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吃了一整天的菠菜色拉。不是一般的菠菜色拉,是只有菠菜叶子的菠菜色拉。连色拉酱都没放,只放了一些酱油、醋和麻油。
现在有些饿得发晕。
嘴里还是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虽说菠菜色拉味道很不错,很鲜美。看起薄薄的一片片绿叶,吃起来却以外的感觉肥厚。
我还是很享受那种咬断绿叶的感觉的。
只是吃过了以后, 口腔里留下的这种涩感有些不舒服。即便是刷了牙,涩感也还是很明显。
最近这一周又是过的没有规律的生活,如果不是看了一下日历都不知道今天应该是周五了。
只记得是“后天”这个日子,要做祭祀。
今天就是“后天”。
洗过澡后,我又弄了一小碗菠菜色拉。
虽然吃了感觉更加的饿,但是总比一点都不吃要强一些。
冷素食,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色拉了。
哦对了,应该做一些冷面。
居然忘记了我最喜欢的冷面,果然有一些过于担心这件事情了。
心里很紧张。
不紧张不可能吧。
今天我就要上祭坛成为祭品了,成为“牺牲”。
要失去三年的寿命。
虽然应该不会要了我的命,但是我还是很难想像一个人如果凭空失去了三年的时间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可是三年啊。
吃完,我换上白色的长袖,套上了有些小的我穿了四五年的牛仔服出门了。
现在的温度不能说已经暖和了,但是却已经不适合再穿风衣了,牛仔服勉强合适。
时间是早上10点。
路上没什么人。
不过到了下午应该就会有很多人了吧。
如果又突然出现的雪的话。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笑,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事。
这种感觉就叫放不下吧?
嗯,不,也不应该叫放不下。
果然她说得没错。
我的控制欲太强了。
她比我自己更加的了解我自己啊。
我慢慢地走着,沿着街道散步。
右裤袋里和钥匙塞在一起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像是要挣脱我的束缚的疯子。
拿出手机,看到是Roger的电话。
不好的预感。
之前也有过的,不详的,令人不悦的周五。
他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呢?
我按下了接听键。
“Orias。”他喊了我的英文名,声音能听出他在哭。
现在,放在这个情景下,我只能想到一个原因能解释为什么他在哭。
他只喊了我的英文名,没有再对我说任何的话。
不知道他是在等着我的回复,还是不知道应该对我说什么。
“I feel so
sorry(我很抱歉).”
我不知道除了这句话以外,还有什么我适合说得话。
两分钟。
两分钟里,我站在原地没动过一步,面部表情应该也没有过任何的变化。
电话的另一头,给我打来这通电话的人, Roger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是Roger主动挂断了电话。
我将电话放进口袋,继续走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仍然是以慢慢悠悠地散步的姿态向那个店走去。
白华的店。
我很悠闲地散着步。
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
我觉得有些可怕。
我自己的冷静就像是食肉的怪物已经将我完全地吞下了。
我已经被这名为“冷静“的怪物消化了。
我花了一个小时走完了这应该是在半个小时就能完成的路程。
当我踏进店里的时候,注意到了他们异样的目光。
店里的不止白华、七七和那位讲究礼仪的中土的王,还有四个人围坐着一张桌子。四位男性,看起来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他们都穿着主色是黑色的大袍,袍子分别有着绿色、蓝色、粉红和白色的带子在脖子、肩膀和后背的位置,就像是颜色怪异的绷带。
在四位魔法师围坐的桌上放着一个紫色的垫子,垫子上面是一个玻璃球。
我进来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很整齐的就射向了我,就像是十二道没有光亮的微型探照灯。
这六个人看着我的目光很奇怪。
我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他们都知道了?
都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魔法师还真是一种令人讨厌的存在。
“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问道。
他们没说话,只是都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拖了一张椅子,随便坐下,和他们对视着。
就像一群傻子。
不过,傻的,应该也只有我一个人吧。
我们就这样相互看着,也不知道时间。
不过,这样的情境下,时间过的骑士是非常慢的吧。
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的是七七。
“12点了。”
七七说道。
果然是这样的。
我们对视了也只是四五分钟。但是感觉很漫长啊。
“我……”我刚打算说话,那个中土的王,伸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他的表情很严肃,不过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不苟言笑的。只是,现在看来,应该是不是我多心了,他的严肃还有一些别的意思。
我明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王”的发问。
王的问答。
这样想着,感觉自己也变成了能与王对等的地位了。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能获得这种荣耀的人物了呢?
