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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章之三

结局章之三

结局章之三,上接第二十八章《雨》。

………………

如果,如果当初,如果当初他没有出现在那个小卖部的门口,没有遇见这个冰冷而又温柔的女孩……

那该有多好。

那该有……多好。

她不必承受如此多的痛苦,而他,也不用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失去挚爱之人的撕心裂肺。

他是一个很失败的家伙,他其实,从来都不可能保护好别人。说的也是,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可悲小丑,有什么能力去保护别人?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去保护别人?

窗外的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就像是,她第一次从他身边离开的时候那样。

或许,他现在,应该哭的。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悲痛欲绝……可是,他却没有,他哭不出来。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脖子似的,除了大张着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低沉嘶吼之外,他甚至,流不出一点眼泪。

哪怕,只是一滴。

可能,是因为他内心深处,还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吧。明明,明明上一刻,他还是如此的幸福,如此的欣喜如狂,可在这短短的幸福时光之后,突如其来的绝望却将他彻底吞噬。

仿佛在一瞬间,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速度快的,让他大脑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整个世界,他眼中的整个世界,都被浓郁的黑暗所笼罩。阴沉,压抑,就像是窗外那大雨滂沱的漆黑夜空。

看不到一丝光亮,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甚至,听不到一丝声响。

宛若,无边无际的黑暗地狱。

“小雪,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下去买包烟。”

身后,似乎有人在说话,是个很熟悉的声音。

是谁呢?

他竟一时间想不起来,于是,他慢慢的转过头,有些刺眼的阳光让他那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眸感到些许的刺痛,所以,他下意识的举起手遮在眼前。

等到双眼逐渐适应了这耀眼的光芒之后,他才将手掌缓缓放下。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那个有些陌生却异常熟悉的破旧店面。那是他小时候经常会去的小卖部,虽然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去了,不过,这个小卖部却还是保持着他记忆之中的模样。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没人知道他现在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是觉得,心里很激动,很不安,甚至,还有一些害怕和畏惧。

所以,他转过身的动作,是如此的僵硬,如此的艰难。

原本不见天日的黑暗世界,此时已然变得阳光明媚。透过那温暖刺眼的阳光,那张冰冷如雪的美丽脸庞,一如当初那般,清丽淡然。

坐在轿车里的她,目光幽然而空洞,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

“咯咯……”

他想说话,想大声呼唤这个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女孩,可是喉咙里却像是堵上了一团棉花,无论他怎么努力,仍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想跑过去,跑过去紧紧的把这个冰冷而又温柔的女孩抱在怀里,然而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双腿像是在泥土里扎了根似的,难以移动分毫。

“叮当当……”

一阵刺耳的声响惊动了他,也惊动了沉默的看着窗外的她。这种声音,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了,这个场景,对他而言更是刻骨铭心。他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像是发了疯似的想要喊出声音,发了疯似的想要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如果,如果他可以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或许,这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阻止。

像是一个被排除在命运线之外的观测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副熟悉的画面在他眼前重新上演。

轿车旁,那个清秀的少年与那个冰冷的少女深深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少年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苍白而又虚假的温和笑容。

他们的命运线,再次纠缠在了一起。

于是,他缓缓的瘫倒在了地上。两行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轻轻的滑落。

啪嗒。

是泪水坠落的破碎声。

他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那两张稚嫩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而后又微微的抿起。

他想笑,因为在他心里,遇见这个冰冷的女孩是一件如此幸运幸福的事。

他想哭,因为在他心里,遇见这个冰冷的女孩是一件如此后悔悲伤的事。

可是,就算如此,就算如此的难过,如此的悲伤……他还是庆幸自己能够遇见她。

因为,他爱她。

因为,他,深深地,爱着她。

[遇见我,你后悔吗?]

耳边突然传来了她那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他猛然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正推着那辆濒临报废的老旧自行车,而那张让他难以忘却的清艳脸庞,正透过车窗对他微微的笑着。

[遇见我,你真的后悔吗,小朗?]

