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天把程思柔送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毕竟从环城高速上下来再送其他人回家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门口，凌若天扭头看向在后座上睡得正熟的的程思柔，摇头叹气。
他轻轻拍了拍程思柔的脸：“大小姐。”
“大小姐。”
“起来了大小姐。”
看着程思柔依旧毫无变化的睡颜，凌若天无奈地用右手掐住她的脸，把她的嘴嘟得高高的。然后像逗宠物玩一样左右摇晃起来。
嘴里还念叨着“猪头起床干活了。”
程思柔终于被捏到醒了。听到“猪头起床干活了。”之后不由得怒火中烧，这个家伙，居然敢这样捏她的脸！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了！
“你才是猪头，你全家都是猪头！”她踢腾着，闹着，说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捏本小姐的脸！”
凌若天见她醒了就没有多余的动作了。熄火下车，说道：“醒了就下来呗，话说回来，不这样怎么叫醒你啊？难不成你想我把你公主抱进去么。”
程思柔看着他，虽然语气还是很俏皮，但是凌若天却已经面无表情了起来。
好像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她突然感觉到陌生。这一两个月相处下来，凌若天是第一次摆出这种没有表情的脸。程思柔看着觉得很可怕。
“你没事吧……”她不由自主地，弱怯怯地问道，“我很好的……没受什么伤……你不用担心我爸会把你解雇了……我会帮你说好话的……”
“你不是讨厌我么？怎么还替我说好话。”凌若天看着程思柔那弱怯怯的样子，不由得想笑。
“可是你是和我处得来的保镖啊，”程思柔低声说道，“以前那些保镖木木的，不会说话，不会和我一块玩，还摆着那种终结者的表情，看着又怕又讨厌。”
这个小女孩一般的想法真是……凌若天服了，说道：“安心吧，我可不是心胸狭隘的人，被解雇了也是我能力不行而已，我不会怪你的，我只是在思考问题而已。”
“你思考什么？”程思柔好奇道。
“我思考今天想要你命的到底是哪个势力。”凌若天如实回答道。
“你想这个干嘛？”程思柔不解。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不知道吗？”凌若天冷笑，“他们很有组织和计划，而且足够忠心，这种不明不白的敌对势力就扎根在身边，你不慌我都慌。”
程思柔想了一下，认为凌若天说得很有道理。都能在人群里潜伏着那么久了，说明人家早已做过详细调查与探点。甚至很有可能程思柔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监视着。这样躲藏在暗处的对手才是最为可怕的。
“那……那你知道是谁吗？”程思柔问道。
“知道了我还思考什么？”凌若天无奈道，“不过我倒是有个怀疑的。”
“是谁？”
“海腾堂你听说过么？”
“有点印象，”程思柔作思考状，“他们有和我们做过生意好像。”
“和你们做生意？”凌若天有些惊讶，“他们找你们买什么？”
“一些药物原料和一些老旧的设备，”程思柔说道，“我不太清楚，反正听爸爸说是厂里要换下一新批机器，就把老机器算二手跟着一些药物原料一起卖给海腾堂了，也不知道他们要这些干什么。”
“多久以前？”凌若天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连忙问道。
“一两个月？两三个月？”程思柔记不清了，“好像在你来之前就已经买了，不过时间不久，在食人事件之前就买了好像。”
凌若天深吸一口凉气。
食人事件虽然被杨臻压了下来，但是像程弘博这种上层人士消息渠道何等旷阔灵通。食人事件就算没听说过全貌，至少也都当做都市传说听过。
只要有药物原料，那么制造食人事件那时候的药物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难怪凌家禁止了毒品依旧有着浴盐流通，事实上，只要有药物原料，大多数都可以制造出毒品。
海腾堂果然和血阳楼搭上线了，要不然海腾堂怎么会拿得到血阳楼秘密研究的药剂配方来进行生产实验？
凌若天现在已经一口咬定海腾堂已经脱离凌家的掌控之下了。不仅是为了程思柔，更是为了凌家，他必须要做出行动了。
可是现在凌家处于恢复期，不能这么大动干戈去讨伐海腾堂。单靠凌若天一个人也不行，凌若天的确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能拿下周之惠的人头。但是海腾堂现在不仅是血阳楼的附庸，更是血阳楼在桥南的立足点。血阳楼要插手桥南的事情就只能借助海腾堂的手。也就是说，少了一个周之惠没用。血阳楼可以再推出一个李之惠，张之惠，只要可以控制海腾堂就行。
等会……何必要用黑道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呢！凌若天灵光一闪。
