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时候,她为什么突然破坏了那种可以带给她治愈的场景呢?
也许是因为他在天台上流露出的阴郁让她难以释怀,也许是因为心中那抹难以言喻的感情在逐渐发酵膨胀,总之,在时隔一年之后的那个樱花飞舞的日子里,她重新坐到了那个被他占据了一年之久的偏僻角落。
这样做,他就能够发现自己。
然后,他们也会有一个刻意为之的相交点。
她成功了,在看到他那双漆黑一片的瞳孔中一闪而逝的疑惑与意外时,她就知道,自己的作战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就像有人说过的那样,世界上所有的偶然都是早已注定的必然。只不过,身处其中的人很难察觉到而已。无论是电车上的相遇,还是在天台上的相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过的偶然罢了。
其实,她从来都不是那么天真无邪的女孩。她,也从来都不愚蠢。
如果说第一次见到他能够算得上是上天的安排的话,那么从她再次坐到那个被他占据的座位上开始,所有的所有,都在按照她的意愿进行。
她知道他会去天台,所以每个中午,每个下午,她都会来到天台之上,期待着和他再次的“偶然相遇”。
她知道他在有人的情况下会潜意识的继续伪装出一副温和的态度,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真的放下独自一人打扫卫生的她不管。
她知道他和自己班里那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关系很好,所以她利用眼镜男生逐步进入了他的世界。
她知道他的面具从来都不仅仅只是一张,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的伪装不仅仅只是一层,但是,她知道。
她知道,那张温和晴朗的笑容是为了隐藏他的暴虐冷酷,而被温和爽朗隐藏起来的暴虐冷酷却是为了隐藏住更深一层的脆弱与孤独。
剥开他的层层伪装,最真实的他,也许就是那个在残阳余辉之下,将自己整个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夏朗。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理解他的。当她从书店最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名叫埃德加.爱伦.坡的作品时,她就觉得,自己应该是能够理解他真正的内心世界。
阴暗,绝望,还有那病态的疯狂,只不过是为了遮掩他的孤独与无助而已。她觉得,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善良,因为身处黑暗,所以会比普通人更加憧憬美好,也更加珍惜美好。
他需要救赎,她认为他需要救赎,所以她对他伸出了双手,将坐在阴暗角落里的他拉入了樱花漫天的阳光之下。
救赎……吗?
这是她对他的救赎,还是他对她的救赎呢?其实她也不明白。他帮了她,而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助了他。或许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明确的答案,所以她从不觉得他欠了自己什么。
如果硬要说的话,也应该是她欠了他的。
她无法满足于这种平淡如水的关系,所以在明知道他心里那个女孩不是她的时候,在明知道他睡梦中呼唤的那个名字是另一个女孩的时候,她依然选择了横插其中。
她知道他是不会拒绝自己的,他需要有人来为他治愈伤口,他需要有人成为他走出黑暗的精神支柱,而她给了他重新振作的理由。
虽然,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满足心中那越来越难以满足的贪婪。
可是,她不觉得贪得无厌是多么不能理解的行为。人们把暴怒,贪婪,色 欲等等感情标榜为罪恶,可是如果人们真的舍弃了这些所谓的罪恶,就真的是无比美好了吗?
没有暴怒,人们就再也无法对伤害了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抗,只能在沉默中等待灭亡。
没有色 欲,人们就再也无法繁衍生息,百年之后这个世界还会有人类存在吗?
没有贪婪妒忌,人们就只会安于现状,混吃等死,谁都不会为了更好的生活努力奋斗,人类怎么能继续前行?
