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的世界,明亮而温暖。
周子林,此时正躺在一块布满绿植的高地上。
那绿莹莹的光线,透过某不知名大型植物的叶子,洒在了周子林的身上,由此形成的斑驳光斑,为他披上了一身华丽的迷彩。
“你好!”“没反应……”
“那个冒失鬼又来了?”“好像不是的,这次是个男孩。”
“哦?看来我们这的‘种子’开始全面‘发芽’啦!”
“让我看看他的脸。”“可他怎么还闭着眼睛?喂喂……”
周子林慵懒地翻了个身,摸着头嘟囔了一句:“别再盯着我啦……”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再这样躺下去,要是被‘清道夫’发现就麻烦了!”
“……喂喂喂喂!”
这呼喊持续了好一阵子,周子林才微微挤了下眉毛。又仿佛在下了很大的决心之后,他才将眼睛扯开了一条细缝。但他显然对自己身处的明亮环境毫无心理准备,微睁的眼睛马上又闭了起来。这痛苦的睁眼过程,任谁看了都有些心疼。
周子林终于坐了起来,一边还在揉着自己惺忪的双眼。
“唉!?”就听得一声惊呼,刚才还眯着眼睛的周子林闪电般地窜了起来。他四下不停地张望着,并顺手抓住了一根垂在身边的如同蟹钳般的奇怪叶子,在仔细地端详了一阵之后抬头喊道:“胖八!这是什么东西?”周子林放开了那片叶子,又伸出双手向前探了探,“这是全息影像吗?服务员!”周子林就这样举着双手向前小跑了一段,所到之处尽是些茂密而奇怪的植物。
“喂!有人吗?!我去!这不像是在房间里啊!”周子林再次提高了嗓门,“胖八!!!你还活着吧?!!”
“活着吧————吧——————”周子林所处的高地貌似正好迎着一片山谷,这一喊竟是引来了一阵回声。
正当他想要走出植物的包围一探究竟时,地上突然传来了小心翼翼的空灵之音,“嘘!嘘!小点声小点声!”
“唉!你人呢?躲哪去了?这是什么情况?”周子林循着声音蹲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脚下。
“你也还没遇到引路人?”“看来他们都不需要引路人。”空灵之音竟是接二连三地冒出。
“……谁在说话?这是哪儿?他们人呢?”周子林连珠炮似地问道,“我不是在ONCE吗?黄希鸣!你在吗?”
“怎么一个个一来就那么多问题!”“你是在找那个女孩子吗?”
“女孩?什么女孩?是谁在那说话啊?!”周子林一阵抓狂,这莫名其妙的说话声快把他逼疯了。
“……”“怎么说呢……”“你不认识她吗?”“好吧,那你现在充其量也只是一位‘异乡人’。”
“‘异乡人’?异乡?!”周子林一脸困惑,他觉得再这样问下去,似乎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子林索性站了起来,他环顾了下四周,看到附近有个小土坡突破了植被的包围,如抹茶蛋糕上的巧克力块一般,孤零零地杵在平坦的草甸之间。周子林快步挨了过去,拔腿便爬。而直到这时,周子林才留意到那一直以来格外柔软的脚感。他感觉小坡上密布的小草,使踏出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了绒布垫上。
“不要到处乱跑!”
周子林却不再理会这“旁白”,自顾自地继续攀爬,很快就来到了坡顶。他抬头一望,瞬间被另一边苍翠而奇异的开阔景色吸引住了。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一片由大量石柱组成的林地,这些光秃秃的灰绿色石柱从最近处的两三米高,一直向前延伸并逐渐“长”到了数十米高。而最远处高耸的石林又遇到一处山坡,并最终慢慢融入到山体里去。远远看去,这由从低到高,一直延伸到远处山隅的石柱所排列出的巨大迷阵,就像是直接从山体上雕刻出来的。
再看那从迷阵中突围而出的孤山,竟是自下而上地由绿、黄两种颜色组成。而那向右倒伏的山形,仿佛一位刚从迷阵中艰难突围的战士,终于精疲力竭地蹲伏于苍原之上。
周子林放眼眺望远方,目力所及,尽是些复杂多变,前所未见的奇峻地势。对他来说,这俨然是个陌生而美丽的地方。
周子林顿觉赏心悦目,但他紧接着又‘啊’了一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在醉酒之后,居然会做这样清晰的梦,难道这就是人们爱喝酒的原因吗?”
“这里是净界!不是梦乡!你赶紧下去!”那空灵的声音居然如影随形,又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境界……境界……”周子林小声重复着,并再次将目光投向远方。
他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一会,仿佛已经迷失在了梦里。
“快下去!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这里实在太显眼了!”
周子林回过神来,再次问道:“境界?难道酒后能达到做梦的最高境界?!”周子林探下了身子,循着声音的来源又是一通寻找。
“这里是纯净之地,圣洁之所。哪来的最高境界!”
