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母亲的来电我显得有些纳闷,直白点讲,就是不清楚在这个时间点她找我会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如果换成正常人应该会立即回电,然而我们家稍显特殊些,这也是家族规矩中一直都有的习惯——『威廉姆斯家的掌管人,若没有特殊的情况下是不会亲自给自己家属打电话,一切都由管家来传达。』
所谓的‘掌管人’就是我的父亲,在威廉姆斯家族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至于我母亲,毕竟是嫁过来的,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不过她本人确实很少亲自打电话给我,即便是节假日也是如此。
所以即使已经来到了一楼,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马上回电。不过我立马说服自己了,估计母亲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情找我。
然而刚刚打消的顾虑很快就被搁置在一旁,此时一个熟悉的嗓音提高着嗓门在我身旁响起:“我亲爱的威廉大小姐,你可总算来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抬起头如梦方醒,脱下遮阳帽友善地回应着面前这位戴着圆框玻璃眼镜,身材略显矮个的年轻女性。即便是陌生人,也会被她那略显发亮的额头所吸引,我曾经无数次建议她‘如果你没钱做头发我会出资赞助你’,然而这家伙依旧留着那头万年不变的棕色苹果头。
此人便是米克菈·海妮,过去我和她曾是瑞格娜瓦魔法学院同届的学员,现在则是学院的同事。米克菈是个土生土长的挪威人,不过连一丁点传统挪威人的特征都没有。
小时候曾在寒假去过她老家玩,我记得是在卑尔根当地的圣玛丽教堂附近,但具体是哪一次的暑假好像记不太清了。不过那次与做客真的是令我印象深刻,本想看看北国的雪景,然而却遇上了十分麻烦的事情。好在有米克菈的母亲帮忙才将麻烦摆平。顺便说一下她母亲是个英国人,当年可是一位十分帅气魔女,我那时段为数不多崇拜的对象……
我将手机放在桌上,坐在米克菈的对面。她喝着咖啡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问:“嘿,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只是肚子饿罢了,早餐都还没吃……”我说罢伸手叫住一位路过的服务生,和过往一样点了杯橙汁和一份金枪鱼芝士三明治。
“你刚刚说早餐都没吃,果然是睡过头才迟到的吧?”米克菈右手托腮,左手食指敲击着咖啡盒盖有些不悦地问道。
“完了,说漏嘴了……。”我拍了拍额头不好意思地问,“那么亲爱的海妮监管员老师,我有没有超过您规定时间呢?”
“大小姐,你油嘴滑舌的能力还真是相当糟糕呢。”米克菈笑了一声停止了敲打说:“只是单纯的吓唬你罢了,不过仅仅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你倒是还有闲情化妆,肯定是用了咒术了吧?”
“那是必须的。”我不自觉地点了下手机的屏幕,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可是很注重这一方面的礼节,外出如果脸上没些装扮自己可是会很不自在。”
“也难怪每次在学院见你都打扮那么的花枝招展。”
“别说的那么的夸张啦,都说的是礼节,是礼节。”
“要是换成学员这么做的话你会认同吗?”此时她略微沉下头有些得神秘地说,“身为学院的监管教师之一,上学期整体清点下来的违禁物品真是让我感觉不得了,你这个只骨折教书的教导员肯定不知道对吧?”
“这也不是我的职责范围内,你们这些‘风纪警察’到底时有什么收货?”我好奇地问。
“我原以为我们这种偏远地区的学院,学生可能都会朴实一点,把心思都放在钻研魔法上,不过……”米克菈说着摇着头叹了口气说,“查房没收的违禁品真是一点都没有减少,包括那些名贵的化妆品,想想真是让我羡慕哎!”
“地区偏远跟贫穷可不一定能搭上边,你对这方面的误解还是蛮大的。”我靠在椅背上冷静地解释道,“瑞格娜瓦从十三世纪初就存在了,即便只是在欧洲‘里世’也算得上是间历史悠久的魔女学院,所以有名门世家来这里学习也是很正常的,你家不也是这方面出身的么?”