所以,那些被称为罪恶的情感才是我们生存的保障。
所以,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使有人指责她,她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反驳他们。
如果她是错误的,那么大家都有错。既然都有错,那么她就不应该被指责。五十步笑百步的做法,除了让人感到可笑之外,一丁点的说服力都没有。
硬要说她有错的话,可能就是喜欢上了他吧。
他的感情,应该是全部属于那个冰冷女孩的,可是她却强行闯入了他们中间,试图抢走本属于那个冰冷女孩的东西。
这也许,就是她做错的地方。而上天,也给了这么贪得无厌的她最为深重的惩罚。
她破坏了一切,也失去了所有。
那个偏僻的座位上,再也没有了那个恬静温和的少年。
那个恬静温和的少年,再也没有了那个宛若晴空般爽朗的笑容。
记忆中那个宛若晴空般爽朗的笑容,再也无法带给她一丝一毫的温暖。
那种,如同阳光一般,恬静轻柔的温暖。
于是,她慢慢的抱紧了怀里的书包,那头依旧有些枯黄的短发将她那双犹如死灰般灰暗的瞳孔轻轻遮掩。书包上,那个粉红色的兔子玩偶正随着电车的行驶而轻微的摇晃着。
一如当初,他们彼此相望的时候那样。
“你书包上的挂件很可爱啊。”
“啊……是吗……谢谢。”
谢谢,你能够和我搭话。
谢谢,你给了我继续接近你的勇气。
谢谢,你愿意注意到,我这个平凡无奇的家伙。
可是,对不起。
明明对我来说你是那么的重要,那么的温柔,可我却伤害了你。
真的,很对不起。
但是,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小朗。
………………
柳姨出门了。
她开的那家小小的化妆店,此时已经上了锁。她家里的经济条件并不是那么好,所以这间小小的店面从来都不会在这种客流量相对较多的时间段关门,可现在,柳姨却毫不犹豫的上了锁。
然后,慢慢的走向了那个从她傻女儿嘴里轻易套出的地方。
一路上,柳姨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她甚至有好几次都准备扭头回去,可是却又在最后关头缓缓的往前迈出了一步。
如果被那个傻丫头知道了的话,肯定会气鼓鼓的对她瞪眼睛吧。
可是,她终究还是无法安下心来。女儿,最近太不正常了,而导致她不正常的原因,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
这个混蛋臭小子。
柳姨咬了一下嘴唇。没来得及化妆的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异常显眼。苍白而又憔悴的样子,像极了快要凋零的樱花。
也像极了,清柔现在的模样。
………………
他起的很早。
床头上堆积如山的烟蒂,还有床底下歪三倒四的啤酒罐并不能让他获得一个良好的睡眠。倒不如说,醉酒之后的他,神经衰弱到了极点,精神也萎靡到了极点。
他无法安睡,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让他痛苦的难以入睡。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快要崩溃了,也越来越接近死亡了。
阴暗冰冷的房间让他喘不过来气,所以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将窗帘拉开。
一道刺眼的光芒瞬间闯入了这个昏暗脏乱的房间,也照亮了他那张憔悴惨白,犹如死人一般毫无生气的脸庞。
今天,是个好天气啊。
玻璃上隐约浮现出了他那张形若厉鬼的枯槁脸庞,被酒精和烟草熏染过度的脸庞上满是不健康的苍白之色。深陷的眼窝,瘦削的脸颊,就算是熟悉他的人在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的时候,也会被吓一大跳吧。
她今天,没有来。
明明是他说不让她过来的,明明是他把她给赶出去的,她只是在按照他的意思去做罢了,可是他却又感觉到了深深地寂寞与无助。
他,仍旧希望她能够过来。
当他发现了自己潜意识里的渴望之后,直接举起右手,对着自己的脸颊用尽全力的扇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太过虚弱,也许是因为太过麻木,他全力挥下的巴掌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太多的疼痛。
于是,他神经质的咧开了嘴巴,想要笑,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犹如孤魂野鬼的凄惨悲泣。
要不然,还是抽根烟冷静一下吧。
他摸向床头的烟盒,可是里面却已经空无一物。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慢慢的把已经空掉的烟盒扔到一边,然后披上外套,摇摇晃晃的打开了房门。
他想出去,可是脚步却在开门之后缓缓的停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一个跟那个傻瓜非常相像的女人,也是他现在,最不愿意面对的女人。
“……,柳姨,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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