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安迪里斯觉得，也许现在已经不用想什么平安地回到岛上了。
这样的想法，是在看到了那几条又从水中在水中徘徊的巨大的骸骨之后产生的，就算快艇在如何结实，也不能和那些东西硬碰，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骸骨。
但是安迪里斯明白，那些骸骨只不过是像牧羊犬一样在把快艇赶到远离海岛的地方。
不把这些东西处理掉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脱险。可是问题是如果可以尽快处理掉那些东西就好了。
看上去老大说对了，大海还真是让人不放心啊，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藏了这么多东西啊。安迪里斯这样想着。
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了荒井的魔术的特性，现在那些骸骨已经放弃了先前藏在水面下的战术，改为用数量进行压制了。
晋风阳的魔术在水面上用出来就是自杀，荒井的魔术也已经用不上了，自己的话···在这种敌人已经靠近的情况下也相当于没有什么作用。
手中的枪的抖动忽然停了下来，弹鼓被打完了，就算安迪里斯一直在保持点射，弹鼓还是打完了。
安迪里斯用枪托把又一个探出头的怪物敲下了海面，这才有时间换上了弹鼓，推上膛，退后了两步，瞄准下一个试图爬上来的怪物的额头扣动了扳机。
算上现在装上的，弹鼓还有两个，但是够不够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大，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什么办法啊！”安迪里斯对着前甲板喊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晋风阳皱着眉头，把子弹灌进了面前张着嘴的怪物的口中，没有回答安迪里斯的问题。
因为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
那些大家伙只是在围堵快艇，一直在水面下，攻击它们没有什么效果，而这些怪物，就算毁掉了它们身上那种微弱的魔术刻印也没有太大效果，毕竟数量还是太多了，就算彻底消灭了一条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没有有效的消灭对方战力的方法。
“啧。”晋风阳的不满的声音被枪声盖过了。
这些东西到底还有多少···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晋风阳这样想着，从什么地方来的···
如果是死灵魔术的话，那刻印所带来的负荷不是正常的人可以承受的。也就是说不可能是通过个人的力量来维持这个魔术吗？
这样的话又是怎样维持的···
以这些东西的强度来看，如果通过刻印来解析这样的魔术，那么刻印所需要的体量过于庞大，而且超出了正常的承受范围···
不对，说起来···大规模的魔术刻印···
晋风阳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虽说也不是没有学习过关于魔术的专业知识，但是毕竟还是知道得太少了，现在也只能隐约地想起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关于大规模魔术刻印的说法，却不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想起来。
“喂喂，不会真的是大海发怒了吧···”安迪里斯就算在这种条件下还是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被大海袭击了吗？”
“请闭嘴！”荒井对信口开河的安迪里斯说。
大海···被大海袭击了···晋风阳听到了这句话。
魔术的基础是悟性，但是悟性只是作为一种媒介来转化出需要的效果。效果的表现是通过“活的自然”（Living nature）来实现的。也就是说悟性只是对于本源的沟通，而魔术这是由沟通和实现两方面构成的，而魔术的实现即为“活的自然”。
人类所不能承担的负荷，并非自然也不能承担，超过负荷的魔术刻印仍旧可以存在，只不过载体变成了别的东西而已。超过了人类极限的刻印即是阵地魔术。
刻印是尼古拉·特斯拉的研究成果，刻印所借鉴的就是传统魔术中的阵地魔术，将阵地的力量压缩到适合人类刻印的程度，从而产生魔术刻印。
真的是···被大海袭击了啊···
这就是一个阵地魔术，阵地的基础就是海洋，毕竟对于海洋来说，这些东西所带来的负荷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安迪里斯，可能你说对了，”晋风阳提高声音说着，“我们真地是···被大海袭击了。”
安迪里斯没有立刻回答，虽说忙着开枪没有回头看，但是晋风阳可以想象得到安迪里斯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是，老大，”安迪里斯过了一会才说，“我就是开一个玩笑，虽说确实有些不分场合，但是也不能当真呐···哇，不会老大你···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没有疯，我说得是认真的，”晋风阳明白刚才安迪里斯最后那句话想要表达什么，“安迪里斯，你听说过阵地魔术吗？”
“是指那种传统魔术吗？据说是刻印解析起源的那种，”荒井回答道，“您是想说，这是一个阵地魔术是吗？”
安迪里斯在荒井说完之后才回答晋风阳的话。