“还打算做吗?”
他问道。
我原本的思考被打断了,开始考虑他的问话。
我确实犹豫了片刻。
是的,即便下了雪,她也看不到了。
她的愿望,到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实现。
但是……
虽然她无法看到……
“麻烦你们了。”
我是这么回答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闭起了眼,吐了一口气。
“愚者!”他这么批评着我。虽然是批评,但是他的语气平淡,不是批评的语气。
“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件已经没有意义的事情?”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是想完成别人的愿望吧?”
“不执着,成不了事。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我低下头,不敢再和他们对视。我就是这么被养大的,这句毫无说服力的后半句话我无法说出口。
我觉得胆气不足,低下了头。
我觉得自己如果长时间看着他们那种无奈、费解和惋惜的神色我就会退步,我就会退让。
我怕自己会反悔。
我选择逃避。
“意义是什么?”
他继续着询问。
我答不上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没有意义吧。”
确实没有意义。毫无意义。
“那为什么要把生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这种完全无所谓的事情上面。”
他的问话还未停止。
是的,确实是在浪费生命。
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浪费生命。
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是在帮助我寻找我内心真实想法的答案?
帮助我找到我的想法的根本?
是想让我的想法具有“意义”吗?
我咬牙切齿,想不出应该怎么回答。这种被质问的感觉很难受。
“我觉得……也许应该这样做。”
我模棱两可地给出了新的问题的答复。
被这样步步紧逼的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
手握拳又松开,握拳又松开。手心里面已经有了不少汗水。
“什么叫做‘应该’?这可不是一个很有逻辑的解释。”
他的新问题。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都是那么的符合逻辑,我甚至都能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后猜出他要问的问题。
但是我为什么就是无法找出一个他无法再继续问下去问答案呢?
“应该,应该,应该,应该的就是我想这么做。”
感觉很接近了,那个我不愿承认的答案。
“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他给出的这个问题很像是能够结束这场询问的问题。前提,当然是我能给出能让他停止询问的答案。
我想做什么?
是的,我想做什么?
想为已经逝去的她做什么呢?
为她?
嗯?不,似乎不是为了她。
虽然自己给这个冠上了“为了她”的动听的名字,应该,实际上,最终,我还是为了我自己吧?
感觉自己有一些冷血无情。
冷静到自己都觉得害怕。
回想起来,我们之间的联系,确实有一些奇怪。
分手以后,虽然一直有通信,但是每一次写信都没有能够好好说任何有关“下次”的话题。要不是我,要不是她,都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才会通信、在信中提一下。虽然一直有想停止通信的想法,但是不知道怎么启齿。也许她也有这个意思吧?一直听我抱怨,一直又和我说她的烦心事。
果然,我的想法应该是这样的吧。
这应该才是我的想法吧。
“我想彻底结束,嗯,不对,是完成和她的这段缘吧。”
我在自习想过了以后,给出了就像是血栓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梗住血管的答案。一直没能将出来的话,感觉全身都轻松了。
“听起来有一些无情。”他没有再发问,而是做着评论。
他也是这么觉得吗?
不过感觉这场问讯已经接近尾声了。
“我们之间的‘情’,早就已经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
我一直都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放开自己。不愿意去原谅那个没有能完全看透她的自己,不愿去原谅那个没有能完全理解她的自己。
“就当是我为她送行吧。”
是的,不是不放开她,我是不放开自己。用她束缚着我自己,囚禁着我自己。
“这是最后的送别,作为挚友,十五年来的。”
“嗯。”
很是简单的一个字。他给我的回应。
但是这样应该是承认了我的答案了吧。
我感觉到他按在了我的肩膀上的手。有力,不是压迫的力,而是支撑着我的力。
“说出来了感觉好很多了吧。小子们上屋顶,准备仪式了。”
“Aye(是).”
