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晶慢慢坐下，藤制的椅子嘎嘎响了几声。
“看来你们少主真的是疯了。”黄潇在对桌，嘲笑道。
“……不需要你来管，”钱晶冷冷道，把一份文件推了过去，“签字之后，整个桥南都是你的。”
“钱大总管果然是个爽快人，”黄潇看都不看，一个鬼画符就签好了，“和钱大总管做生意就是痛快。”
钱晶慢慢地审视着这间早茶馆，微微的古意和精致的茶点是这个茶馆每天生意火爆的原因，重要的是，这个茶馆在几分钟前还是凌家的财产。
现在不是了。
“怎么？钱大总管不吃点早茶么？别客气，我黄潇的地方您吃饭不要钱。”黄潇大笑道。
“不必，黄先生今天这么好事，应该庆祝庆祝，钱某就不奉陪了。”钱晶起身离开。
黄潇看着钱晶的背影，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简单来讲，就是用了飘柔，贼他妈自信。
“……”凌若天看着面前那栋五十层公寓，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一旁的杨臻问道。
“我们住在哪里？”凌若天弱弱地问。
“第四十八层都是你们的。”杨臻俏皮地回答道。
“我恐高怎么办？”凌若天问。
“不看下面就行。”
“这是你家？”凌若天已经无语了。
“是啊，我住顶层。”杨臻说道。
“……你们桥南人都喜欢住高楼吗？”
“桥南地方小，只能把楼建高了。”
“和桥北不是一个档次……”
苏筱墨在一旁不说话，默默地玩手机。
“和你住一块难道不会被人怀疑吗？”凌若天又问。
“不会啊，我一般不在那里住的。”
“……”凌若天感觉自己智商好像有点不够用。
“安啦，有电梯，而且，这里是唯一可以看到整个桥南的地方。”杨臻淡淡地说道。
凌若天叹了口气，他本来想说找个不显眼的地方，以免被黄潇突袭。
不过这里黄潇也突袭不到……高得一匹。
“我都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杨臻说，“是我我开心死了。”
“我担心我订外卖楼层太高外卖小哥要收我跑腿费。”凌若天吐槽道。
“放心，这栋楼什么都有，就两层住人，四十八层往下都是商铺啊，健身房啊，酒店啊，饭店啊，商场啊，啥都有，保证满足你日常需要。”杨臻说。
凌若天点点头，这里看来不是一般的好，有许多商家掩护，和可以扫视整个桥南的高度，非常适合他现在反击的处境。
“你给我人和武器，我当然要保证你的安全啦。”杨臻俏皮道。
“找人帮我们搬行李。”苏筱墨突然说话，吓得两人一跳。
杨臻点头，跑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苏筱墨趁机和凌若天咬耳朵，“这里不适合。”
“我知道，但是也不错。”凌若天说。
“万一杨臻反悔，我们就会死在那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跑都跑不掉。”苏筱墨担心道。
“他不敢的，”凌若天说，“只要在剿灭黄潇的前一天我们悄悄离开就行。”
“……好吧……”苏筱墨说，“只是我不信任他而已。”
“不用你信任，我信任就行。”凌若天说。
过了几天，桥南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底下却暗波涌动。
几乎整个桥南的局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黄潇一家独大。
收的保护费疯狂翻倍，导致许多产业濒临破产，地下行业受到了强烈冲击，违法犯罪活动频率高达百分之九十。虽然不在明面上显现出来，但是整个地下行业几乎萧条得像是经济危机席卷过一样。
就在这时，桥南政府突然宣布要打击黑道。
人民拍手叫好，夸奖政府有作为。
三天后
这天晚上，人们依旧像以前一样出来寻欢作乐。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赌场已经换了人做老板了。
不过他们没必要知道，反正他们只是来玩的。老板是谁关他们鸟事。
莫浩北在办公室里抽烟，他手下的赌场正人声鼎沸。
“莫总，今晚又是好生意呀。”一个穿着暴露的漂亮女人走进来，边说着边轻轻坐在他的腿上。
“好什么好，老大把这间芝麻大的赌场给我，交费又那么贵，我现在穷得要死了。”莫浩北抱怨道，捏了一把女人的屁股，捏得女人**了一声。
“那又怎样？”女人轻轻抚摸着莫浩北，说道，“莫总这间赌场虽然小，但是最多人来的就是这间赌场啊，毕竟凌家的信用那么高。”
莫浩北又吸了一口烟，女人说得没错，这间赌场就是原来凌家的财产。
黄潇接手了凌家地盘后，那些原来凌家的负责人一个都不见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过这样还少了黄潇灭口的步骤，所以他就没有太在意。
不过莫浩北总觉得不对劲。
那么多人一夜间就这么蒸发了?