“虽然我不太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安迪里斯说，“但是也就是说老大你已经想到什么办法了对吧。”
“姑且可以这么说，”晋风阳说，“阵地魔术的话，其支撑就是对应的魔术阵地，也就是说只要毁掉了魔术阵地就可以解决了。”
可是毁掉魔术阵地什么的，只是说起来简单而已。首先不清楚魔术阵地在哪里，就算知道了，自己三个人的魔术也没有一个有什么作用的。
“伦敦塔的两位的魔术是什么？”晋风阳向船上的那两个人问。
“抱歉先生，我们不是伦敦塔的学员，我们两个都不懂魔术。”在右舷的那个人回答，“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晋风阳稍微感到有些惊讶，被派来救援的人竟然不是魔术师。
这样一来问题就更加棘手了，不只是如何破坏阵地的问题，还有伦敦塔的态度问题，从派来的是不懂魔术的人来看，伦敦塔似乎是希望自己回不到岛上，这样一来岛上关于魔术的事物可以顺理成章地由伦敦塔来接管，几乎就是治外法权了。
晋风阳发现，自从上了船之后，自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总之先生，不管要怎么做，先找到阵地在哪里吧，”荒井说，“办法总会想到的，在那之前先做些什么吧。”
晋风阳点了点头。
“那么拜托你了。”
荒井右臂上的刻印亮了起来，她换左手拿上了枪。刻印解析，窥视者。几乎没有盲区的领域覆盖了一部分空间，对那个阵地展开了索查。
虽然也同意荒井的做法，但是晋风阳还是在思考怎么破除魔术阵地，与此同时手上还得随时注意在那些家伙爬上快艇之前打出子弹，这几乎已经是机械性的动作了。
“老大，那个，能不能解释一下阵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安迪里斯忽然问，“知道这个的话我也可以帮忙想一想办法嘛。”
晋风阳用余光看了安迪里斯一眼，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把魔术阵地理解成超大型的魔术刻印，”晋风阳说，“只不过这个魔术刻印不是在人体刻印，而是在某种非人体的物品上，借由那个物品承受负荷，来达到某些魔术效果，就像是现在这些东西···能理解吗？”
“大概理解，老大，”安迪里斯的声音从船尾传过来，“就是说魔术阵地就是一超大号的魔术刻印对吧？”
“是的。”
“那不是有办法的嘛，老大，你都已经忘掉了。”安迪里斯莫名其妙地发出了这样的言论。
“什么？有什么办法？”晋风阳有点惊喜的感觉。
“你看，老大，阵地在怎么大也就只是个刻印而已对吧，我们现在不是要破坏它吗？”安迪里斯说，“所以说破坏魔术阵地和破坏魔术刻印是一个道理对吧？”
晋风阳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在说‘意志纠缠’吗？”
“对啊，老大，斯图亚特那个老家伙不是都说了嘛，”安迪里斯说，“那个叫什么‘意志纠缠’的魔术就是针对魔术刻印的，所以我就觉得这个可能会有点作用。”
的确如此，虽说不敢确定意志纠缠会对那种大型阵地有多大作用，但是的确有这种可能性就是了。
“先生，找到了，”荒井说着，用右手指了一下海面的某处地方，“距离海面大概十五米，悬浮阵地。”
“辛苦了。”晋风阳脸上终于有了一点高兴的样子。
“还有，先生，刚才安迪里斯的建议我听到了，”荒井说，“非常抱歉，但是那个建议还是有问题。”
晋风阳楞了一下。
“为什么？问题在哪里。”
“先生您知道，所有魔术都存在某种特殊的‘共振’吧，”荒井说，“通过‘共振’来将认识作为魔术效果展现出来。”
“听说过这种事情。”
“那么您知不知道，类似‘意志纠缠’的魔术会打破魔术的规律性‘共振’呢？”荒井又说，“您明白我想表达什么了吗？”
晋风阳忽然陷入了沉默。
“也就是说···像那种水平的魔术的‘共振’会被打乱···”晋风阳过了一会才说，刚刚舒展了一点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共振被打乱，魔术效果所产生的能量会失控，像是这种阵地，一旦打乱共振，在阵地消失之前，足以造成几乎灾难性的后果。靠近阵地的人很难生还。
也就是说现在唯一的选择也被否定掉了。
晋风阳几乎要把自己的牙咬碎了。
“老大···其实我的意思是···”安迪里斯一边换上了最后一个弹鼓，一边这样说着，“我可以过去。”
“可是那样会死的。”
“我刚才也听到了，可是你看，死一个总比全部都死在这里好吧···”安迪里斯说，“老大你要是想好了，就把那些弓箭给我。”
晋风阳也换上了弹鼓，把子弹灌进了一个已经爬上船的怪物的嘴里，把那具尸体踢下水后，又瞄准了后面的怪物。
他没有回答安迪里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建议，就算明知自己会死也无所谓吗？晋风阳这样想道，再怎么说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可以让安迪里斯这么做的事情啊。
“老大，你看，你要是没有发现我，我就死在西伯利亚那边了，所以说这次冒险你就当我是报恩总可以了吧···”安迪里斯说，“快点决定吧，咱们弹药也不多了。”
“不能这么草率···”晋风阳说。
一条尾骨忽然破开了水面，朝着快艇拍了过来，那个伦敦塔的人把快艇向右转了一点，尾骨挨着快艇落进了水里。
“看起来对方知道我们发现阵地了啊···”安迪里斯说，“老大，现在时间更没有多少了啊，快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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