那四位年轻的魔法师应了一声,凭空就消失在了屋内。
“闭上眼睛。”
我闭上了眼睛。
忽然,全身的皮肤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整个身体都在被拉扯着。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回事。
想归想,我还是努力的忍住了。
是传送魔法吗?
不能看见确实很可惜啊,但是能亲身经历也是一件幸事。
“睁开眼睛吧。”
睁开眼,发现我们在屋顶上。
只是不知道是哪里的屋顶。
我从来不知道这座城市里有这样的楼。
很高。不过,从来没有注意到有这样的建筑呢。
这里似乎就像是整个城市的中心。
往下看去,四周都是那些熟悉的建筑。熟悉的东西围绕着这个建筑不断地向外延伸。
“景观不错吧。”
中土的王“哼”了一声。
“这个舞台还满意吗?”
“舞台吗?”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笑了笑。“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我选的。”
今天一直沉默着的白华说话了。只是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沉重,让我有些受不了。好像他要经历什么悲伤的事情。“我会额外收费的,粟米鱼柳烫和水煮鱼。我知道你很擅长这些。”
听了他的话,我稍有意外,不过也没有去应答他,只是一边转着身子,一遍看着四周。“能看见所有我熟悉的地方。在这里祭奠她,再好不过了。”
心里虽然有伤感,但是完全没有一点点要流泪的意思。
眼睛没有热,鼻子没有酸。
感觉像是心里的一块什么地方落实了。
铁石心肠,说的究是我的这种状态吧。
“什么时候开始?”
我问道。并不是紧张,也不是焦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
“急了?已经布置好了。好了,你们就位吧。”他的话语里的淡淡的笑意,应该是欣慰吧。
我注意到了脚下的不知道使用红色颜料还是用什么别的红色的液体画出来的错综复杂的线条。
按照他的指示,我进了一个圆圈,然后坐下了。
在这个圆圈里我更好的观察到了这整个魔法阵。
我坐在一个五芒星的中心。五芒星的五个角上都还有一个圆环,圆环里面是六芒星,而六芒星的每一个角上又都有一个红色的圆点,从圆点里面衍生出了一条一条的红线。这个阵的各个位置都有一些奇怪的符号,有的像是一句话,有的更加像是公式。虽然不知道那些符号是什么意义,但是我明白的是这些符号的来源——北欧神话中的符文。
四位年轻的魔法师每个人都站在了五芒星的一个角上的六芒星中。
他也站上了一个角。
白华则是站在楼顶的边缘,看着天空。
他们是有明确分工,还是就这样随便站的呢?不过这已经不是我需要涉猎的内容了。
“最后确认一遍。你确定吗?”
这位看起来并不比我大多少的中年人又用长者一般的语气问了我一次。
这次,他表达的,是关心。
“嗯。”
我点了点头。
已经明白了自己,就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了。再说,昨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那么,我们就开始了。”
他又看向白华。
两个人对着对方点着头。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协议,还是在相互认同。
我坐着阵中看着他,他站在阵外看着我。
我们也相互点了点头。
他闭起了眼,呢喃着什么,双手在胸前握着,像是在祈祷。
我用余光瞥见另两个在我视线范围内的年轻的魔法师也闭起了眼。
五个人就像是在诵经一般,声音都是齐的。
他们的呢喃持续了没多久,倏地,他睁开了眼睛。
那是两个黑洞,漆黑的窟窿,就像根本没有存在过眼球。
然后白色的光从那两个黑色的窟窿中显现。纯白的光。
另外四个年轻的魔法师安静了下来。
他继续说着一些我完全不明白、也完全没必要明白的东西,就像是恶魔在低语。
他的低语又像是在唱歌,虽然听不懂内容,但是我还能听出其中有音调。
他的额头上也出现了白色的条文,光的纹身。
一瞬间,整个魔法阵也像是活了一般。那些红色的文字“站”了起来。它们不是只有形状的字符,它们剥落了这楼顶的水泥。它们成为了真正的符文。它们像是舞蹈家一样起舞,只不过都是在这个魔法阵内。
他忽然高喊了一声“Bliss”然后有接着说了些什么我完全不明白的东西,握在胸前的手忽然张开,像是要拥抱什么一样。他的声音不像刚才那样呢喃低语,而是高亢的喊着什么,像是在宣誓,像是在做着什么承诺,又像是在呼唤什么。
四位沉默了片刻的年轻魔法师也高亢地呼喊着什么。
随着他们有节奏的呼喊,我不禁抬起了双臂。
抬起手臂?