[……,啊,是啊,我很后悔,很后悔啊。如果我们没有遇见,如果我们从来都不曾见过的话,就不用忍受失去你的痛苦了啊。你知道吗,失去你,我有多么的难受,难受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微笑着的美丽脸庞,是梦吗?应该是吧。

应该,是的。

慢慢的伸出手,他动作轻柔的抚摸着那张冰冷的脸庞,而她,则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只不过嘴角的弧度,却越发的明显起来。

似乎,是在享受他的温柔。

于是,他眼角变得更加湿润了。

[是吗,小朗,后悔遇见了我啊。]

她轻轻的抓住了他那只抚摸着她脸庞的粗糙大手,然后用柔软的脸颊使劲的蹭着,像是在渴求他手掌上传来的温暖。

[可是,我却一点都不后悔哦。因为,我好爱小朗,所以哪怕只有一刻,只要能够感受到小朗的温柔,我就会很满足,很幸福。如果没有小朗的话,我的天空,就会永远都是阴沉黑暗的样子。]

[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他缓缓的摇着脑袋,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他知道,现在的他一定是副非常丑陋的表情,因为他是如此的懦弱,如此的无能。

他保护不了她,所以,他不能占有她。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所以,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没有遇见,她一定可以过的更好。

她,一定可以,过的更好。

[如果……]

她慢慢的放下了紧握着他的手,随即,他那只抚摸着她的大手也慢慢的垂落下来。

[如果小朗真的后悔,那么,我会放弃的。]

她笑了。

很温柔的笑容,像是圣洁无暇的天使。可她的眼睛里,却充斥着悲伤,充斥着痛苦,充斥着,不舍。

他呆呆地看着这个微笑着的女孩,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良久良久。

然后,慢慢的低下了脑袋,任由这个自己最难以割舍的女孩,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或许,这才是最正确的决定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仰望着头顶那片晴朗蔚蓝的天空。有人说过,在想哭的时候就仰起头看看天,这样的话,泪水就不会轻易地流下。

流着泪分别,是他最不喜欢的方式。因为流泪,意味着不舍,而不舍,则意味着遗憾。他觉得,他们之间,擦肩而过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他无法给她幸福,所以,他不应该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切断她获得幸福的道路。

或许,这样才是真正对她好的做法。

或许,这样才是真正可以让她开心的做法。

他已经成长了,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了,他不应该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不应该只顾及自己的感受而去伤害自己最心爱的女孩。

如果,这个时候的他们,没有相遇,没有产生交集,就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擦肩而过的话……这才是真正的为她好。

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才能够真正的保护她,这样,才能够真正的让她获得幸福……

可是,

可是,

可是啊!!!

“雪姐,雪姐!!!”

他猛地转过身,朝着那个背对着他渐行渐远的娇弱身影狂奔而去,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个冰冷却又温柔的女孩死死地抱在怀里,死死地抱住。

[不,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从来都不后悔遇见了雪姐,我从来都不后悔。哪怕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任性也好,说我混蛋也好……我只想让你陪着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雪姐,我爱你,很爱很爱你,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所以,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告诉你,能遇见雪姐,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她终于笑了。

不再是那种故作坚强的僵硬笑容,而是如同阳光一般明媚动人的笑。有些困难的从他怀里抽出一只手,她轻轻的帮他把脸颊上滚滚而下的泪水擦掉,然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上轻柔一吻。

[谢谢你小朗,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让我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答应我小朗,永远,永远都不要后悔和我相遇,永远都不要放开我,我们,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吗?]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雪姐,雪姐?雪姐?!!]

怀里,那个冰冷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逐渐清晰的婴儿啼哭声把他从梦境中惊醒。缓缓的抬起头,他定定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苍白脸颊,迟来的泪水终于是突破了眼眶的阻隔,一滴接着一滴,轻轻的落在了他和她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手上。

雪姐,对不起啊,直到最后,我还是那么软弱无能。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吧。从一开始,我就在依靠你,依赖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变得强大过。

如此没用的我,多谢你能够一直喜欢着,深爱着。

多谢,你为我所付出的一切。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

雪姐。

“小朗,怎么,怎么又哭了啊?不是都约定好了,以后都不会再哭了吗?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稍微睡了一下你就哭成这样,让我怎么能够放心啊。”

他愣住了,整个身体都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把头抬起来之后,他看到了一双满是疲惫却又满是宠溺的明亮瞳孔。

她,正在对他温柔的笑着,一如他记忆之中,那个最为美丽的笑容。

“雪……姐?雪姐?!!”

“傻瓜,是不是又被我给骗到了?都骗你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放心吧,我们,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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