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先生》
Episode 3-D
“上天啊!”
“您真的是南方小镇的埃里克先生吗?”老镇长被埃里克吓了一跳。
“就算是神明,在火枪的面前也不由得颤抖呀!”
“那神明也是人咯?”
“您这是非得把我给堵了嘴巴才行啊?”
第二天,埃里克带着炸弹出了门,他只被允许带上一只随从,另外两只还得待在笼子里好吃好住地当着人质。
“既然他们村子里要找的是一只狗獾,那为什么要让我在白天的时候找呢?不都是在晚上时候出来活动的吗?”埃里克百思不得其解,“还说什么因为大家都害怕太阳,害怕光明,怪有文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镇长先生在背什么小说稿子呢。”
但埃里克实在是没有办法,他被火枪指着,风车和砝码也都还在老镇长的手上,这事儿就算是彻底和他摊上了。
埃里克绕着水南镇走了一圈,他完全没有头绪。
谁是克莱门汀?
克莱门汀欠了镇长什么东西?
这世界上竟然有不能用数目来衡量的债?
兴许是大太阳晒得埃里克头上的稻草都冒了热气,把他的思维都熏乱了。
“狗獾怎么可能会顶着一个大太阳在外面逛来逛去的。”
埃里克东北方向的一棵百年榕树下,正躺着一只狗獾。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很想假装自己没看见那里有一只狗獾,可她黑白相间的毛色如此突出,在这片红绿交接的色彩世界里如此显眼,埃里克挠了挠头:“我看这个世界一定被什么人控制着,非得要摆点什么东西为难我。”
埃里克往那边走:“所以您就是......克莱门汀?”
“嗯哼?”这是一只年轻的狗獾,她有着懒散的身姿,和充满哀怨、憎恨的眸子,她像一滩浑浊的污水,数不清的鱼儿死在她的混乱当中。
“我是克莱门汀。”
“真是不可思议。”埃里克与克莱门汀双目对视,他竟然觉得自己的两颗纽扣,还敌不过克莱门汀那爱恨交织的眸子里的混沌,“我希望我没有找错人,可为什么你会在白天出现?”
“这可说来话长,先生,但我觉得您找错人了。”
“怎么说?您就是克莱门汀。”
“我是克莱门汀,但我不是那位克莱门汀,我只是个女孩,只是她的女儿。”
“女儿?”
埃里克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那个老头子让你来找我们的吧?”
“我想镇长对于您而言,代表着一段糟糕的过往。”
“我只是个流浪的孩子,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克莱门汀如此说道,可她依然无法解释为何自己的眸子如此悲凉,像风拂过的戈壁滩,“我只是想念我的妈妈了。”
“你的妈妈?”
“克莱门汀。”
克莱门汀,似乎有仁慈之意,埃里克忘了从哪看到过这样的知识,但他眼前的这位克莱门汀实在无法对上“仁慈”这个词语。
“我是少有的日行性狗獾,可能遗传自我妈妈,天生追求着那些本不应该去追求的玩意。”克莱门汀从破烂外套的口袋里抽出一支香烟,用荔枝木作的火柴点燃。
“这世上有什么是本不应该去追求的玩意?”
“除开不可避免的生和死,任何东西都能是不应该去追求的玩意,这位先生。”克莱门汀将烟滤过肺部,然后从细小柔嫩的鼻头释出灰白的雾气,那香烟很劣质,味道很难闻,像潮湿小巷子角落里的杂货店才卖的过期货,“而对于我和妈妈而言,就是选择了相信那老不死的。”
“我觉得这称呼对老镇长非常不礼貌。”
“我们曾经是一家人,以为爱,还有真挚能够维持着我们的生命走向生老病死的尽头,但我现在不信了,都是放屁。”
“是因为老镇长对你们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埃里克随克莱门汀回到水南镇,但并非昨天经过的路,而是绕到了另外一边,在水南镇的外围处一座废弃的屋子边。
这屋子是用一棵顶端被雷劈开,已经漫上焦黑和尘土的古树干改造而成的,埃里克觉得这种树屋十分有趣,但南方小镇更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所以南方小镇的人们都把屋子建在树的旁边,而不占据树的躯干。
埃里克很想试试在这种树屋里生活的感觉,想必一定很闲适。
“算不上过分,您叫......”
“我叫埃里克先生。”
“算不上过分,埃里克先生,那不叫过分。”克莱门汀推开树屋的门,一股熏人的酒气从屋子里冲出来,直扑埃里克身上,“他只是选择了昼夜分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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