为什么要抬起手臂。
我意识到的时候,我的手臂已经抬起来了,好像这手臂不是我的。
我看着我的双臂慢慢地举了起来,像是在被什么牵引着,被什么托着。
我的手连同牛仔服的袖子变白了,手臂应该也变白了吧。
白了,越来越白,开始散发着白色的 如同白炽灯的光芒。
白得耀眼。
什么东西剥离了?
我看见有东西从我的手臂剥离了,像是烧成了灰烬的纸片飘向了空中。
是袖子的布料?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托着我的腰,我站了起来。
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
虽说是站了起来,我的双脚也感觉不出有哪怕是一点才在地面上的实感。
胃里忽然一缩,喉咙也是一缩,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我尝试着咽下,但是觉得这东西在我的咽喉中越来越多。
“哦!”我惊叫着张开了口,吐了出来。
这一刻,我觉得眼前也变成了一片光亮,看见的纯白的光。
除了纯白的光以外,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是还能感觉到有什么再从身体里面流走。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被抽出来。
这就是我的生命力吗?
这就是我的三年吗?
这感觉比晕车难受多了。
我默默地再心里数着数。
在我差不多数到了367的时候听见了一声“成了。”
大概又数了两百多个数,视野才逐渐的回复。
慢慢地能看见东西了。
感觉有冰凉的水一样的东西落在脸上,但是那种触感是固体而不是液体。
这是下雪了吗?
我感觉浑身无力,直接就躺在了楼顶上。
睁开了眼,看着从天上飘下来的白色碎屑。
张开嘴,看看能不能接住几片。
雪下着。
“很漂亮的雪,比一般的漂亮。”
中土的王说着,在我的边上坐下,拍了拍我的肩问道:“很累?”
“嗯,有那么一点吧。”我闭起眼,回答着。
在加拿大的时候早就见习惯了下雪,也不想再看这雪了。
“不打算多看看?”这位王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难得的话多了起来。
“雪就是雪。”我这样答着。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懂风情,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对此一窍不通。你确实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还是看一下吧,这个雪不一样的。”
“不一样吗?”
我最后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看着从天上飘下的大片大片的雪花,似乎每一片都很大。
“果然有一些不一样呢。”
在两位魔法师的帮助下,我坐了起来。
“来看看吧,只属于你的杰作。以后可不会再看到了。”
伸着手接着从天上落下的一片片雪花的白华,仍然是看着天空。
尝试着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的我,膝盖还是软了一下,幸好有两位协助进行仪式的魔法师扶着我。
虽然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中文,我还是对他们请求道:“能麻烦带我去边上看看吗?”
也许是猜到了我的意思,也许是听懂了,他们扶着我慢慢挪动到了白华的边上。
虽说看惯了雪,但是却没有从这么高的地方看过呢。
白色的碎屑慢慢地洒向每一个角落,就像一场异常盛大的庆典。
这雪还没有下多久,也不会再任何地方积起来。周围暂时不会有白皑皑的场景。
温度降了不少呢。
但是,视野中的这幅景象,这种温度,这种氛围,让人感觉真是相当的清爽呢。
“这场雪,也算值得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着。
只是半开玩笑,还有一半是相当认真的。
“不过最幸运的是,我现在还活着。”
没错,我现在还活着。
亲眼目睹的这些,亲身经历的这些我还有机会去写下。
“阿武,来一瓶吧?”
白华喊了我一声。
我看向他。
他轻巧地抛了一个瓶啤酒抛了过来。
我也是随手接住。
“盖子可以直接拧开。”
白华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气氛,确实值得来一瓶。”
我拧开瓶盖。
不过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另一件事情。
“白华,我的手指,好像变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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