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力地把那块拦路的钢板卸下。
这个动作几乎消耗完了她剩下的全部力气。早已不在流动的体液已经被出血出的差不多了。
她把自己砸在了那有些腐朽的床板上，轻轻闻了闻上面的气息，内心作祟似的想找到一丝昔日亲人的味道。
但并没有，只有令人作呕的霉味和陈腐的过往留下的东西。
她用最后的力气把那个娃娃摆正，保持她乖巧的坐姿，就像萨莎曾经不厌其烦做的那样。
她昏睡过去。
◇◇◇◇
这是一条只能勉强让一人通行的小巷，两旁的房门把手已经泛起铜锈，也许它们已经很久没被打开过了，又或许根本就从没被打开过。
峰把那把.45口径的手枪保险打开，比起自己的兄弟姐妹，他好像天生就拥有对于火器的天赋一般。
“话说回来，峰。”一直走在前面的伊斯突然问道，“艾弗朗亚和克莱门汀两个氏族的家庭，你觉得区别在于何处？”
“……唔……”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显然是把峰问住了，他略加思索后清清嗓子回答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要是知道就见鬼了。”
伊斯耸耸肩，阴暗潮湿的巷子漫长而幽静，她模糊的背影让峰觉得有些像终日出没在这种地方的幽灵。
“是，小姐。但是您突然问我这个干嘛？”
伊斯停住了，峰能看到她逐渐捏紧的手掌。
“我只是在想，如果能通过解决这个事件来换回自己的地位……罢了，你还是当我没说吧。”
峰无言的看着她在月光下闪烁的发丝。
一路寂静。除了下水道里偶尔会窜出两只红眼睛老鼠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声音。
“我们快到了。”
伊斯站在一个被钢板掩护住的墙洞旁，这明显是一座半倒塌状态的民宅。
他们认得这里，那个名为杰尔·德亨特的男人曾经在这里逗留过。
“有战术吗？”峰拿出那把大口径手枪。
“快进快出。”
伊斯挑逗的笑笑，用穿着低跟靴的脚狠狠踹开了那块生锈的钢板。
峰闪身进去，对着正在向自己猛扑过来的对手接连扣下扳机。
枪声雷动。
后坐力让峰觉得自己仿佛是单手持握着一把手炮开火，但威力巨大的弹头的确命中了目标。
怪物的动作停滞了，就在几乎短兵相接的这个距离内，她的心脏被直接命中。
这种伤本来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小意思，但她之前受过太多伤了。当那些多如牛毛的伤害叠加在一起时，就演变成了致命的一击。
什么东西伴随着弹壳落地声缓缓倒伏在地面上。
布娃娃上沾染了因为枪伤而飞溅出来的鲜血。
峰放下枪口仍在徐徐冒烟的武器，他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用并没有什么起伏的语调说道：
“我想一切都结束了，小姐。”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的骚动立刻让方才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开枪，那如同野兽一般的怪物用不应该有的速度冲出了这座废墟。
“什……？！”
伊斯的最后一发子弹难得的失去了准头。
她看见那团黑影翻过围墙，向平民窟外的荒地飞奔而去。
“真是麻烦死了……”伊斯看着那堵两人高的高墙，暗暗抱怨又要花费不少时间来翻出这里。
◇◇◇◇
至于那头在最后的回光返照里狂奔的怪物，则是在皎洁的月光里笑了。
步伐逐渐变得沉重，每走一步要花费的力气都变得比前一步更大，但她依然笑出了声。
“今天是一个晴夜呢，萨莎。”
她自言自语。
“这样姐姐马上就可以兑现诺言了。”
她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到了，马上就要到了，已经没有什么还能阻止她的步伐了。
她失力的滚落到圆弧形的深坑底部，用颤抖的手指摸索了一段时间，最后抱紧了少女纤弱的身体。
萨莎……我来实现诺言了。
怀抱着些许遗憾的野兽，终于在最后的时间里完成了她的使命。
杀死她的元凶在两小时后到达了这座万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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