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雪拉着叶一辉在街上东走西跑,完全没有刚才的悲伤。她就像一粒种子亲近了土壤,获得了久违的依靠。明明是那么小的孩子,却承载本就不应属于她的重负,她不得不以一种更加成熟,超越她年龄的坚强去面对,不过这一次她似乎找到了不用伪装,毫无压力面对一切的希望。
“一辉哥哥,你说要保护我是真的吗?”
“当然。”叶一辉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木讷,但眼睛里可以看见坚定。
“太好了。”一雪小声说着,“一辉哥哥,那我要喝那一边的果汁,你可以帮我去买吗?”
“那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好的。谢谢一辉哥哥。”
一辉不知所措,僵硬地回了一个笑脸。
一雪高兴地正要坐在街边的台阶上,注意到什么之后,忽然又惶惑地站起。
这是一群平均年龄在12岁以上,成天在街上游荡的平民。
那群人中领头的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来,定了定神。“天牛虫!今天怎么没有带你的触角过来!”他转过身,一脸猥琐的笑容。身后的几个也转过了身,发出一阵哄笑。他们眼里有与年纪不相称的怨毒。
“我不是天牛虫!那是我妈妈最喜欢的发式!也是她留给我最好的礼物。”一雪声嘶力竭地大叫着。
“呦~你妈妈。你有妈妈吗?”
“你妈妈不是你害死的嘛!小灾星!”
“不是这样的!”一雪喊得脸涨得通红。
“那么丑的发型,你妈妈也一定很丑。”
“才不是——”一雪叫着。
“丑妈妈生出小灾星!”
叶一辉端着两杯果汁走了回来,看到这一幕,一股敏感的记忆席卷了他的神经。他定了定神,继续走来。
“不准你们这样说我妈妈!”一雪看看身后走来的叶一辉,像是吃了定心丸。她跳起来,飞起一拳,向领头的脸上打去。领头的虽然是平民,但终究有些气力,年龄上也占着绝对的优势。她的拳头并没有起多大作用。领头的反应过来伸手去捉一雪的头发,一雪闪过,后返盘腿上肩,依靠体重向后仰,才勉强将领头的人甩翻在地上。
驭兽师,天生携带着由于平民的身体能力。契力渗透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强化着筋肉与骨骼。但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战斗依旧为时过早。
“你们几个!上啊!”
瞬间一雪被五六个人围在中央。刚刚被撂倒的人也站了起来。拳头向她袭来。这群人就算对小女孩也没有怜悯之心。
“别以为是村长的女儿就可以骑在人头上!”这才是真实的缘由,仇怨的根源。
“闭嘴!”绿色的契力浮现在一雪手臂上,她拽起一个人的手腕,用尽自己最大气力,猛然将其弯折。“你们活该!”
果然呐。
叶一辉看着一雪唯一一次正确使用了格斗动作。
抱歉,一雪。
但紧接着,一雪手臂上的契力便随之破损。手臂脱臼的人慌忙退向其他人身后。而周围的人也清楚一雪暂时难以重现刚才的力量。
一个体格健硕的人向她挥动了拳头。一雪避过那个袭击,却被身后一掌打得向前扑到。随后就是雨点一样的拳脚让她疲于应付。身上的疲惫与疼痛在加剧。“一辉哥哥,快救……”一雪停住了。刚刚陪伴她的人,现在只给了她一个背影。叶一辉淡淡然然地走向路边,坐在了石阶上,他将果汁放在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
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的吗,一辉哥哥?
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那是谁?你请来的打手吗?”
“看来你的打手是个胆小鬼啊!”一个跟班看着叶一辉。离开围殴的人群向他走来。
“今天让你也吃吃拳头。”他抡拳相向。
叶一辉不慌不忙抬起右手,挡在拳头之前。
“眼神够犀利的呀!”
手心半开的术符转动为十。
这个人见过阵势,有些心悸。“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怕你啊!古人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他向左边踱步,叶一辉的手随着他移向左边。
契印张开。
“人生自古谁无死,——”他向右边踱步。手移向右边。
“早死晚死都得死。”契印开始不停交互。叶一辉露出罕见的坏笑。
“我要控告你这种篡改古诗文的行为,这是不对的。”
圆形气泡开始成形,“你赢了,不过我要申明一点,你的行为是不人道的,即使你打倒我的肉体,也打不倒我的灵魂。海明威就曾经说过……”
“你很烦耶。”气泡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
“呼。”那个人抽了一口烟,“如此美好的世界,我真的不想离开,看那太阳,我总梦想着到它上面——看着这世界。”
“不送。”
巨型气流爆发,那个人在破坏了七家店面,穿越了两个街区后,没有停下来,反而滚出了地平线,向着南方的太阳翻滚着。
(好,慢动作。特写飘扬而下的泪珠,满脸销魂与向往。背景音乐,“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所有围殴的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所有动作都停止了。“你们——”
他们吓了一愣。
“也喜欢太阳吗?我可以帮你。”
“怎怎怎怎怎怎么会,那货金星来的,我们不认认认认认认认认认识他。”
……
“欧,”叶一辉拳头砸在手掌上作恍然大悟状,“他原来是金星来的呀。”
“真信了!”众人吐槽。
“这样吧!你们想去哪里,我来帮你们实现。”
“不不不不不用了,我们对这片片片片土地****爱得深沉沉沉沉。哪里也不想去。再——见。”嗖的一声,所有人逃向远方。
“好快欧!”叶一辉望向他们的背影。对镜头,“导演,背景音乐是‘我要飞得更高~’比较好吧,下次注意。”
镜头上下轻动两次。叶一辉拿起一杯果汁,上前想扶起地上的伯牙一雪。一雪没有接受,一把将果汁推到地上。“你不是要保护我吗?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帮我!”说完,一雪眼泪汪汪地跑向街道的尽头。
叶一辉留在原地,沉默一会儿后,向相反方向跳去了。
先动手的是一雪。她在将怨恨诉诸暴力。
暴力造成的屈服,几乎都会造成加剧的怨恨,而不是理解或者宽容。
叶一辉很明白这一点,这也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一幕。他心里五味陈杂。“果然呐。”
他又说了这句话。
只留下等待西下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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