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罗伊自己看不见希望,所以他才会放弃勇者的身份,作为人类的叛徒,教廷的逆贼,逃到了纳格里深,逃到了这个叫做艾莉娜.乔伊斯的魔王麾下。
他看不到希望,所以他想把这幅摇摇欲坠的希望,寄托给这那个少女,因为只有这样看着少女的背影,他才能告诉自己,前方还能继续前进下去,前方还有和他一样前进的人,但这归根结底仅仅是他的软弱罢了。
而罗伊对坐的普尔曼,表情消沉的继续说道:
“我厌倦战争的情绪,在艾莉娜小姐上任之后的第二年开头,来到了顶点”
“第二年?”
罗伊嘴边喃喃道,而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朝普尔曼问道:
“普尔曼院长说的是占领塞内加尔城的事情吗?”
普尔曼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看来您也知道啊?其实那场魔族为了扩张领地,而占领塞内加尔城的战役,便是由格雷大人负责统御军队的”
“我仅仅是在一旁协助的,虽说如此,但在这个地狱般的战场上,我仍是刽子手之一,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洗脱的”
罗伊有些疑惑的冲普尔曼问道:
“这就是你离开的契机吗?”
普尔曼低下头,将双手靠在桌上,同时紧握在一起,形成一个球状,遮挡在脸前,语气有些苦涩的说道:
“是的,在塞内加尔城的战役,我们前后杀死的人类多到数不尽,在占领后的几天里,我一次次看着那横尸遍野的战场,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向艾莉娜小姐递交辞呈,我知道若是艾莉娜小姐的话,她一定会同意我的辞呈的”
“但这样的我,只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并利用艾莉娜小姐的好意,来逃避这股罪恶感,以及这个由我制造的地狱”
说道这里,普尔曼话语先是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而后接着说道:
“结果果然如同我预料的一般,艾莉娜小姐同意了,但她希望我能把一些因为战争,因此无人抚养的孤儿带走,因为这是由她所产生的战争”
“她毅然决然的承担了这份罪恶,这份仇恨,但我知道,其实那场战役开始的时候,当时还未站稳脚跟的艾莉娜小姐,并没有拒绝亦或者接受的权利”
“但她却要承担这本与她无关的战争,所诞生出的罪孽,以及别人仇视的目光,与之想比的我,却是一个胆小的懦夫,借着艾莉娜小姐的好心,逃到了这个地方”
罗伊语气中带着丝丝安慰的说道:
“我觉得普尔曼院长,你并没有逃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抗争罢了”
普尔曼摇了摇头苦笑道:
“您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知道,我之所以接受艾莉娜小姐的提案,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胆小鬼,我不知道该怎么结束战争,所以只能用这种最安全的方式来洗涮自己所造成的罪孽罢了”
“这些在孤儿院的孩子,不管是人族,还是魔族,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说不定有一大部分是我造成的,因此我对这些孩子来说,应该是名副其实的仇人”
“我不知道,我之所以对他们这么好,究竟是我对他们的悲剧的境遇感到同情,还是因为我想获得他们的原谅?我真的不知道,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被他们讨厌”
说罢,普尔曼抬头朝罗伊看去,并且眼神中带着一丝胆怯,朝罗伊询问道:
“罗德先生,我是不是很虚伪,自私?”
罗伊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笑着朝外边的孩童看去,露出一副,浅浅的却又温柔的笑容说道:
“我并不这么觉得,普尔曼院长之所以不想被他们讨厌,是因为普尔曼院长你很爱这些孩子不是吗?”
“我也有对我来说这样的人,所以我也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因为爱他们,所以不希望被他们讨厌”
随后罗伊又苦笑一声说道:
“但现在他们估计会恨我入骨吧?”
“看来罗德先生,也有故事啊?”
罗伊调侃的说道:
“谁没些故事呢?”
听到这里普尔曼叹了一口气,朝窗外嬉戏打闹的孩童望去,皱了皱眉,眼神落寞的说道:
“我不知道他们之后是否会仇视彼此,是否会仇视我,但我也只能通过这样的行为,去保护他们,去教导他们,这也是现在的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我希望这些孩子,长大后,能走出和我不一样的未来,我希望这些孩子,未来有一天不会彼此在战场上相遇,我希望能迎来一个美好的未来,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安的长大,这就是我现在心中小小的愿望,也是我对他们的赎罪”
罗伊下意识的问道:
“普尔曼院长,你觉得人类与魔族能迎来和平吗?明明彼此都与对方有血海深仇....”
普尔曼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我不知道,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战争打到现在,那些战士也开始厌倦了,大部分士兵,以及离战场最近的平民,都知道对方是无辜的,大家都累了”
罗伊反问道:
“可是我依然见到两族人民在互相抵制对方”
普尔曼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可以把这种东西看做是一种氛围,也可以称之为一堵墙,你必须借这依附这堵墙才能活下去,或许刚刚开始你讨厌这些墙,因为它阻挡住了你的视野”
“但是慢慢的你会知道,你必须依靠自己面前这些墙,因为他给你带来了方便,或者说你假如反抗这堵墙,便会被活活的压死”
“但因此接受了这堵墙的你,之后的也会变成他人的墙,因为你不想放弃这些方便,这时你讨厌的东西,也成为了你不得不依靠生存的东西”
“而仇恨与互相歧视的气氛,就是这堵高墙,但却很少有人能越过这堵墙,更多的人是即便讨厌,也会依附于这堵墙生存,哪怕他们知道这种思想是病态的”
随后普尔曼朝艾莉娜瞟了一眼,眼神中充满希望的说道:
“虽然这堵墙对于两族来说,还是如此的坚硬,但或许有一天,会有几位勇者,将这堵沉重的厚墙推翻也说不定”
“而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大家会放下成见与昔日的仇恨,愿意为对方抚慰伤口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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