“大小姐,你可别把我说得那么好。我老家只是个普通的民间魔法道具店,跟你说的那种名门世家可差好几条街。”米克菈有些埋怨地看着自语道,“相比起‘您’这位,那可是位贵族财团的千金大小姐,这样的身份才能算的上名门世家。”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不过你也知道所谓贵族也只是虚假头衔罢了,而且这跟魔法毫无关联。”我有些认真地看着她,“那些学员难道不知道携带违禁品要被扣学分的严重性吗?”
米克菈摇摇头,满脸无奈地回答道:“当然,扣是会扣,但那点学分完全不会影响到学业。另外校长大人好像对这种违规行为不是很在意,我们监管组的教师每次的周会上都会提议严惩这些学员,可她总是说‘女孩子爱漂亮是天性,魔女就不是女孩子了吗?’这样的话……”
“那可真是辛苦你,校长大人一向很开放的,所以也不好对这类事情斤斤计较。”
“你说的没错,规矩是死的,总要随着时代而改变的……”米克菈说着又喝了口咖啡,此时我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记得你现在除了要监管学员的风纪还得兼顾学院的后勤,外加还得做蒂摩老师的财政副手,这么多事情不累吗?如果想跟我换的话,我没意见哟。”
“大小姐,你只管专心教学就好不用过多考虑我的事情。而且我超不擅长面上台授课,那么双眼睛盯着我,想想就觉得发抖。”
“也没那么恐怖,不过我自己也是花了一年才逐渐适应。”
“不过我迟早是要接手妈妈的道具店,她最近身体似乎也有点变差了……”她话说到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地惆怅,话题在此时这戛然了。
我明白米克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原因,但我能保证她是个十分乐观的人,连我自己都能理解这种无法释怀的心情。
这事情还得从去年圣诞节前说起,米克菈的母亲在节日前去了一次医院,之后就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病症,能完全康复的概率不高。虽然直到现在一直都积极地接受治疗,但一切并没有想的那么顺利。
我在这次暑假开始前不久就满着米克菈去探望她的母亲,作为后辈尽一份锦薄之力帮助她。即便是在厉害的魔女也不一定能完全战胜病魔,疾病使她憔悴不堪。
不过她跟米克菈一样是个乐观聪明的女人,我对她说‘自己在这方面有些经验,说不定能帮得上忙’。不过她跟米克菈一样是个乐观聪明的女人,她善意地回绝了,并且对我说‘自己的生命不想被魔法过多的干涉,即使自己可能明天就会死去,那也会欣然接受,只是希望米克菈不要为此太难过’。
此时面前的米克菈忽然起身伸了个懒腰说:“我去一趟卫生间,你要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赶紧解决呀,别忘了,午餐选个好点的地方,我要吃上等的料理!”
“你就等着吃胖吧!”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看样子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家伙的确是个乐天派。
就在克菈离开不久,刚才点的早餐也被服务员呈了上来。正当我想开动之时,手机来电又响了起来,来电号码是一串座机的号码。于是我立马接起电话说道:“我是莎莉嘉,是妈妈吗?”
“您好莎莉嘉小姐,我是劳伦,现在打扰您方便吗?”
打电话给的是家里的老管家,我从小时候开始就认识他了,是个尽忠职守的老家伙。于是我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说吧,有什么事?”
“夫人要我麻烦问您今晚能不能腾出点时间,她想与您一起共进晚餐。”
“没问题,那几点到家?”
“下午四点半会有车来接您,另外夫人希望您最好穿她最喜欢的那件衣服到场,晚上八点会送您回家,您看没问题吧?”
“我没什么问题,辛苦你了。”
“谢谢小姐,老朽我已经把太太想传达的话都说完了,小姐您还有别的话想让我传达给夫人的吗?”
“麻烦替我对她说‘我时时刻刻想念她’,让她注意身体。”
“我明白了,夫人能听到小姐这么说一定会高兴的。”听他说完后我放下电话立马挂断,随后拿起橙汁一口气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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