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某处,一团白光突然出现,两道彼此交叠的魔法阵裹着一辆残破的马车,在耀眼的白光中隐约站立着几条人影。
魔法阵撕裂,白光消失,马车砸向地面。
一股强劲疾风呼啸而来,掀起马车将它撞向大树。
混乱中艾德紧紧抱住姐姐姬娜,二人一起被甩出车厢。
“水的精灵,保护我!”姬娜连忙念诵魔法咒语,一颗巨大的水球将二人团团包裹。
水球在树干上弹了一下滚落到地上,姬娜艾德姐弟顺着斜坡滚下去,一棵大树被连根拔起翻倒在距离二人不到半尺的地方,水球撞上大树碎裂开,树干将二人拦住,另一边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条奔涌的河流,河边怪石嶙峋。
艾德翻身将姐姐护在身下。
森林在风暴中瑟瑟发抖,魔兽的气息与魔力充斥了整片天地,肆虐、狂暴,如汹涌翻腾的海啸,恐怖、压抑,令人无法呼吸。
轰鸣和震动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止。
艾德放开手:“……没事吧,姐姐?”
“嗯。”姬娜脸色惨白,伏在地上全身上下抖如筛糠,气息不定的喘息着将一支魔力回复剂塞进嘴里,勉强抬起头,满目惊悸的巡视周围。
树影憧憧、遮天蔽日,只有河道上缺漏出一片阴暗的天空,前后左右望到尽头只剩浓绿与黑暗,毫无疑问他们还在森林里,水流“哗哗”冲击着岩石,除此之外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姐姐?”艾德叫她。
她很明显被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的转过头来。
艾德犹豫着,低声问她:“小不点儿和那家伙呢?莉莉和……雷诺少爷……”
姬娜倚靠树干坐起来,望着自己的膝盖,脑海里冒出雷恩和莉莉被攻击焚为灰烬的情景,语气艰涩的说:“他……他们、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
艾德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咽了咽吐沫想要缓解下干涩刺痛的喉咙却发现自己嘴巴里什么也没有,嘴唇在发麻,舌头又干又冷:“刚才转移过来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他们倆,你……把他们……丢下了吗?”
“是的,”她老老实实回答,“我做不到……没办法把所有人一次都转移过来,就算利用已经准备好的魔法阵和定位石,要把所有人一次都转移过来……我的魔力……太弱了,所以、所以莉莉……”
姬娜姐姐?——脑袋里又浮现出莉莉眨着大大的眼睛叫她的样子。
莉莉……
她握紧拳头驱散纷杂的思绪,收敛精神,对他说:“对不起,姐姐还太弱,何况我早就告诉过你吧?这种时候要怎么做。”目光再次抬起、看着他的时候已经恢复冷静。
“你说过。”艾德回答,开始试图使自己镇定下来,过了几秒钟问她,“这之后……怎么办?”
“离开这座森林,越快越远越好……依照刚刚那威力来看,大概我们并没有转移很远距离,我明明把地点设定在森林入口处的吊桥旁边……”
为什么会转移到这里?
她原本以为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手至少可以让弟弟和自己摆脱危机,没想到竟然出了差错?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
念错了魔法咒语吗?
在成为冒险者的第二年她就再没有犯过那样的错误。
偏偏在这种时候?
唯一清楚的是事情超出了预定,心脏又开始狂跳不止,她用深呼吸平复自己:“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大概这里也不安全,转移魔法没有按标记执行,也许正好转移到鲁鲁摩奇群落中间也说不定,也许周围潜伏着什么魔兽,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
尽是让人绝望的条件。
艾德抓住她的手,然后她才发现自己正抖得厉害,手指已经冷得没有知觉。
“感应水晶不是没有反应吗?”艾德用另一只手指着她魔杖上镶嵌的一枚无色水晶。
感应水晶根据感应到的魔力波动会产生颜色变化,在魔兽接近时会变成黑色,现在仍是透明通透的样子,但她很清楚,单凭这种品级的水晶只能感应到近处的魔力波动,却还是跟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无论如何,总比之前的情况好多了……”
一想到鲁鲁摩奇又忍不住发抖,真够没出息的,她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
“姐姐,还有治愈药水吗?”艾德问她。
姬娜点头,“以冒险者姬娜之名命令——开启!”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支药水递给他。
“什么地方受伤了吗?严重吗?”
“没事……”艾德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刚刚撞到后背,有一点点痛。”
喝下治愈药水,他的身体顿时裹上一层白色微光,原本阵阵钝痛的手肘和膝盖稍稍好受了一些,不久前为了托住马车,骨头上大概裂了几条缝,也许断了也说不定,还好穿着铠甲,要不然姐姐一定会发现他手臂和膝盖都已经肿起来老高。
治愈药水产生效果,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但到最后关节处仍残留些僵硬迟钝的感觉。
“还疼吗?”姬娜问,“药水还有。”
艾德试着活动了几下。
果然没能恢复到最佳状态,但还是先这样吧。
绝不是看轻这座魔兽森林,见识了刚刚的情景,刚从鲁鲁摩奇的包围中逃出来,怎么可能敢放松警惕?但这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无论有多少药水都无法令人彻底安心,所以还是先留着吧,只要不影响身体活动能力就行,药水的效果也并不是能马上就完全发挥出来。
“不用,没事。”
“艾德一定要没事……姐姐只希望你能没事……”姬娜低声喃喃,比起对他说更像是在告诉自己。
是的,对她来说他是最重要的,这是她在七年前那个夜晚就已经决定好了的,如果有什么挡在前面的话,无论魔兽还是人类,她都一定会……
“……怎么做?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往哪边走?”
姬娜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弟弟在找她拿主意呢,看着他脸上担忧的神色,她抬手拨开被汗水沾湿在额上的头发,拉开围在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总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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