那个少主真的傻了?
他不敢掉以轻心，但是其他人都不以为意。
莫浩北右手摸了摸后腰，那里插着一把手枪。
“莫总，黄潇那么信任你，才把这间赌场给你呢，”女人说道，“这间赌场之前听说凌家少主来过。”
“凌家少主哪个赌场没去过，”莫浩北没好气道，“大嫂，长点心吧，再这么浪老大哪天砍死你。”
“他?”女人不屑地笑笑，“现在得意成什么样，天天吹牛，不知道哪天就暴死街头上，哪有空理我。”
莫浩北有些无语，黄潇现在是真的夜夜笙歌，到处睡女人，喝名酒，经常夜不归宿，估计现在他都不想要老婆了。
就是现在坐在他腿上那个漂亮女人。
这个女人可是千人骑万人跨的，莫浩北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玩个一两次就得了。
莫浩北只是更在意道上的事。
政府一向是不管这些地下行业的。
现在居然要打击了。
看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莫浩北正想着，突然下边传来嘈杂声，不同于那赌博的嘈杂，是惊慌失措那般的嘈杂。
“莫总！不……不好了！”一个人闯进来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条子查场！”
“我靠！”莫浩北猛然起身，他身上的女人没反应过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莫浩北！你干什么！”
“**别吵，快滚，条子来了！”莫浩北大吼着跑了出去，外面后面停着一辆车，那是他拿来逃跑用的。
他穿过人流，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许多警察持枪抓人，有一个警察发现了他，大喊了一声：“站住！不然开枪！”
“站你妈等死啊！”莫浩北说着，把身旁的人拉到自己面前挡住警察，跑向后门。
平民阻碍了警察的步伐，使得莫浩北获得了逃跑的时间，他狂奔到后门，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少年倚在他的车上，驾驶座里的司机位已经被血涂满，少年腰间别着一把唐刀。
少年哼着歌，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但是一股莫名的恐惧在莫浩北心中缓缓升起，他握紧了后腰的手枪，问道：“你是谁?不要挡老子路！”
“你……就是这间赌场的老板?”少年停止了哼唱，问道。
那些赌客警察应该控制得差不多了，莫浩北知道自己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可是他本能地害怕这个少年。
他猛地拔出手枪指着少年，大吼道：“别逼老子开枪，识相的滚开！”
少年看着莫浩北那持枪的手微微颤抖，笑道，“开枪啊，怕什么?”
