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出头的少女端坐在沙发上,因为合体的茶色礼服以及金丝眼镜愈发显得典雅,长度中等的一头红发梳理得整齐,带着白手套的双手自然地贴着大腿。
即使再挑剔的眼光,也必须承认这是一位标准的知性美人。
当有着坐在对面的鲁缅采夫作为对比的时候,这一点就更加明显了。
因为发福的体型,海军大臣身上已经丝毫看不出早年军旅生涯的影子了。除非解释成是战舰上的炊事兵,否则根本就无法相信他也曾服役十余年吧。
对比于少女轻盈的身体只是在沙发上微微压出一些痕迹,鲁缅采夫其人整个地陷进海绵内芯的沙发里面。
不过米拉倒不在意对方显得滑稽的姿态,今天登门造访乃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
“请用茶吧。”说话间,侍从恭敬地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布置好茶具,于是米拉面前便多了一副黑釉杯碟。
“这是从丝之国西南,热带雨林地带产的普洱茶,是早在该国帝制时期就作为贡茶而闻名的金瓜普洱,您觉得如何?”
米拉托起碟子,透着腹深足圆的盏状茶杯,发烫的水温传递到手心。
轻轻吹一口气,微微一抿。
在最初的些微的涩味过后,旋即夹着甘甜的清香盈满唇齿之间。
“的确是茶叶中罕见的珍品,劳烦您费心了。”
“哪里哪里,加富尔阁下家世显贵,这聊备的一点心意能入您的法眼已经是难得了。”
话一出口就又后悔了。
上次答应好的从中斡旋没了下文,只怕对方这次上门多半是要谈起这么一件事情了。
自己提到对方的家世本是客套话,但是这时候偏偏是最不应该提的。
果然做人要多点诚意,少点套路啊。
米拉察觉到了对方眼光里的躲闪,便猜到了一大半。
果然是没有达成和解,那么计划就可以进一步实行了。
“上一次劳烦您去父亲那边一趟,这样一来,对于您和副相阁下对陛下的忠心已经彻底明白了。”
把茶杯放下,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自然一些。
“说起这件事情来,哈哈,您也是明白的吧,毕竟一时生气的话,忽然说是要和好实在也是太过于,嗯,太过于仓促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鲁缅采夫配合着毫无章法的手势慌乱地搪塞。
米拉依旧维持着自己怡然自若的神态。
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人自说自唱,海军大臣阁下停下了这尴尬的独角戏。
装作品茶的样子,鲁缅采夫开始思考起来。
刚刚这位王室顾问是怎么说来着。
所谓细思极恐,就是指人强迫自己的大脑去根据明明一点点影子联想到大量的信息量,对于许多老玩家而言,往往就会演变成高手死于想太多的悲剧。
老狐狸鲁缅采夫现在就陷入到了这个地步。
“您说得……嗯,身为王国的大臣尽忠职守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为什么对方会说去她父亲那边一趟证明了自己的忠心呢?该不会其实加富尔一家就是站在王室一边的吧。
但是终究只是猜测,鲁缅采夫也不能凭这一句话妄断。
“啊,这是自然。”
可恶,从这种毫不动摇的浅笑里面根本就察觉不出什么端倪啊。
“在下在这海军大臣的任上也呆了十余年,虽然谈不上有何大的成就,也不敢夸耀自己有什么辛劳,但是处于要职对这个国家自然是深爱,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鲁缅采夫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接着打擦边球。
王国高层因为对女王的反对出现了陆军大臣的派系,而这之中尤为狡猾的就是这加富尔一族了。
父亲是陆军大臣的心腹,女儿却是女王的亲信。
虽然明面上似乎是父女决裂了,但毕竟一家人天知道他们怎么会说两家话。
搞不好就是父女串通,脚踩两只船,时候不论哪一边赢了,只要挑出来说其实父亲或者女儿是在做卧底而已。
到时候非但没有惩罚,反而还可以再添上一件功劳。
横竖同时和两边都渊源很深的也就他们这一族了。这样的如意算盘对于拥有足够条件的加富尔家来说,那当然是可以打的响响的。
所以这里只能够是表达自己的爱国心,既不说支持也不提反对。
“您这一番话在下很受感动,请容许我谨记下来。”
“您谦虚了,这样的觉悟其实早就在阁下身上体现出来了。”
“哪里,承蒙自幼父亲的教导吧了。”
臃肿的浑身脂肪为之一震。
“对女王陛下的这份忠心,在下也会不断砥砺的。”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了下去。
鲁缅采夫终究是政坛不倒翁,也是连忙跟着说了些场面话。
半小时之后,米拉面露遗憾地告辞。
早就想要结束这番谈话的鲁缅采夫装作挽留的样子又应付了几句,让侍从送了客。
然后匆忙派人通知副相来自己宅邸一趟。
而米拉在看到马车从海军大臣府邸后门急驰而出之后,这才吩咐车夫驱动一直躲在不起眼角落里的马车。
“接下来麻烦去一趟加富尔府邸,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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