他现在是保镖，算是正道人士。自然要用正道人士的办法去拉救兵。
为了获得程思柔的芳心，凌若天觉得赵英易一定会很乐意给他背锅的。
有人背锅就是欢乐啊。凌若天这么想着，要是赵英易跟海腾堂有关系就更好了，顺手就把这家伙给解决了。
只要和赵英易说明其中关系，以食人事件为由勒令他派人调查，让他们狗咬狗就行。如果赵英易不接受，那就是他们两个之间有鬼，凌若天又可以搞一波事情。赵英易如果接受了，就算他压着真相灭了海腾堂，也是给凌家做了嫁衣，岂不美哉。
现在就缺个证据了。凌若天又开始苦思冥想起来，要弄个什么证据好一点呢……
“那些机器的型号和样子，你记得么？”凌若天问道。
“不知道。”程思柔摇摇头，这又不关她的事，她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算了，你先上去吧，我还有点事，你记得把家里窗啊门啊什么的都锁住了，有情况打我电话。”凌若天扔给她一张纸条，上边写着一串数字。
“那你呢？”程思柔有点好奇。
“我当然是去做保镖该做的事啊。”凌若天说道。
“你要去帮我收拾欺负我的那些家伙吗？”程思柔眨着星星眼，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我好想看你收拾他们，你带我一起吧。”
“你是沙比吗？”凌若天翻翻白眼，“要是活的不耐烦了自己搞砒霜吃去，别来害我。”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又没得罪你！”程思柔听着就来气了，“我跟你去为什么是害你！你是在嫌我没用吗！你要搞清楚！现在谁比较大！”
凌若天看着她的胸，又看看她的脸，一脸迷糊。
“不是这里！”程思柔给了凌若天脑袋一个手刀，说道，“我不管，你要带我去玩！我现在睡饱了，丢我一个人在家我害怕怎么办。”
凌若天冷笑一声：“呵，关我鸟事，害怕就多喝热水啊。”
“我告诉你你再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就翻脸了啊痛痛痛！”车里传来男人的惨叫声。
凌若天气得把程思柔的手掰开，怒气冲冲地说道：“放手啊死三八！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程思柔满足地收回手，趾高气昂地，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车子再次发动起来，滑入无边的夜色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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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这个，”凌若天把一个黑色的平头面具丢给程思柔，“注意不要露脸，我们现在不是去上门做客，而是做贼。”
“像侠盗那种么？感觉好棒。”程思柔有些小激动，她第一次做这种刺激的事情，这种人生经历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不要浪费了。
“说是侠盗，可是我们也不偷宝石钻戒，算是半个侦探？”凌若天也疑惑了，“我感觉像是FBI特工？”
“FBI不是米国的么。”
“管他呢，”凌若天把老范扔在副驾上，说道，“在此之前，我要先去问候一下一个人。”
“问候谁啊？”
“一个老朋友。”凌若天舔舔嘴唇，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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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惠坐在躺椅上，看着手里的报告。
那是今天早上针对程思柔的行动，无一例外全体阵亡。计划直接破灭。
赵英易那边传来的质问，他也没有理。
“失败了呢，周堂主。”他身旁的墙上倚着一只黑影。
周之惠看着黑影，说道：“只能怪甘比诺太差劲了，连拐卖人都做不到。”
“太子系已经不再信任你了，原本赵英易不过是想演一出英雄救美才找的你，现在他感觉到我们对程思柔不怀好意以后就开始警觉起来了，”黑影说道，“本来想借着赵英易的手把程思柔掠过来，看样子也是山穷水尽了。”
“程思柔好歹是锐丰集团唯一的千金，杨臻不会不管的，”周之惠说道，“再加上凌家在暗处保驾护航，我们根本就掰不动他们。”
“凌家也参与进来了？”黑影有些惊讶，“他们居然敢掺和我们的事？”
“今天我策划的暗杀行动被凌家的高层化解了，无一生还，”周之惠说道，“多亏这次行动，我们海腾堂已经折损了一部分的精锐了，齐老板，我们已经尽力了。”
“一群废物！”黑影怒吼，“我给你们的钱不止千万了吧！怎么连个人都杀不死！”
“齐老板，”周之惠冷笑道，“你当凌家是什么？我刚刚说了有凌家在暗处保驾护航！您要是有能力硬杠凌家的话，我不介意全额退钱给您！”