“所以是‘干净’的‘净’?”
“是的,快下去吧!”
“说实在的,这个梦真是诡异。”
“……”“他们都会当自己在做梦吗?”“果然是同一族落的,思路都那么接近。”
周子林晃了晃脑袋,然后伸了个大懒腰,心中暗暗感叹这梦真是清晰到可怕,甚至让他开始怀疑在ONCE里的遭遇才是一场恶梦。
周子林已经慢慢回想起在ONCE里,好事的严志萧拖着他四处用酒杯征战时的场景。面对校运会上的红人,大家也对他展示出了极大的热情,不过这对向来都是滴酒不沾的周子林来说却是个巨大的挑战。
“不对劲!!”急促的“画外音”突然传来,“快趴下来!!”
这紧张的语气在打断了周子林思绪的同时,也让他条件反射般地蜷起了上身。
“怎么了!怎么了?!”另一个“旁白”似乎也在状况之外。
“你刚才没听到吗?下面有动静!”
周子林摒息凝神,慢慢地扫视着四周。
但他仔细观察了半天,却没有寻到一丝风吹草动。他松了口气说道:“这‘旁白’真是莫名其妙。”
周子林又望了一眼远处的景色,便转身循着原路回去了。他慢慢地挨到了坡沿,俯身瞅了一下之前爬上来的坡道后,就在坡顶坐了下来。然后又见他把双腿并拢在了坡道上,接着用双手撑起屁股向前一坐,便如同坐滑梯一般,“呼”地滑到了绿植丛生的坡底。
“哈哈,真刺激!”周子林大呼过瘾。然而正当他准备坐起时,耳边却突然传来“哗啦”一阵声响。
由于在这之前四周一直都很安静,所以周子林竟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骚动吓了一跳!他猛然转头,在余光中瞥到有两个黑影向他直扑而来。周子林对此显然毫无防备,哪还有心思去细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此时虽想尽快逃离,却无奈自己还坐在地上,只好用手护着脑袋向左一闪,卧倒在了地上。这突然冒出的“偷袭者”与自身迅速做出的闪避动作,让周子林有些晕头转向,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又觉得脚踝一紧。正像躲着炮击的士兵一样匍匐在地的周子林大惊失色,连忙撑起上身向后一看,发现双脚已经被一个亮黄色的圆环套在了一起。而脚跟旁,正蹲着两只前所未见的矮个生物。它们全身如印度女子一般裹着深褐色的袈裟,正直勾勾地看着周子林,这不由得让他汗毛直立。
“快住手!”
“画外音”的突然冒出,让“偷袭者”明显一愣,它们似乎被这喊声吸引住了。周子林赶紧翻转身体并卷起腹部让自己的双腿远离它们,只是那两只脚仍被圆环牢牢绑着,纵使周子林用足力气,也无法掰开分毫。周子林无奈只能用双手支着上身,像人鱼一般双腿并做一腿地站了起来。
“你们真正的敌人不在这里!把他留给‘清道夫’处理吧,‘清道夫’会放逐他的。”“画外音”再次响起,但这语气中却充满了焦躁。
周子林趁机打量起“偷袭者”来。除了其中一只在左臂上有个白色圆形之外,两者所穿的袈裟几乎通体都是深褐色的,再从造型来看,这袈裟就像分体睡袋一样直接把它们的双脚也包了进去。这裹得严严实实的装束,令它们显得格外神秘。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略显婴儿肥的粉色圆脸上,长了一个椭圆形的大鼻子,而它们那如泡面般弯弯曲曲的头发,则让人联想起住在原始丛林里的土著。
再对比这两个“偷袭者”,除了一个是爆炸头,另一个是蘑菇头之外,周子林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区别了。
这时其中一只爆炸头居然开口说话了:“可恶的家伙!你们和那些‘裂变物’有什么区别?居然将‘叶石’能量浪费在‘异乡人’身上,”它瞪圆了泛着宝石光泽的蓝眼睛,咬牙切齿地继续道,“难道他就是你们那无耻的‘引路计划’的候选人?那‘放逐’倒是便宜了他,‘归正教’绝不会放过任何潜在的敌人!”它边说边慢慢取下左手手镯,并默默地递给了身边的蘑菇头,但蘑菇头此时似乎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周子林的身上,并未觉察到“同伴”的动作。直到那手镯开始泛起金光,蘑菇头才反应过来,并慌慌张张地伸手抓在了手镯上。随后它俩拽着手镯的两端,开始将其往相反的方向用力拉扯。而那手镯竟也像皮筋一般,被凭空拉成了一个长约半米的亮黄色扁圈。
“快逃!”“画外音”一声令下。周子林也不敢怠慢,慌忙转身后像兔子一样蹦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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