是啊，莫浩北不知道自己怕什么。
可他就是怕。
“把枪放下！不许动！”警察来了，把莫浩北团团围住。
莫浩北左看右看，几秒后放弃了抵抗，把枪放下了。双手举起。
然后他感到不对。
为什么持刀的少年没有被警察围起来！
“他持刀了！他也犯法！为什么不围他！”他疯狂地大喊起来，周围警察被惊到了，一个枪托砸在他脑袋上，旋即两个警察上前将他反手按在地上。
少年慢慢走过来，莫浩北还在大吼大叫，不停挣扎。
“想知道为什么吗？”少年来到了莫浩北面前。
莫浩北发现自己因为恐惧而出不了声了。
下意识的恐惧终究比不过知道自己在恐惧。
因为明明知道自己在害怕，却又无法自己制止，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莫浩北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害怕这个少年。
少年长得很普通，也没有杀气，就是脸庞干净一点，有些小帅。
可是他就是害怕得发抖。
“我叫凌若天，是凌家少主。”少年缓缓地说。
莫浩北懂了。
是那个疯子少主。
“没想到警察和黑道竟然勾结在一起……”莫浩北说。
“不用想，这是常识。”凌若天说。
“……你为什么要把地盘让出来？”莫浩北问，他已经明白自己要死了，所以他想死的明白一点。
“斩草除根。”凌若天说。
莫浩北心中一凉。
接管凌家地盘的，全是黄潇手下，没有一个外人。
“呵……看来我莫浩北这辈子跟错了人……”莫浩北自暴自弃地笑了。
“你都玩了嫂子还敢说自己忠诚吗?”凌若天嘲讽道。
“如果我现在背叛还有机会吗?”莫浩北突然问。
凌若天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莫浩北松了口气，好彩自己小命保住了。
然后一声枪响，莫浩北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打穿了。
血染红了地面，他不知道为什么凌若天还要杀他。
明明投降了不是吗？
“我不需要墙头草。”那是他临终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凌若天拿出白丝娟，抹掉手枪上的指纹，然后用白丝娟隔着手握住枪管，把握把塞进莫浩北的手里。
“算他自杀。”凌若天把白丝娟收起来，对警察们说道。
警察们点点头，全都离开。
凌若天看着莫浩北的尸体，把原来莫浩北拿的手枪拿起来，装在自己口袋里。
“你刚刚开枪了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唉，没开枪怎么伪装自杀啊。”凌若天自言自语道。
天空突然开始下起雨来，雨水把地上的血迹冲刷进下水道里。
一辆劳斯莱斯慢慢停在凌若天身后，驾驶位上的车窗缓缓降下一半，露出司机半张脸，“若天，走了，下雨了。”
苏筱墨来接他了。
“知道了。”凌若天转身上车，劳斯莱斯几秒后便默默地离开，只剩下莫浩北的那具尸体留在原地。
黄潇怒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
一旁的小弟吓得不敢出声。
“可恶……条子怎么知道我们的准确地盘……有人告密吗！”黄潇怒道。
“不……不知道……”一旁的小弟怯声说道。
三天了……
黄潇不断地接到有人死的消息。
都是他的人。
而且都是有警察在场。
警察怎么可能会有他的地盘的准确位置？
他开始慌了。
三天前凌若天的那句话在他脑海里还记忆犹新。
“我赌你们，活不过一个星期。”
当时觉得他很搞笑，现在想来满是恐惧。
这哪里是在赌，这明明就是死亡宣告。
“告诉手下人，让他们加强防御，条子来了机灵点。”黄潇对一旁的小弟说。
“是。”小弟离开，黄潇捂额坐下，他突然感到自己好像瞬间被掏空。
“看来你没有骗我，”杨臻看着手上的纸，说道，“你们凌家的地盘都标出来了。”
“毕竟要合作怎么能骗合作伙伴呢。”凌若天说道。
“这三天来的战绩让我在杨家里获得了一些关注，估计灭完黄潇老家伙们就会注意到我了。”杨臻说道。
“那很不错。”凌若天说。
“你的人很厉害嘛，比我那些警察办事效率高多了。”杨臻说道，“有兴趣让他们当警察吗？”
“没有。”
“可是他们穿上警服还蛮精神的。”杨臻说。
凌若天有些无语。
“好啦不逗你玩啦，我要继续干活啦。”杨臻起身离开。
凌若天看着他离开，苏筱墨在后边慢慢出来。
“战况怎样？”苏筱墨问。
“三天，四成的地盘，一开始很隐秘，只是莫浩北这一单太招摇了，黄潇开始警觉了。”凌若天淡淡地说道。
“那些警察受的训练根本就是暗杀专用的。”苏筱墨说。
“杨臻这个人，比我想象中要阴暗得多。”凌若天认真地说。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去了。”苏筱墨说。
“不，要去，我的存在，就是让黄潇感到恐惧，我要让他从看我变成不敢再看我，再到一看到我就会转身逃跑。”凌若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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