“你！”黑影被气得哽住了。周之惠说得有道理，凌家在桥南可是庞然大物，就算最近元气大伤，其实力财力依旧雄厚。像是锐丰集团那样的跨国大企业也才能和这样元气大伤的凌家不卑不亢地讲话。其他企业在凌家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我原本是要利用赵英易把程思柔掳过来，可惜赵英易心机不足，甘比诺这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烂，于是我便借尸还魂，策划了会场这次行动，可惜了有凌家两位组织在现场，”周之惠冷笑道，“现在您还有什么疑问吗？凌家那两位组长的实力，能把他们逼到这个狼狈的地步，我们已经尽力了。”
齐老板喉结哽了哽，他知道周之惠没有骗他，但他就是不甘心。
“再说了，想要把程思柔掳过来威胁程弘博退出药企界，恕我直言，您是在痴人说梦，”周之惠说道，“程思柔不见了，程弘博当然会第一个想到您，您能顶住程弘博的怒火么？”
齐老板彻底泄气了，周之惠说得虽然难听，但是却是实话。
所以才找了赵英易当这个冤大头。到时候只要抖露出赵英易和甘比诺联手掳走甚至杀死程思柔的证据，等着程弘博和太子系闹得两败俱伤，他齐老板要取代锐丰集团，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赵英易就算捏着甘比诺这手好牌，可还是接二连三地失败。这就让齐老板感到愤怒。
被猪队友坑成这样，是人心里都会憋着一股怨气的。
“那现在怎么办？”
“我感觉赵英易并没有放弃，或许他会换另一种方式，”周之惠笑道，“没事，只要您还想和我们做生意，我们当然会无偿提供情报给您，您的人身安全也有保障。”
齐老板气得扭头就走。周之惠看着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转身拨通了一个号码。手机嘟的一声接通了，却是来电留言提示。
“转田村先生，”周之惠便开始电话录音，“计划已经失败了，太子系已经警觉起来，接下来的行动请尽快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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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阎擦着杯子，看着面前带着平头面具的少年，一脸无奈。
“我说，凌少主，”乔伊阎无奈道，“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要情报啊。”少年一脸理所当然。
“还真是直言不讳，”乔伊阎叹了口气，说道，“说吧，这次要谁的情报？”
“海腾堂的地下工厂位置，”凌若天也不绕弯子了，“最好是有大量金额的交易记录能和锐丰集团更换机器的时间大致重合的工厂。”
“你这可难住我了，我总不能去偷人家账簿来看。”乔伊阎一脸为难。
“就没有别的办法么？除了看账簿。”凌若天问道。
“与其说没有办法，不如说是这种情报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乔伊阎摊摊手，“很少人想要这种的，他们来找我买情报要么问人，要么问事，像你这种问地的虽然也有，但是没那么多私密的附加条件，你这种问法就像是在问我万达集团最赚钱的是哪块地，我哪知道是哪块，我又不是王健林。”
“那好，我退一步，锐丰集团换下的旧机器的运输路线你总知道吧？”凌若天还得不肯放弃。
“大哥，都说了这种别人公司经营内部的消息我不打探的，难度又大又危险，”乔伊阎哭丧着脸，“既然你想要这方面的消息，我现在记得一条你要不要听听？不收你钱了……”
“说来听听。”
“食人事件以后，海腾堂就开始处理许多机器设备了，但是因为数量太多而且制式老旧，占地面积大，现在这些机器堆放在桥南各个废弃仓库里，最近已经差不多清理完毕了。”乔伊阎说道。
“清理完毕了你还和我说个鬼！”
“别急啊，”乔伊阎说道，“因为数量太多又大又重，所以要分批次运出，如果我没猜错，剩下最后一批将会在几天内从西南港口运出，包装成五金运输船，到时候作为掩护和甘比诺的剩余成员一起离开。”
就是这个！凌若天内心狂喜！
“谢了。”凌若天拍了拍乔伊阎肩膀，把酒钱压在杯子下边，意欲离开。
“提醒一句，你如果想单枪匹马去调查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了，”乔伊阎好心提醒道，“既然人家要走，那么这几天一定在船上，好歹人家也是甘比诺的精锐骨干，对付你一个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我只是去取证而已，”凌若天冷笑道，“毕竟没有证据，警察可不管事啊。”
凌若天推门离开。门框上的风铃发出悦耳的欢送声。
像是祝福客人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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