的名字,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的程度,绝不会把名字和某个人的脸庞成功地联系到一起。
牧野遥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肮脏的,只配孤独终老,别的都是奢求。全天下的人都误解了她,她的冷漠的内在根源是自卑,而并非傲慢。
至于秋庭加奈……牧野遥透过擦的透亮的窗户向教室里望去,那个身影正卖力地清理着地面。
在今天之前,牧野遥对秋庭加奈并没有任何了解。知道她的名字也完全是因为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半年下来,想不知道都难。秋庭加奈也总是一副面若冰霜的样子,这其实恰迎了牧野遥的心意。她最害怕的就是遇到活泼开朗口若悬河的人,因为她和这种人是注定不对付的,结果就是她的闭口不言。虽秋庭是个安静的孩子,但对于她,牧野私下有着自己的猜测,猜她是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所以才会有一种清高的性格。牧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更不会和秋庭搭话了,她觉得自己和秋庭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富家大小姐,会骑单车上学吗?牧野遥回到班里,挂好抹布,怀疑着自己的假想。
“牧野同学,既然我们家在同一个方向,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如何?”突然被叫到名字,牧野心里一惊,她调整了一下呼吸,面无表情地转身,眼前正是在场她认识的唯一一人——秋庭加奈。
牧野遥一言不发。
“嘭!”教室前面传来一声巨响,给钟擦拭玻璃的男生正揉着大腿,看到牧野与秋庭都朝他看去,他尴尬地笑了笑::“你们继续,继续。我就栽了一跤。”他此时倒不担心身体有什么问题,他只是担心自己是不是精神有些错乱,产生幻听了?
见秋庭又回头真诚地望着自己,牧野遥觉得自己似乎必须要开口了。只是回答什么?拒绝掉吗?要是在昨天,她绝对会摇着头坚定回绝。可今天她好歹载了自己一程,牧野遥性情淡漠,可不至于知恩不报。
“也行。”牧野遥如是说。
在班级前面的男生在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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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起上脚踏车吗?”秋庭想到了早上的事,又一次向牧野遥发出了邀请,而牧野遥摇头拒绝了。既然这样,秋庭当然也不能骑车了,她索性就把它丢在学校了,反正她平日是步行上学的。
秋庭的这种行为让牧野遥更困惑了。为了和她一起走,连单车都不骑了?牧野遥是个喜欢把凡事都放心底憋死自己的角色,就算是别人惹她生气了,她也最多甩门走人,不会留半句解释,所以她自然不会问秋庭其中缘故。
于是,冗长的沉默又开始了。同早上一模一样,且牧野遥还没有觉得丝毫不自然。
“到了。”不知过了多久,秋庭开口了。牧野抬头,眼前是商业街旁一家叫“Chatime”的奶茶店,店前排着五六人的队伍。她转眼看向秋庭,不知道秋庭是什么意思。
“请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为你买杯奶茶。”秋庭道。
牧野有点懵了,秋庭要帮她买奶茶?这是为什么啊。这孩子以前不还好好的吗,今天是怎么了?牧野不露声色,生硬地道:“不用。”
“能让我请客的人可不多哦。”秋庭浅浅一笑。
牧野怔住了。牧野以前从没有看到秋庭笑过,今天,她才知道,竟然可以有女孩子笑起来是如此漂亮。她的笑容有着太阳的温度,温暖又柔和。可她又不是太阳那般耀眼的女子,成绩不怎么好还和自己一样总冷着脸。一时间,牧野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比喻来形容她。
原来,她平时不笑是怕倾倒了太阳吗?牧野遥表面没什么反应,内心的自卑胆怯却涌了上来。她用于伪装的坚强垮台了,唯有保持冷漠已成习惯的表情还在运作。
“你要喝什么?”秋庭见牧野没直接拒绝了,便接着问。
“随便。”牧野遥小声道。此时的她,哪里还有给冈崎摆脸色时的气魄?
秋庭看着面无表情的牧野,有些无奈地说:“好吧,那就给你点平常我喜欢喝的好了,不要嫌不好喝啊。”
说罢,秋庭转头对点单的小姐姐说:“一杯半糖的珍珠奶茶,要温的,加仙草。”
听了秋庭的点单,牧野遥不懂。她不给自己点一杯吗?哪有给别人点奶茶自己却不要的道理。这一点直到奶茶拿到手上都没想通。她哪里知道,自己猜得大错特错,秋庭的生活可是相当拮据的。
既然奶茶是别人请的,又已经买好了,牧野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她尝了一口,这一家的手艺很不错。看了看并肩而行的秋庭,她考虑了一下,把奶茶递了出去:“你也尝尝吧。”
秋庭显然是没料到牧野的动作:“这……这不好吧?”
“都是女生,嫌弃?”
“不不不,不是,只是明明是我请你,这不合适。”秋庭连忙解释。
牧野的手并未就此缩回。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的确挺想喝啦。”秋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奶茶,啜了一口,又还了回去,牧野注意到,其实奶茶根本没少多少。
“啊,真好喝~”今天在牧野面前,秋庭笑得次数格外多,“你知道谢礼的含义吗?就是为了报答你狠狠地气了冈崎一回,你可能不清楚那时冈崎的话在无意间对我是多大的羞辱。谢谢你,那时我真的觉得很解气,很开心。”
牧野不知道秋庭背负着什么,可她问不出口。她似乎不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牧野遥咬着吸管,她注意到秋庭的侧脸在夕阳的映照下变得红扑扑的,以周围被黄昏浸染的世界为背景,美得像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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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牧野遥赶到酒吧时,已经快要七点了。当她踏进酒吧时,混迹在酒客们里的店长马上就发现了她。
“哎呀,小遥你可算来了,差点以为今天你也不会来了,那今天人手真的会很吃紧啊。”松尾见到她,像是大松了一口气。
“耽搁了一会儿。”牧野遥面无表情,“有人没来吗?”
“熏子今天生病了,实在没法上班。不过我已经和一个周末工商量好了,服务生的位置算是解决了。不过要是驻唱歌手不来,可没那么容易搞定了。”松尾现在的心情好像不错,“不过我说小遥啊,这一天到晚的,就没什么能让你开心开心?你要是放的开一点,受欢迎程度绝对会倍增的。”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啊呀啊呀,还是一样的冷淡啊。诺,到七点之前,你先休整休整吧。”松尾似乎早就习惯了牧野遥的性格,依然笑眯眯地道。
不过……说起开心的事。
牧野遥开口:“店长,你知不知道,送谢礼的话,买什么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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