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陌生的铁锈味染上了它的肌肤和头发。
自己的杀戮对象并不是这个无辜的护林人，但是既然目击了自己的行踪，就已经没有了存活的必要。
话说回来——
它把目光放回惨白的手指，猩红滑腻的液体还在上面缓缓滑动。
手部居然可以发生这样的异变吗……
它的肚子饿了，于是它俯下身。
◇◇◇◇
“步子要站稳。”
“收紧腋下，双臂伸直。”
“三点一线，注意枪口的上跳与火光对你视线的影响。”
“扣板机不要犹豫。”
乔安娜揉了揉僵硬的小臂，这些基础的技巧的确繁琐而复杂，但如果真的遇到突**况，一次失败的快速射击带来的就不止是肌肉的酸痛了。
杰尔站在空地的边缘地带，克制着自己一巴掌把一旁罗气味刺鼻的廉价香烟从他嘴里扯下来的冲动。
这块空地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射击空间，除了一侧是原始森林之外，其他的三个方向都是陡峭的悬崖。
“很有天赋对吧。”
“嗯。”
杰尔点点头，胸口绑上兽肉的稻草人在半个小时中几乎成了一个筛子。生肉的左半边已经被手枪弹带来的剧烈动能打的稀烂，巨大的空腔效应残酷的摧毁了皮肉的部分，甚至包括一部分的麦秆。
“还要继续吗？看起来它快要散架了。”
听到罗提问的少女把枪收进枪套，扭头看向杰尔，立刻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再来一次。”
于是在拔枪和扣下扳机的短暂瞬间后，草人的支架被飞旋的弹头击碎，用干草制作的身躯土崩瓦解的倒下，坠入深渊。
十五秒后，下面传来某些东西落地的声音。
“不错，但你还应该做的更好，”男人慢慢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单动式左轮虽然可靠，但相对应的，开枪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的枪自身当然要足够致命，但你的子弹更需要足够精准。”
“我知道……当然知道，毕竟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对方的偏失。”
少女要面对的可不只是单纯的匪徒，雇佣军，使魔，甚至是由人工制造的生命，都可能会与她正面交锋。
罗把肩膀从树上移开，上面已经落了一片墨绿的树叶。
明明才早春……常青树就开始换叶了。
他们还有一些时间去收拾那个出逃的试验品，虽然在这个接壤五郡的小镇上，单纯的寻找无非是大海捞针。
“那个，乔安娜。”
他迟疑的开口，叫住了正在准备重新装填子弹的少女。
“在。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看到这些由树叶产生的影子了吗？它们在阳光里摇曳着，遮挡阳光。一棵树可以有数千片叶子，也就有上千块阴影。”
罗弯腰，拾起那片方才落下的叶子叶子，用它挡住自己的左眼，继续说道：
“这片叶子和那些叶子，本质上都是挡住光线的叶子，如果你是我，你会先去掉哪一片？”
“罗……你说的太多了。”
杰尔显然听懂了这隐晦的比喻，他低声的警告着对方，不要继续提及一些灰暗的往事。
“是你自己消费了太多无谓的精力，杰尔。你被一片叶子遮住眼睛太久了。”
青年毫不犹豫的针锋相对，他看到男人快步向他走开，看到他紧握的双手和眼里微弱浮动的杀意，看到他的右拳被抬到侧肋——
他闭上眼，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
再睁眼的时候他看到那硕大的拳头停滞住了，就像被定格在相机里的胶卷印下的画面。
男人泄气似的松弛下手臂，取代一记勾拳的是一声微弱的叹息。
“今时非同他日。”
他徐步回到小路上，后脑勺末端苍白的灰发分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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