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奈在天黑之前返回了澪大人的宅邸。整个大宅都笼罩在低气压内,侍女们的表情也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不肯多说。
她是外人,哪怕是王女殿下的仆从,也不能随意透露。侍女们只说,国王陛下来了,跟殿下在大厅里谈话,不能随意打扰。
不能打扰,偷听总可以吧?
她很担心澪大人。众所周知,大和第一王女神乐坂澪与其父(♀),这个国家的国王陛下关系很恶劣,一见面就掐架的类型,两人一见面势必擦出爆炸,而不是火花了。
轻手轻脚地绕到大厅侧面的窗口,只要踮起脚尖就能勉强看到屋子里的情况。里面的人在激烈争吵,花瓶和茶杯都被当成出气的东西,摔得粉碎。
国王指着澪的鼻子,怒气冲冲地责骂。
“你是不是希望我早点死,你就能继承王位,做更多荒唐的事情?”
此时,澪的脸上依旧有巴掌印了。在大和全国上下,能够给澪大人打耳光的人只有国王陛下。
父女俩的争吵已经到白热化的程度。
“没错。”
澪怒极反笑,擦掉嘴角裂开流出的血渍,高昂着头,继续挑衅父亲的权威。
“你这种该死的人渣,早就该死了,当然是死得越早我越高兴,哈哈哈哈——”
她的发言非常大逆不道。皇家不比普通家庭,如果国王是个刚愎自用,生性多疑又不顾亲情的人,澪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糟糕……”
悠奈捂脸,对主人的担心更深一层。
澪大人不止一次对陛下说这样过分的话,陛下已经多次容忍,每次撂下狠话就没了下文,等于是不追究。
这次……已经是当面诅咒陛下去死了。
“是你干的吧?这个厌胜木偶。”
国王指着扔在地上的一个桃木人偶。人偶身上扎了很多细针,看上去莫名惊悚。悠奈读过一些书,大概知道那是什么。
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巫术——厌(同压字读音)胜之术,专门用于诅咒自己怨恨之人的恶毒巫术。
悠奈的心脏猛然揪成一团。诅咒国王,这样的罪名可不是小事。本就与陛下关系恶劣的澪大人,现在的处境更加艰难。
国王已经愤怒到了目眦欲裂的地步。
如果澪说一个“是”,她可能真的会一刀砍了这个亲生女儿。她有足够理由相信,澪已经痛恨她到了能诅咒死亡的地步。
“如果我说不是呢?你是选择相信我还是相信你自己?“
澪怒极反笑,盯着国王气到扭曲的脸。
“我是希望你死,但是不会用这种方式。如果可以,我想亲手杀了你。”
这句话彻底将矛盾激化,国王从墙上的加之拿下一把武士刀,扔掉刀鞘,把刀尖对准澪的喉管。
她年轻的时候是全国剑道大赛连续几届蝉联冠军,也曾经用刀斩杀过刺客叛徒。手起刀落,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也很无情。
悠奈就在旁边看着国王斩杀出卖自己的人,银白色的刀锋落下,鲜血四溅,刀刃变成红的,国王白皙的脸上也沾染了对方的血,斩杀过程短暂又残忍,她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不行……澪大人不能死。她感到恐惧,担心国王失去理智,把澪大人给杀了。
“不行!”
不假思索的,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厅,挡在澪的面前。之前的脚上还未痊愈,剧烈活动让伤处又开始疼了。
为了澪大人,这不算什么。
“陛下……这个绝对不是……不是澪大人做的!”
她双腿打颤,头皮发麻,背后冷汗涔涔,战战兢兢地直视国王的眼睛。国王的瞳色跟澪大人一样,是深邃的湛蓝,目光却比澪大人的凌厉更多。
宛如鹰隼,直穿人心。
那把武士刀仍然高举,不过澪大人可能安全了,因为刀尖指着的是悠奈的脑门。
“滚开!”
国王震声大吼。
“你算是什么东西,我跟澪说话的时候没有你说法的份,滚开!”
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怒骂。悠奈自知身份低贱,没有资格在国王跟王女谈论家事的时候插嘴,但澪大人有危险,她必须保护澪大人。
“澪大人……澪大人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她向前一步,额头碰到刀尖。刀尖碰到头上缠着的纱布,即使隔着纱布,也能感受到这把刀的寒意。
死并不可怕,尤其是替心甘情愿的人去死。
“我虽然地位低贱,说的话也没有参考价值,如果陛下要杀了澪大人,我……愿意用自己的命为澪大人正名。”
悠奈握住刀尖,移至自己心口的位置,再往前一步,刀尖贯穿了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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